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读诗

曾佳

精巧的书页仿佛是一只合上了翅的蝶，轻轻翻动，浸了馥郁墨香的蝴蝶弹指之际飞越千年的韶华，翩然而落，停在眼前。

每每启开透着古味的书，感应作者清丽精巧的文字，就仿佛有一双无形而粗糙的手，轻缓地揉搓我的心……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外婆念此句时，正值那个盛夏，她揉着我软软的碎发，微微笑着，为我读诗。当时只觉得音韵如雨击磬石，声声入耳清脆动听，便学着古代的小书生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但是如今体味着这动人的描写，仿佛看得见青衣磊落的男子， 在青草萋萋、白露茫茫中，望着那芙蓉般的女子涉水而来 ，散着泻于腰际的乌黑亮丝，带着一湾秋水、不胜娇羞的动人眼波，蜜色朱唇欲张欲合，幽立水边。

外婆说此诗写得绝妙，让听诗的我仿佛置身其中，感受得到那风悄悄地拂过，湘帘轻摆，悠悠荡荡，如女子乘舟涉水而来，漾出轻微的声响，听得见那声响在男子的心里变得越来越清晰剧烈，如雷鼓动。

但当我读透了，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却，独留我一人。

外婆，你现在早已不为我读诗了，这段我视若珍宝的回忆在你脑海中也许似迷雾一般，被你病中混沌的记忆冲散，被你无奈而日益迟钝的思维磨蚀，被你所做的如孩子般无知的行为吓跑。

但一切都无妨，我要给你读书，读安意如的《人生若只如初见》。这次换我，换我摩挲着你的白发，为你读诗人笔下深情款款的“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这次换我，换我轻抚着你的脸颊，为你解释诗中广袤高远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次换我，换我为你来耐心积攒，积攒我们之间的点滴回忆……

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们再回到那个妍丽明亮的仲夏，我一定讓你记住我，记住我琅琅的笑，记住我对你难舍的爱和依恋。

‖四川省绵阳市涪城区南山中学

“为你读诗”，用优雅的诗篇洞开一扇门，憧憬美好，亦不忘初心。当“你”是一个懵懂的孩童，外婆为你读诗，她用美妙的诗句，为“你”铺开一片风景旖旎的画卷，看人间美景，叹少年情怀；当“你”是一个羸弱的老妪，少年为你读诗，她用深邃幽远的诗句，为“你”铺开一片意境苍茫的画卷，看人世沉浮，叹生命沧桑。“为你读诗”是祖孙间默契的生活，更是生活中彼此间难忘的记忆。用诗歌展开生活，用诗歌回忆生活，生活如诗，诗亦如生活。

【适用文题】生活如诗；有诗歌陪伴的日子；难忘的记忆……（小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