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与智慧

2017-11-20 06:59郭帅
西部论丛 2017年7期
关键词:尼采苏格拉底智慧

郭帅

摘 要:“尼采对苏格拉底的批判”堪称是西方思想史上的一个重大事件,本文以这一事件为研究对象,阐释其中的思想内涵,揭示尼采挑起这场争论的意图所在。这有利于我们更好的理解尼采与苏格拉底之间的关系,进而重新审视尼采在西方思想史上的地位。

关键词:尼采;苏格拉底;生命;智慧

苏格拉底在思想史上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他开创了西方形而上学之传统,是西方文明的奠基人。苏格拉底给后世留下了一个近乎于“圣人”的形象:其“辩证法”之机智、“自知无知”之谦逊、“为真理而从容就义”之虔诚,无不令人敬佩,无不是后世之楷模。可到了现代,偏偏有人要反对苏格拉底,穷其一生与之纠缠不休,甚至不惜对他进行人身攻击——这个人就是尼采。尼采是十九世纪德国著名哲学家,他以思想之反叛、言辞之激烈立足于现代思想史之中,被称为现代西方哲学的开创者。他对苏格拉底的批判主要呈现在《悲剧的诞生》(早期)与《偶像的黄昏》(晚期)两部著作中。本文正是从这两部著作入手,揭示其对苏格拉底之批判意欲何为?并试图阐释其中之思想内涵。

一、苏格拉底杀死悲剧

尼采年轻有为,二十出头就做了巴塞尔大学的古典语文学教授。过了两年,便发表了他的第一部著作《悲剧的诞生》。在这部著作中,他展开了对苏格拉底的激烈批判。可以说,尼采在学术道路的开端之处,就与苏格拉底结下了不解之缘。

在《悲剧的诞生》一书中,尼采把欧里庇德斯看作是希腊悲剧衰落的标志。欧里庇德斯为了取悦观众,将世俗价值带到了舞台之上,用冰冷的思考取代“日神”之“直观”,用炽热的情感取代“酒神”之“陶醉”,使悲剧变成了“自然主义的”和“非艺术的”。而其中的艺术原则“理解而后美”乃是一种“审美苏格拉底主义”,与苏格拉底的“知识即美德”并立。说到底,苏格拉底才是杀死希腊悲剧的罪魁祸首。(悲剧,11、12)

在尼采眼中,苏格拉底是“理论家”的典型,他主张用逻辑否定本能,用哲学思想压倒艺术,迫使艺术处于一种从属地位。正是苏格拉底的这种“理性乐观主义”的态度,将代表着“酒神精神”的音乐从悲剧中驱逐了出去。而随着苏格拉底这位“科学密教启示者”的出现,人类的求知欲不断膨胀,各种哲学流派接踵而来。这种与“悲剧精神”相对立的“科学精神”无休止的前进,必将导致神话的消亡,诗歌与艺术也将无家可归。这一态势甚至一直延续到了现代,对现代的文化与艺术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同上,13-18、23)

二、苏格拉底自寻死路

在尼采思想的晚期阶段,有一个“重估一切价值”的写作计划,但这一计划最终并没有完成。他把手稿中的部分内容拿出来单独出版,就有了《偶像的黄昏》与《敌基督》两部著作。在《偶像的黄昏》一书中,尼采延续了之前对苏格拉底的态度,对其进行了更有针对性、更为深入地批判。

尼采把苏格拉底的身世当成了攻击的对象,认为苏格拉底出生于社会底层,其辩证法乃是“小民的记恨”,因为只有弱者才会选择用辩证法来保护自己。身世卑微的苏格拉底,将辩证法作为对高贵者进行复仇的武器,这样一来,希腊人本来高贵的鉴赏力,就被苏格拉底的辩证法打败了。此外,苏格拉底的相貌也沒能逃过尼采的“魔爪”,尼采把他看作是“容貌与精神上的怪物”,认为在其丑陋的外表下隐藏着“所有的恶习与情欲”(这指的当然是苏格拉底那种无节制的“逻辑”)。与此同时,苏格拉底的“丑陋”在希腊人中显得格格不入,就如同他提出的公式“理性=德行=幸福”一样地古怪、一样地有悖于希腊精神。或许,苏格拉底的“丑陋”象征着希腊精神的衰败,也或许正是为此,他才被尼采称为“颓废者”。(偶像,“苏格拉底的问题”,3-7)

事实上,希腊精神衰败已久,“欲望想要成为暴君”,而苏格拉底为了控制“欲望”才发明了“理性”这个更强大的“暴君”。希腊人也只好跟从苏格拉底,因为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要么毁灭,要么荒谬地理性”。但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他们所选择的对抗颓废的手段,只是颓废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无法从根本上祛除颓废。换句话说,作为希腊人之“医生”的苏格拉底,本身也是一个病人,他只能用自己的疾病去医治希腊人的疾病,但这种病却无法根治。所以苏格拉底勇敢赴死,“苏格拉底不是医生,他悄声自语:这里只有死神才是医生,苏格拉底自己仅是染病已久……”(同上,8-12)

三、结语:生命与智慧

《悲剧的诞生》与《偶像的黄昏》虽说相隔十余年,但就其对于苏格拉底之批判而言,确是有一贯之处。纵观两部著作,苏格拉底始终是一个理性乐观主义者,也正是因为其“理性至上”的观念,才导致了古希腊精神的衰败。

我们都知道苏格拉底的“爱智慧”是古希腊哲学的典范,也是西方思想的根基所在。可尼采心中的古希腊精神,乃是对生命本身的崇尚,而苏格拉底用理性压抑本能,用知识妨害生命,反而成了西方文明的“罪人”。正如尼采在《偶像的黄昏》中所说:“最智慧的人对生命都作了同样的判断:它毫无用处……”但这类对生命的判断,无论是赞成的或是反对的,都不可能是真的,因为“生命的价值不能被估计”。(同上,1、2)

确实,理解“生命”与“智慧”的关系,乃是理解尼采之“苏格拉底问题”的关键所在。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尼采借查拉图斯特拉之口表达了对“生命与智慧”的看法。查拉图斯特拉说:“根本上我只爱生命,可我也喜欢智慧,这是因为它能让我回想起生命”。换句话说,生命与智慧之间不一定是互相对立的关系,智慧乃是出于生命而又复归于生命,是生命自我克服的手段。而生命的这种自我克服,不是“求真理的意志”,而是“求权力的意志”。(查,“舞曲”、“自我克服”)

尼采断定苏格拉底在生命与智慧的对立中,选择站在了智慧一边,而他自己则站在生命一边。可苏格拉底对于智慧的追求,又何尝不是实现其生命的方式呢?

参考文献:

[1]尼采:《悲剧的诞生》,孙周兴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

[2]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孙周兴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

[3]尼采:《偶像的黄昏》,卫茂平译,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4]丹豪瑟:《尼采眼中的苏格拉底》,田立年译,华夏出版社,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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