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煤油灯

2017-11-22 10:43徐三保
思维与智慧·下半月 2017年11期
关键词:大木那盏煤油灯

徐三保

最近回老家,陪母亲边闲聊,边收拾那间已经有些破败的老屋。

突然间,我看见窗台上一盏布满灰尘的煤油灯,瓶身是玻璃的,煤油早已风干,灯芯灰暗。我用抹布小心擦拭着,仔细端详。母亲看了看,笑着说,这个东西早没用了,现在偶尔村里电房跳闸停电,停电时间都不长,很快就会修好,点根蜡烛或用蓄电池灯凑合一下就行了。我望着手中的煤油灯,心中可谓百味杂陈。

小时候,煤油灯可是家家戶户照明的必需品,它曾陪伴我度过无数个夜晚。

我刚刚记事的那阵子,只要天一擦黑,大姐就把我喊回家,不让我再和哥哥在外面玩耍。姐姐烧好了饭菜,端放在家中堂屋的大木桌上。我们姐弟三个围坐在木桌旁,守着一盏煤油灯,安静地等待父母回来。我有时会趁姐姐不注意,偷偷夹一筷子菜放到嘴里,然后低下头慢慢咀嚼。如果被姐姐看见,她会假装生气地瞪我一眼,大声地说:“就你好吃,大大(父亲)妈妈还没回噶(家)!”

我做个鬼脸,赶紧跑到门口看看有没有父母的身影。有时是风吹树木的声音,有时是院外路人行走的脚步声。父母常常是在我焦急地等待许久后才出现在家门口。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一家人聚在煤油灯下,父亲依旧会悠闲地喝上一杯打来的散装酒,边喝边和母亲闲谈着村里的人和事,我和哥哥姐姐偶尔也会插上几句话。大家坐在大木桌边吃饭,煤油灯的光似乎一下子亮堂了许多,家中也热闹了许多。当年这些有说有笑的场景看似寻常,如今每每从记忆深处反刍一番,却是别样的温馨。

我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村子里停电是常有的事。当时我寄宿在伯父家,伯父家也有一盏煤油灯,与我家的那盏几乎一模一样。我就着微弱灯光做作业,累了,揉一揉眼睛,伸个懒腰,看一看后院。倘若是初秋,村庄旁边稻田里的阵阵蛙声不时地传来,远处还能听见几声狗叫,月光如水洒在后院的地上,院子里的树影在微风中摇曳。伯父在旁边的长凳上编织草鞋陪伴,有时,我正在埋头做作业,精神疲惫,突然电灯亮了,满屋子顿时明亮起来,那一刻,仿佛一下子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我精神为之一振,瞌睡虫也跑到爪哇国去了。我把煤油灯熄灭,再小心地放在窗台上,以备下次再用。这时,伯父就会从家中陶罐里拿出几块锅巴,让我垫垫肚子。然后我又回到桌前继续做作业,一切又恢复了先前的那份安静。

我看着陈旧的煤油灯和眼前日渐苍老的母亲,思绪万千。煤油灯曾经照亮了一个孩子顽皮懵懂的日子,也见证了少年时光刻苦学习的身影。如今,它已经慢慢退出了生活的舞台,但是煤油灯下一幅幅充满烟火味的场景,却让我终身难忘。

(常朔摘自《芜湖日报》2017年8月9日/图 锦跃)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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