粟裕：不调查没有发言权

◎ 吕韧敏

粟裕：不调查没有发言权

◎ 吕韧敏

1940年暮春，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派一位科长前往兵站检查工作。使科长大惑不解的是，兵站站长王永安竟然在贴有大红喜字的新房里接待他并向他汇报工作,还说自己结婚了。不一会儿，一位漂亮的姑娘径自入屋，见屋里有外人，顿现畏惧之态，慌里慌张地夺门而逃。于是，这位科长不再听取汇报，立即赶回领导机关，做了如下汇报：在远离领导的偏僻环境中，当过白军（以国军为主反对苏联和工农红军的军队）的王永安恶习不改，强迫民女与之成婚……

“强占民女？这还了得！马上派人去把王永安捆绑关押，等候处理!”与粟裕一起听取汇报的陈毅大发雷霆。在随即召开的会议上，有人提出，为了严肃军纪，必须立即开除王永安的党籍、军籍，就地宣判执行枪决。当时规定，干部和战士都不准擅自结婚，身居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正、副指挥的陈毅和粟裕也均未婚。何况此时，国民党部队与我军又时有摩擦，人心向背直接决定着我军的战绩。

粟裕一直沉思不语，陈毅在大家发言后征询他的意见，这时粟裕说：“党纪军纪必须严肃，但开除和枪毙一个同志，要斟酌再三。王永安是当过白军，但那是被迫的嘛！才十岁刚出头的孩子，被白军抓去给一个连长当勤务兵，一共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白军‘围剿’井冈山的时候，他被俘，右手负了伤不得不截掉；红军医院尽心尽力为他治伤，他心里非常感激，又看到红军官兵团结友爱，非常羡慕。按规定，伤好了他可以回家去，可是他坚决不走。王永安没有右手，打不了枪，就到炊事班去帮忙做饭、烧火、背锅、担米；还冒着枪林弹雨送水送饭，抢救伤员。红军部队开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在险恶的环境中，王永安吃苦耐劳、勇敢坚定，博得了大家的喜爱。他参加了红军，入了党，从战士升到兵站站长，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恶习’‘旧病’啊，怎么突然之间出这种事呢？”

根据粟裕的建议，新四军江南指挥部决定：再次派那位科长前去兵站，专就“强迫成婚”一事，重做深入调查，并郑重要求：务必倾听群众反映和新娘及其父母的申诉。

科长重返兵站，再做调查之后，赶回指挥部复命。他面有愧色地做了汇报。王永安在兵站工作忠于职守，深得兵站同志和驻地群众的信赖。当时我军皆借住在老百姓家里，王永安的房东是贫农，老两口看着这位“老百姓的贴心人”为了抗日工作起早贪黑，却难得吃上一顿热饭，连洗脸毛巾也拧不干。房东老两口对他是既喜欢又同情，想把自己的独生女儿许配给他。而姑娘本人见他忠厚老实，待人和气，体魄健壮，虽然只有一只手，却比有两只手的人还能干，早有敬慕之心，就接受了这门亲事。由于兵站驻地距上级领导很远，敌人又封锁很严，于是，在“始终没有来得及报告新四军首长”的情况下，就在全村敲锣打鼓、欢呼祝贺声中，热热闹闹地举行了婚礼。

根据上述情况，全体科级以上干部再次开会讨论时，大家一致认为，不经请示批准而结婚，毕竟是错误的，应该给予批评教育；但此事的发生，实属特殊环境特殊情况所致。因此会议决定：解除关押，免予处分。

会议刚要结束，披红挂绿的新娘在其父母陪伴下，由一群村民簇拥着，急匆匆地赶来，要求晋见新四军首长。陈毅闻声，当即离座出迎，并当众宣布了会议决定，立即下令释放新郎，还具体指示警卫员给王永安洗脸刮胡子，换上新军服。王永安高高兴兴地向岳父母施以大礼，同新娘子夫妻团聚……

后来，王永安又担负了新四军后方医院院长的重任。他的妻子在父母的积极支持下，也参加了新四军，组织上安排她在王永安任院长的医院工作。

编 辑 / 灯 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