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北新报画刊》与中共满洲省委的抗日文化宣传

2017-11-13 20:28张瑞曲晓范
东疆学刊 2017年4期
关键词:新报画刊满洲

张瑞 曲晓范

[摘 要]

中共满洲省委作为东北地区重要的抗日文化宣传中心,在东北沦陷时期,曾开创了《夜哨》《文艺》《芜田》等反日文化宣传阵地。在此基础上,经过金剑啸等中共地下党员的积极努力,我党一度将日本人创办的殖民宣传重要工具——《大北新报画刊》发展为反日宣传的重要阵地。画刊以漫画、小说、诗歌、散文等文艺作品为武器,展现了日伪统治下东北民众的悲惨遭遇,同时又以慷慨激昂的笔触激励了人们的抗战热情,进而为黑暗中苦苦挣扎的东北民众提供了宝贵的精神支撑。

[关键词]

《大北新报画刊》;中共满洲省委;抗日文化宣传

[中图分类号] K2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2007(2017

)04002805

[收稿日期] 2016-06-18

[基金项目] 吉林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项目《伪满时期东北报业殖民文化宣传研究》,项目编号:吉教科文合字[2016]第184号。

[作者简介]

1.张瑞,女,历史学博士,吉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史;2.曲晓范,男,东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史。(长春 130024)

中共满洲省委是1927年10月至1936年6月,中国共产党在东北地区设立的最高领导机构,创建初期曾成功领导了工农、学生、士兵广泛参与的反帝反军阀的革命斗争。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面对日本的野蛮入侵,中共满洲省委迅速调整了革命的方向,将斗争主要矛头直指日本帝国主义,并积极组织了文化战线的反日宣传活动。在此过程中,由日本人创办的《大北新报画刊》,一度成为我党构筑于敌人宣传堡垒内部的重要反日宣传阵地,为伪满时期东北地区抗日文化斗争的蓬勃发展贡献了力量。

中共满洲省委的抗日宣传活动是经过严密部署和组织的,参与者主要由两部分构成。首先是中共负责抗日文化宣传的党员干部,主要包括杨靖宇、罗烽、姜椿芳 姜椿芳(1912-1987),笔名蠢坊、绿波、春纺、青、筠、江鸥、三羊、老牛、少农等,江苏常州人。1928年到哈尔滨,1931年加入共青团,1932年转入共产党,中共满洲省委宣传干事、共青团满洲省委宣传部长,先后主编《满洲青年》《满洲红旗》等中共党团秘密机关刊物,在哈尔滨市配合罗烽从事抗日反满文艺宣传活动。 、金剑啸、舒群、林郎、侯小古、李文光、任震英等。其次是满洲省委还广泛团结爱国团体成员和左翼作家,如反日同盟会会员白朗、黄田、达秋,进步作家萧军、萧红、金人、温佩筠、白涛、冯咏秋、吴寄萍、刘昨非、高仰山等。在中共满洲省委的统一领导下,共产党员和进步作家积极利用东北地区公开发行的各种报纸的文艺副刊及画刊,先后开拓了《夜哨》《文艺》《芜田》等抗日思想宣传阵地,大量刊载中共地下党员及左翼作家群体撰写的反满抗日文学作品,为揭露日本殖民者的侵略阴谋和殖民野心、激发民众抗日热情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正当满洲省委领导下的抗日宣传活动轰轰烈烈开展之时,哈尔滨的政治局势突然恶化,1934年4月,中共满洲省委、满洲省团委遭到日伪破坏,哈尔滨陷入白色恐怖,萧红、萧军等进步作家纷纷离开哈尔滨避难关内,共产党员罗烽被捕,北满地区的左翼作家群体力量大为削弱,满洲省委领导下的抗日宣传活动也随之陷入困境。面对日伪的迫害,经满洲省委同意,地下党员金剑啸大胆开拓新的舆论宣传阵地——《大北新报画刊》,利用该画刊由日本人创办的特殊背景为掩护,继续宣传抗日思想文化。《大北新报画刊》由此成为东北沦陷时期中共满洲省委树立在敌人阵营里的一面抗日宣传旗帜。

《大北新报画刊》最初是伪满洲国建立后,由大北新报社发行的一份以宣传殖民文化、维护殖民统治为宗旨的期刊。该画刊创办于1933年5月28日,画刊部位于哈尔滨“道里中国七道街路北”,[1]后迁至道外尚横街13号。《大北新报画刊》为周刊,用白色道林纸单色彩印,每期用一种颜色,如浅绿、浅黄或绯红等。画刊每期四开四版,第一版是广告版,居中刊载人物或风景图画一幅,其中人物图片多为“仕女玉照”、伪满洲国政治人物的近照。第二、三版是艺术作品版,主要刊载摄影作品、绘画作品及文学作品,并附有少量广告。第四版半版小说连载,半版广告。画刊创办后,虽然得到日本人的支持,但是由于当时哈尔滨对于画报一类的休闲刊物需求有限,同时又受到了在哈埠发行多年拥有稳定读者群体的《哈尔滨五日画报》的有力竞争,因此《大北新报画刊》创办不久即严重滞销,陷入了“几断如丝连”的困顿境地。[2]

面对《大北新报画刊》经营难以为继的窘境,第二任部长李笑梅上台后为提高画刊质量四处延揽人才,趁此时机,擅长绘画的中共地下党员金剑啸经过朋友的介绍进入大北新报画刊部担任主编,为满洲省委继续开展抗日宣传开拓了新阵地。金剑啸担任主编期间,先后发表了一系列短文,如《企望》《致辞》《结束吧“文艺”周刊》等,号召人们鼓起勇气,与殖民者斗争到底。由于他的革命活动引起了报社日本人的猜疑,金剑啸于1935年4月被辞退。为了躲避军警的监察,此后金剑啸一度离开哈尔滨至齐齐哈尔,在此期间他曾担任《黑龙江民报社》文艺副刊编辑,并创办《芜田》副刊宣传革命理想与抗日主张。此后,金剑啸的革命活动再次引起了殖民者的注意而被报社辞退,1936年1月,他重返哈尔滨继续寻找时机开展抗日文化宣传活动。恰在此时,金剑啸听闻《大北新报画刊》经营困难,已经暂时停办。于是在中共满洲省委宣传干事姜椿芳的支持下,由朋友赵光宇出面交涉,以每月30元的价格租赁了画刊主编权,并买通了原画刊部长孙惠菊,以其名义继续出版,以应付日本军警的检查。

1936年4月20日,改版后的《大北新报画刊》重新回到读者面前。画刊封面由金剑啸亲自设计,刊名采用变形美术字体,协调、醒目。版式由原来的一大张四版,改为十六开四页或六页一本的活页彩色画报,出刊周期也由原来的一周改为五日。从内容方面看,改版后的《大北新報画刊》摒弃了过去一贯以殖民宣传、休闲娱乐为主要内容的做法,增加了反日新闻和美术作品,改版后的画刊内容更加贴近工人和市民群众的生活,利用绘画和文艺作品隐晦曲折地宣传了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和红军的革命斗争事迹。正是由于《大北新报画刊》鲜明的革命色彩和反日特征,画刊很快引起了日伪的关注。1936年6月13日,日本驻哈领事馆派人逮捕了金剑啸、姜椿芳等中共党员,改版后的《大北新报画刊》仅出版了11期,便被迫停刊,中共满洲省委开拓的又一重要宣传阵地沦入敌手。此后,《大北新报画刊》彻底成为日伪殖民宣传的传声筒,直至1945年抗战胜利,画刊停办。endprint

综上所述,《大北新报画刊》作为一份由日本人创办发行的期刊,虽然其刊载的思想内容主要体现了日本殖民者奴化宣传的主旨,但是在中共地下党员金剑啸担任画刊主编期间 金剑啸担任《大北新报画刊》主编包括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1934年12月3日——1935年4月;第二阶段为1936年4月20日——1936年6月13日。 ,该画刊也曾刊载了一定数量的宣传抗日思想的图像和文字作品,成为了中共在东北沦陷区开展抗日文化宣传的又一重要舆论阵地。具体而言,《大北新报画刊》开展的抗日文化宣传内容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一、冲破殖民文化的藩篱

“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全境沦陷,为了巩固殖民统治,日伪利用手中掌握的各种新闻报刊,大量刊载逃避现实、为伪满洲国歌功颂德的文艺作品,以麻痹民众反抗意识,维护殖民统治根基。为了警醒东北民众,中共满洲省委利用《大北新报画刊》刊登启事、编者案语、影评剧评等方式,批判为殖民者歌功颂德、消极避世的办刊风气,为哈尔滨思想文化界冲破殖民文化的藩篱创造了条件。

1934年末,金剑啸刚刚担任《大北新报画刊》编辑长,即在申明画刊新办刊方针的《致辞》中,公开表达了对画刊逃避现实的办刊方针的批判。文章开宗明义地明确提出,“画刊”不仅是艺术的,而更重要是社会的。进而指出目前《大北新报画刊》在办刊方向上存在的问题,画刊过去“仅注意到画和文艺”,仅仅千篇一律地登载“高材生、歌舞家以及交际花”照片,只行使了“一部分的使命”。在此基础上,文章进一步指出了伪满画刊界普遍存在的“为艺术而藝术”消极避世的现象,“全满的画刊,几乎没有同申报 指《申报画报》,上海《申报》馆编印,每期八图,多为时事画,并配有文章。 的,反过来,如时报 指《时报画报》,以刊登风景、人物摄影图片为主的画报,娱乐性突出。 的真是不少!”为了改变这一不合理的现象,金剑啸宣布了画刊革新的方案:“此后,在画上,我们多注意新闻照片,艺术名作的照片,值得人一识的仕女照片,以及世界上的名政治家、外交家、艺术家、科学家、哲学家等各个学术部门有所专长的人的照片,这些至少每期介绍一个,连同小传。”最终目标是“使本刊在全满形成个比较完全的画刊”[3]。遵循着这一办刊思想,金剑啸主持画刊期间曾发表苏联著名作家高尔基的语录,诗人马雅可夫斯基的木刻像及其诗作。同时刊登了鲁迅、郭沫若等左翼作家的文章,报道了他们的活动。《大北新报画刊》通过刊载这些批判现实的作品,以文字和图画为剑直指充斥着哈尔滨文坛的殖民文化作品,为打破伪满文坛上弥漫的为艺术而艺术、严重脱离现实、自我麻痹的风气创造了条件。

为了增加抗日宣传的力度,金剑啸还亲自创作批判现实的文学、绘画作品刊登于《大北新报画刊》之上,以戳穿日伪“王道乐土”的谎言。如1935年2月11日《大北新报画刊》登载的金剑啸创作的短文《谣》[4]。文章以一个谣言的形成和传播的过程为中心展开,主要情节是,C城的一个小孩“王小二”欺骗附近的居民说积满雨水的阴沟里有鱼,听到这个谣言后,一个卖水的老人、李嫂、李嫂的丈夫、隔壁的大嫂不仅信以为真,而且以讹传讹,致使谣言越传越真,最终变成阴沟里不仅有鱼,而且王小二钓上来的一条鱼有“一尺多长”,“小二家弄了鱼,煎了很好呢,跟江里的一样”等一系列谣言。被谣言蒙蔽的人们都去阴沟钓鱼,最后谁也没有能钓上来一条,即使如此人们仍然相信,“这有鱼”。不相信谣言的只有“卖水的老张”,尽管他反复跟大家说这不是真的,但是没有人相信他。小故事情节完整、语言生动、简洁,用隐晦的笔法,通过描绘一个荒诞不经的谣言,讽刺伪满当局编造的所谓“中日亲善”“大东亚共荣圈”“王道乐土”等谎言,同时提醒东北民众不要被荒诞不经的谎言所蒙蔽。

此外,为了进一步打破伪满文坛上的消极遁世、沉迷于个人情爱的创作风气,警醒东北民众。金剑啸还创作了《文坛登龙术》和《挂羊头卖狗肉与说漂亮话》两篇文章,批判才子佳人小说家陈隄以及《国际协报》的副刊编辑赵秋鸿以女人为主要对象的文学创作模式,文章一针见血地指出,陈隄君自称的“有用的创作”,竟然是围绕“文人和女人”的,所谓的“有流不尽的眼泪”,“有说不尽的隐痛”的血泪作品不过只是围绕“文人和女人”的庸俗之作,陈隄君这样的自我辩白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的自我遮掩罢了。[5](85)金剑啸的杂文虽然篇幅短小,但是用词尖锐而充满着战斗的力量,以笔为剑直指伪满文坛上萎靡的创作风气。

与金剑啸同样活跃在伪满文坛上的还有共产党人姜椿芳,他在《大北新报画刊》上发表的一系列杂文,以讽喻的方法批判为殖民者歌功颂德的御用文人及其阿谀奉承的文学作品,为打破伪满文坛上粉饰太平的创作风气创造了条件。如姜椿芳所作的《第四种人》,批判了伪满文坛上那些号称不属于任何阶级和党派的文学批评家(暗指充当日伪文化特务的御用文人),具有强烈的时代精神和现实意义。[6](277)

总之,在金剑啸、姜椿芳等中共地下党员的积极努力下,《大北新报画刊》曾刊载过一定数量的批判伪满殖民文化的文学作品,为东北民众彻底认清日伪奴化宣传的险恶用心创造了条件。在此基础上,中共满洲省委领导下的《大北新报画刊》还通过转载外国文学作品、刊载本地作家反映现实作品的形式,揭露了日本殖民统治的黑暗现实,表现了东北沦陷后,民众痛苦、彷徨的真实心态。

二、描绘社会现实的黑暗

伪满洲国建立初期,日伪当局为了标榜所谓的文化宽大政策,一度放松了对伪满文化领域的监控。中共满洲省委抓住这一有利条件,利用《大北新报画刊》译介了一批19世纪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作品以揭露战争的残酷,影射日本殖民者的侵略罪行,如苏联作家伊萨克巴别尔 伊萨克·埃玛努伊洛维奇·巴别尔(1884—1940),笔名巴布埃尔·基墨尔·柳托夫,俄国作家,代表作是短篇小说集《骑兵军》,其中以《我的第一只鹅》最为著名。巴别尔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前苏联最引人注目的作家之一,高尔基说他是俄罗斯当代最卓越的作家。 的代表作《我的第一只鹅》和《渡支布鲁次诃》 《红色骑兵军》(或翻译为《骑兵军》)的开篇,现在翻译为《泅渡兹勃鲁契河》。 等等。endprint

《我的第一只鹅》以第一人称描绘了身为知识分子的“我”被派往师部,初到时遇到了“哥萨克”士兵的轻视,为了表现出残暴的一面而融入新的集体生活,“我”用暴力手段杀死了一只鹅,最终虽然得以融入新的生活,但是“我”内心却充满了自责与愧疚。文章以小见大,从一个特殊的侧面,真实地展现了战争的残酷,揭示了人性的扭曲。《渡支布鲁次诃》同样是一部战争题材的短篇小说,主要描绘了生活在战火中的犹太人经受的痛苦,战争中犹太女人的父亲被波兰人杀死,家里也被抢掠得一片狼藉。小说描绘了战争给平民带来的灾难,揭露了侵略战争的罪恶。《大北新报画刊》利用刊载反映战争残酷的外国文学作品,影射殖民侵略下东北民众物质生活的贫穷和精神上的痛苦和压抑,对日本侵略者的野蛮入侵和殖民统治进行了有力控诉。

在刊载外国文艺作品的同时,《大北新报画刊》还利用登载本土作家创作的漫画、小说、散文等文艺作品的方式直接揭露日本殖民统治下东北民众的黑暗生活。如中共地下党员金剑啸的漫画作品,描绘了一位头梳“马式发”,颈带钢圈,足带“脚链”,身边跟着“保卫小犬”的“摩登妇人”,通过塑造“现代妇女”“囚犯化”形象,[7]暗示东北民众在日本殖民统治下的生活如囚徒一般。同样登载于画刊的短篇小说《也过新年》[8]则描绘了东北民众生活的贫穷与艰辛。小说主人公刘二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的丈夫在她三十五岁那年去世了,现在只剩她和一个八岁多的儿子“铁头儿”过活。她的家境非常艰难,全赖她的双手和血汗赚的几个钱维持粗衣和粗饭,连过年的时候儿子想吃点肉、穿件新衣服这样简单的愿望也无法实现,只能用“再要到年的时候一定过”的口吻欺骗儿子。

除了描绘东北民众物质上的贫穷,《大北新报画刊》还通过刊载文艺作品反映东北民众精神上的压抑与痛苦。金剑啸在文学作品中经常直接抨击日本殖民统治给东北民众带来的苦难。1935年6月10日,金剑啸用笔名柳倩在画刊上发表了短诗《哑巴》,表现了日伪严酷统治下,人们没有言论自由,如同哑巴一样的生活。诗中写道,“虽然天给了一张嘴,然而却给浊的空气封住了,封得呼吸都要窒息,于是你便遭受着哑巴的待遇。”在诗的结尾,金剑啸以反问句的形式暗示东北民众改变命运的唯一方式便是拼命抗争,“你不再提起你的梦吗?你将永受着哑巴的待遇!”[9](29~30)即使是在各种节日中,画刊在登载各种为伪满歌功颂德的题词间隙,仍然不忘穿插反映东北民众精神苦闷的语句,如1935年元旦刊载的诗歌《新年》描绘了在辞旧迎新的快乐节日里,东北民众却只能“忍耐着等待,等待阳春来施爱。”对于新年“我”丝毫感觉不到应有的快乐,只有“未来的是新愁,已过去的是旧恨。”“堆堆的黄土,片片的白云,母亲的灵魂,游子的忧心。”诗歌在结尾处最后发出感慨“啊!在新年,怎泯去我的悲哀。”[10]

三、点燃东北民众对未来的希望

在极力抨击社会黑暗与现实的压抑的同时,共产党员金剑啸经常通过撰写短文、刊头语、短评的方式,写下充满希望和鼓励的文字,不让现实的黑暗淹没读者的心灵,点燃民众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1934年末,金剑啸刚刚出任画刊部编辑长时,即以“巴来”为笔名发表了一篇题为《企望》[11](149~150)的短文。文中写道:过去就是过去,谁有能力拖回来呢?我们企望于将来。我们企望他(指《大北新报画刊》)将来比现在更好的办下去:多播下于人类有用的种子,结出可以充人饥的果实,开了花,着了颜色。金剑啸通过该文章鼓励东北民众将希望寄托于未来,坚信只要我们在春天播种,到了秋天必然有所收获。

另外,金剑啸在抨击日本殖民者对东北思想文化領域的破坏过程中也不忘鼓励爱国作家及革命青年继续革命事业,将希望寄托于未来,继续坚持战斗。如1935年1月15日金剑啸的短文《结束吧<文艺>周刊》,主要表达了作者对《国际协报》的《文艺》副刊遭到日伪当局压迫被迫停刊一事的气愤,文章首先回顾了中共满洲省委领导下开展的文艺界的反日斗争,“我们两年来,没有做什么轰轰烈烈的英雄事业,仅是无声无息地支持两个周刊:一个是大同报的《夜哨》,一个是国际协报的《文艺》。《夜哨》有三十三期,《文艺》有四十七期,综计时间有一年半多,余下的时候,是在忙促筹备,就是这样结束了总账。”[12](170)紧接着针对《文艺》副刊停刊一事,他愤怒地写道:“记着吧,朋友,人家都是这样说的。去他妈的吧,一个《夜哨》一个《文艺》算了什么,难道说我们就再不会冒出个什么《艺文》吗?”[12](170)金剑啸还鼓励战友们,不要沉浸于副刊停办的伤痛之中,而应该鼓足勇气继续战斗。[12](170)在文章的结尾,金剑啸以文字为武器,并把敌人骂成是一文不值的狗屁,断定他们是长久不了的,喘延不了几天,并表达了对抗日斗争的胜利的无限信心。“就是这样,只要下种,就会长苗,垂死的狗屁,不会喘延几天?”[12](170)

除了通过此类评论文章唤醒读者外,金剑啸担任编辑期间,还通过刊载文艺作品的方式激发民众特别是青少年对希望的追求。如画刊于1935年2月11日第三版刊载的《逝》一文。文章主要描写了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由于朋友陈姒死后,感到失去了人生的意义,并试图在墓地轻生,结果陈姒的鬼魂从坟墓中飘荡而出,唱着《援救》一歌升向夜空,“我的魂魄颤抖,亲爱的朋友,不如让我去,向十字街头,尽我的力我能够……”得到了陈姒魂魄的点醒,青年人离开墓地奔向新的前程。文章结尾写道,“青年的呼声,离开墓地远了,出了枯林之外,不知呼向南方抑或是北方,只留下那伟大的声音,拨动这冬夜空气的余浪,奏和着林木的悲啸,在陈姒的墓中,吼,不息的吼。”《大北新报画刊》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抨击伪满现实的黑暗,描绘民众生活的苦难最终是为了唤醒民众的觉悟,在认清死的恐怖的同时,充满寻找新生的希望,以革命的乐观精神和战胜黑暗现实的勇气去寄希望于未来,并为了美好的明天而产生奋斗的勇气。

总之,在中共满洲省委的领导下,伪满时期的《大北新报画刊》一度与《夜哨》《文艺》以及《芜田》等革命文艺复刊一道成为了东北民众对日作战的文化武器。画刊以漫画、小说、诗歌、散文等文艺作品为武器,运用隐晦、曲折的语言和艺术形式,揭露了日伪血腥统治下社会的黑暗,描摹东北民众生活的苦难,力图在揭露现实残酷的同时,激励东北民众对未来的希望,为迎接中华民族解放的黎明摇旗呐喊,为黑暗中苦苦挣扎的东北民众提供了宝贵的精神支撑。

参考文献:

[1]《阅者注意》,《大北新报画刊》,1933-5-28(1)。

[2]董济川:《笑梅部长接办画刊周年纪念题词》,《大北新报画刊》,1934-12-17(3)。

[3]剑啸:《致辞》,《大北新报画刊》,1934-12-17(2)。

[4]巴来:《谣》,《大北新报画刊》,1935-2-11(2)。

[5]金剑啸:《挂羊头卖狗肉与说漂亮话》,王立民:《金剑啸全集》,哈尔滨:黑龙江大学出版社,2011年。

[6]姜椿芳:《第四种人》,彭放:《黑龙江文学通史(第2卷)》,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2002年。

[7]金剑啸:《漫画》,《大北新报画刊》,1934-9-10(2)。

[8]鹤髯:《也过新年》,《大北新报画刊》,1935-1-1(2)。

[9]金剑啸:《哑巴》,王立民:《金剑啸全集》,哈尔滨:黑龙江大学出版社,2011年。

[10]《新年》,《大北新报画刊》,1935-1(2)。

[11]巴来:《企望》,齐齐哈尔市档案馆:《金剑啸纪念文集》(内部资料),齐齐哈尔:齐齐哈尔市档案馆,1986年。

[12]剑啸:《结束吧<文艺>周刊》,王翠荣:《<国际协报>与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哈尔滨》,北京:中国商务出版社,2010年。

[责任编辑 张克军]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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