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情结与巫山印象的视觉转换

2017-11-25 05:00马小凤
长江丛刊 2017年21期
关键词:巫山情结乡土

马小凤

乡土情结与巫山印象的视觉转换

马小凤

神秘梦幻的巫山云雨,浸润孕育巫山诗人熊魁的性灵,熊魁诗集《我在巫山等你》以独特的个人感官图式抒发当代地域性的乡土文化经验。巫山文化以相对独立的姿态得以保持自身特殊的美学特质,文章着重从文本细读的角度分析诗歌抒情主体的写作姿态,指出巫山文化在当代地域性时代环境中被构筑作为精神原乡的文化轨迹,同时为汉语诗歌观照现实生活以及审美知识结构的转化提供一种可行性的思路。

熊魁 巫山文化 乡土情结 视觉转换

诗人熊魁曾说过:巫山是有福的,生于斯成长于斯的我,也是有福的。具有充分文学敏感性的知识分子群体,难免会拥有一种错综复杂的心理年龄,类似叶威廉在《中国诗学》前言中强调的“郁结”。巫山风雨浸润的乡土文化内核,熏染和哺育生养于巫山的诗人熊魁,蕴涵诗人对于巫山和乡土的生命体验。“从裂缝处,生出语言的胚芽”,诗集《我在巫山等你》诗风诚挚素朴,以炽烈的深情表达对故乡巫山的诗意眷念。乡土情结作为一种知识与文化的传统,伴随时代演进的同时而不断生成、深化成为文化传统的一部分。诗人熊魁的诗集《我在巫山等你》分为五辑,包涵诗人个体经验与人生历程,始终笼罩着对巫山、神女峰、高唐观、大宁河等巫山乡土人事的眷念。巫山印象点缀而成的诗歌意象,在具体诗篇文本中得以多角度的复现,同时给予纵深层次的挖掘以避免乡土意象仅仅停留在符号的层面。

巫山印象的文本复现,是诗人熊魁重点处理的艺术方式。当代诗人韩东的诗论认为“诗歌以语言为目的,诗到语言为止[1],即是要把语言从一切功力中解放出来,使呈现自身。”文学本身即为一种语言的艺术,诗歌的美感和内涵是立足于语言并最后依靠着语言而得到最后的实现的,赋予语言以情感的张力,蓬勃而出诗歌一种独特的含蓄、蕴藉的诗性言说和表达。巫山印象,付诸诗性语言的表达,使诗歌阅读接受者的期待视野导向聚焦为一点——即,巫山印象背后的乡土文化内涵。巫山印象是诗人灌注强烈而炽热内心情感表达的诉求,这在诗集的第二首《巫山有大红》中表露地尤为明显。“心藏十万面大鼓,也抵不上十万枝/晶亮的响箭从天而降,同时擂响/这三峡大地鸿蒙开辟就立于斯的巨鼓。”[2]巫山之“大红”的具体呈现,首先在于一种磅礴的气势和旺盛的生命力,力度的张扬和响鼓的震动,激荡着历史延续至今的种族情愫,给予诗歌接受者一个宏观的巫山印象。“我的黄栌我的歌/我的梦想我的中国红我的故乡我的中国/你是我的世界,是我十万亩疆土”,无疑使诗歌语言的张力发挥到极致。同时,也为诗人熊魁整部诗集奠定一种昂扬积极的诗性言说态度,巫山印象同故土、同中国紧密相连,是诗人内心澎湃的生活力量和希望源泉。“鹰击长空、岩羊攀援”(《神女峰》《炮台》《峡江的鹰》),“一叶扁舟”(《圣泉书院》《龙舟吟》《今夜,我乘坐一片叶跟你对话》),“一片云朵”(《回到张家堡》《高唐观》《折到巫山一片云》)等巫山印象的特征性意象,给予了读者一种“大爱巫山”的诗歌经验期待视野。正是因为作者心中浓郁的乡土情结和巫山大爱,所以诗性语言下巫山印象得以在文本中复现,并在与阅读接受者情感共鸣的互动对话中得以情感深化。

乡土意象群与传统文化结构的内在交融,是诗人熊魁抒写乡土情怀的内在观念。巫山是乡土的缩影,更是乡土文化的一面镜子,印证着农耕文化的乡土族群勤劳、质朴的生活信念与人生态度。梁漱溟先生在《中国文化要义》中,曾提出中国文化的十四大特征,台湾学者韦政通在《中国文化概论》中认为乡土文化观念重实际求稳定的农业文化心态。农耕民族的中国人,乡土文化观念更是从农业生产生活中直接生发出来的精神和意识,并在传统和现代社会中沉淀、嬗变。乡土文化观念是对传统或消逝中的浓郁乡土气息的追溯与延续,同时在传统“安土乐天乡土文化观念”[3]中激发出对生活恒久静定认识的变更,以更加积极的心态观照现实、投注当下生活。

诗人熊魁饱含着对故乡巫山的深情的眷念,这同现当代文学中鲁迅、萧红、沈从文、迟子建等等作家延续的乡土文化观念写作的内涵一致,结合诗集《我在巫山等你》的具体内容主要呈现为三个方面:首先应当在于对巫山自然和土地的眷念;巫山的安静闲逸,远离尘嚣,更得到了大自然的丰厚的礼遇和馈赠。自然山水孕育了诗意的人生栖居,“安土乐天”的生活情趣,自然土地给予诗人的内在熏陶,使诗人熊魁笔下的田垄、稻茬、峡江,无不含蕴了乡土的深情。“我就这样/向着一弯月牙田走去,埂外的/丝茅和蕨类植物/喂养过童年/放牧的水牛,如今依然”(《大畈田》)自然深情,寥寥几笔勾勒出历史时间和空间的流驶下对故土和童年的诗性感受,真挚绵厚。其次是对巫山人民的生活态度的歌咏,质朴平常的乡土人事成为诗人熊魁笔下的诗意链条,以此贯穿起巫山人民对生活的热爱。[4]“我爱你,没有谁比我更坚决,更彻底”(《巫山有大红》),巫山文化的魅力是因为平凡而质朴的故乡人们善良淳朴、坚韧达观的生活态度。诗人熊魁记写巫山、高唐,更是记写巫山人民对自然山水、对平凡生活的深厚炽情。例如“鞋”意象的使用,《草鞋》诗中“一双双草本的鞋/就这样流落到民间”,《自画像》诗中“我粘在一个进城农民工的鞋上/从东走到西,在那棵老黄桷树下”,草鞋所具备的泥土质感与生活气息浓缩着几代人的乡土记忆,诗歌以此作为书写的切入点能够充分融汇群体的社会经验。诗人自身同时作为巫山乡土文化的参与者和缔造者,诗歌中的诗意抒写是巫山文化的乡土积淀生养和给予的。[5]最后一个层面则是诗人对巫山文化地域脉搏的准确把握,特别是神话传说使诗人乡土情结得以积淀得丰厚而深沉;神女峰,用诗人熊魁在《神女赋诗,江流步韵》一文中所说,“神女,是激发文人奇想与灵感的触点,在苍茫时空中飘逸着千万斯年的发丝”。神女“孤独地旋舞”,在诗人的心上驰骋,牵动着所有关于巫山、乡土的慨叹,“那么,让我们岩羊一样/攀到你身边,用唇齿/梳理你的银丝鬓发”,用尽诗人毕生的挚诚。乡土观念和乡土意象,在诗人笔下自发浑然融合。

诗人熊魁《我在巫山等你》用诗性的语言诠释着三峡文学、巫山文化的深刻内涵,具有鲜明地域色彩的巫山浓郁乡土气息。乡土文化经验的艺术转换,侧重于从怀旧与牧歌两个侧面对乡土文化情结进行创造性地阐释。诗人或读者,在阅读经验期待视野中获取的是一种怀旧与理想交融的二重变奏:对巫山文化为代表的故土家园的追溯性怀旧,激起一种美好的类似落叶归根的文化归属情怀,这同样也是一种自我身份的投射和认同。现实时代缺乏一定的理想性,是诗歌阅读体验中一种有距离、有目的的审美性观赏,乡土情结的质朴纯真诚然是理想性的伊甸园。《神女峰》一诗正是如此,“用干枯的柴柯/为你生燃一堆篝火/煨融漫天雪冻,然后/陪你,一起眺望远天杳鹤”,温暖融化凛冽,渴望以神女峰儿女的身份用全部身心的爱供养她,触摸巫山和神女的灵魂,更是追溯诗人内心最初的乡土情结,谱写着理想的田园牧歌。

实际上当前的乡土诗歌写作面临乡土自身精神文化资源贫瘠的危险,乡土愈发被粗暴地剥离成为一种言语符号,巫山乡土文化的精神内核只有放置于鲜活、生动的现实土壤中,才能够调动更广泛意义上的文化共识与群体意识,并以此为契机形成思想的共鸣,更加热情地拥抱现实和当下,从另一个层面上让乡土的传统得以延续和深化。从这个意义来看,熊魁的诗歌从个人感官和视觉转换的角度充分注意到日常生活经验的“重复”,用细腻敏感的笔触将这种重复赋予深情与留恋,文化的亲和力与感染力跃然纸上,这对于当代乡土经验的诗歌书写提供一种新的可能性。

[1]薛世昌.现代诗歌创作论[M].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2008:233.

[2]熊魁.我在巫山等你[M].武汉:长江出版社,2011.

[3]张岱年,方克立.中国文化概论[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272.

[4]闻一多.唐诗杂论[M].北京:中华书局,2009.

[5]傅小凡,兰浩.乡土情结与传统文化归根意识[J].中北大学学报,2011(6).

(作者单位: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

马小凤(1990-),女,甘肃平凉人,硕士研究生,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研究方向:中外文学关系、比较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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