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符号化传播看新媒体时代的FB表情包大战

杜妺

摘 要：当前，互联网平台的发展使得普通百姓人人都拥有话语权，可在平台上充分表达自己的意见，并进行互动。在高互动性语境下，表情包的产生以及广泛的运用使得人们通过表情图像实现了意义的传达。2016年，一场以“帝吧出征，寸草不生”为口号的网络行动在Facebook上演，表情包成为这次行动的重要武器。本文对此事件进行了研究，分析表情包的传播优势，并对于网络行为符号化传播提出相关的建议。

关键词：表情包；符号化传播；舆论监督；网络监管

一、背景介绍

在当前移动互联网迅猛发展的背景下，图像的符号作用得到了进一步体现。“无图像，不社交”是当前移动互联网社交的真实写照。包括在当下的热门互动媒体微信、微博等都具有表情聊天、图片评论等功能，使得图片传播在网络社交的作用日益突出，新符号文本“表情包”兴起。

表情包是一种热门的传播方式，它主要是将流行的明星、语录、动漫、影视截图配上文字，以戏谑娱乐化的表达方式对公共平台中热门话题进行二次传播，从而达到了“病毒化传播”的效果。在社交平台中，表情包往往与热点事件相结合，形成独具影响力的网络群体性事件。

本文所探讨的FB表情包大战即是这一现象的典型事件，以整治交流为关键内容的FB表情包大战在短时间内迅速吸引了大量的网友参与其中，并引发了国内外媒体的大量关注。这场表情包大战无疑是一个符号化的过程。

二、事件简述

艺人黄安2016年1月8日在微博上举报一名叫周子瑜的艺人。周的经纪公司虽出面澄清，但是并没有得到广大网友的谅解。林更新在微博上调侃周子瑜道歉视频“来不及背稿”，引发一方网友（下文简称A方网友）集体围攻林更新Facebook（又称FB），另一方网友（下文简称B方网友）火速救援引发第一轮FB表情包大战。随后罗志祥在北京出席《极限挑战》大电影宣传活动时的言论引发双方网友在罗志祥的脸书上开展第二轮FB表情包大战。以此为背景，网友组织了一场“有组织、有规模”专门的大型网络行动，其口号为：帝吧出征，寸草不生。数十万帝吧网友远征FB，在短短的时间里就以71万关注登上微博实时热搜榜第一名，这一事件也由一次网络事件演变成为一场有组织的网络群体事件。

三、表情包的传播优势

（一）传播广泛性

表情包多是由表情图像和文字两种符号组成，可以说是图形、图像、文字等多种符号形式相结合形成的一种语言。本次大战当中的表情包，大部分是将网络红人、卡通形象和民俗文化图片配以文字说明。每个文字原本有固定的编码，通过文本预选可将敏感的关键词检索出来并将之过滤，减弱传播效果。但是通过对文字进行图形修改，例如将“不服来战”这四个字进行图形化处理，修改颜色、尺寸、位置纹理等，那么修改之后的文字编码就有所改变，敏感文字就不会被过滤，以表情包的形式得以广泛且持续的传播。

（二）传达准确性

作为视觉符号的不同形式，图像相较于文字在传播效果上更加优越。单纯的文字传播受到传播者、受众的文化修养等因素的影响，不仅受众范围有限，且受众在解码过程中对文字的含义理解还会产生偏差。表情图像的载体是视觉信息，受众能够从表情图形中获得真情实感，迅速对表情图像进行解码，获得图像信息。网络表情图像辅以文字表述，提高了图像解码的正确性，降低理解产生偏差的可能性。表情图像的传播效果更加直接、准确，容易引起共鸣。而表情包是表情图像辅以文字表述，一方面扩大了受众范围，另一方面提高了受众图像解码的准确性。

（三）使用便捷性

在Facebook这一社交平台上，表情图像的发送方式非常便捷，可以被使用者轻松复制、存储。此外，大部分的表情包图像在智能设备当中通常采用缩略图的形式，无需占用大量流量资源，更易被读者使用。在此次表情包大战当中，历史表情包给网友带来共鸣，网友保存图像，往往不做二次修改直接发布，在脸书主页上广泛使用此表情图像。

四、FB表情包大战中的符号传播

（一）符号的发出者

新媒体时代，用户就是内容的生产者，具有非常鲜明主观色彩的表情包成为了这些用户构建自我话语权和形成群体认同的符号。在FB表情包大战中，B方网民掌控着主动权。他们活跃于各大网络社交平台，主力是90后群体，他们强调自我表达，热衷于用一种网络化、逗逼而强烈的方式来表达自我观点和参与社会议题，有着浓厚主观色彩的表情包成为了他们构建自我话语权和形成群体认同的符号。郑满宁就曾指出，这些表情包的使用者其实是在构建一种原生态未经主流文化改造加工过的“纯天然”草根文化。

（二）符号意义的发出

意义的解释是一个符号最终实现的环节，但它也意味着一个新的符号过程的起端，表情包的编码其实正是对前一个符号的解码。米德在符号互动理论中提出，人们之间的互动交流是由“符号”及其意义而引发的，交流的双方都对符号的信息传递进行积极的、能动性的回应。常见于虚拟社交聊天中的网络表情符号，在这个意义上解释，就是把现实生活中人与人交往的表情、神态、动作等表现抽象或具体为简单图案，以此来辅助单纯文字，完成更为复杂的传“神”表征。

表情包多利用“拼贴”“同构”“戏仿”等方式对原图像和文字进行再次编码。拼贴的形式较为简单，通常是对既有的视觉元素和素材的重新改造或对其意义的篡改，如emoji的恶搞版，将原有的表情元素组合拼贴创造出新的意义；同构则指的是某种结构的复制或翻版，譬如用姚明、黄子韬的脸部替换暴走漫画等图像中原有的人物脸部，多次元交织出娱乐幻象；而戏仿则按照自己预设的意图借用其他作品形象进行制作，周星驰作品、《还珠格格》等经典影视形象就被广泛地篡改以达到滑稽荒谬的效果。

FB表情包大战主要运用以上方式编码，图文并茂，自成体系。其中主要分为三类：一是人物、卡通动漫形象，其往往是热门“网红”，这类表情包将夸张生动的表情配上网络流行的吵架用语，传播效果好；二是一些政治宣传图像，典型的是宣传画的再创作；三是风光美食照，如四川的火锅、北京的故宮等，着力于弘扬中华文化，也用于抨击对方媒体与个人的无知和偏见。endprint

（三）符号意义的接收

在符号传递过程中有三种不同的意义：发送者（意图意义）、符号信息（文本意义）、接收者（解释意义）。解释是符号意义最终实现的地方，而有时尽管发送者有着明确的意图，但由于双方的年龄、文化等背景差异，接收者对意义的解读可能会产生歧义。

B方网友作为符号的发送者，这场表情包大战无疑是一场有目的的抗争行动，希望通过表情包打击A方网友，而符号的文本意义却是这些多元化的表情内容，戏谑、搞笑、荒诞。一开始，作为接收方的A方网友对于这场“骂战”是抵触抗争，由于所处的网络环境存在差异，他们最初的解码产生了偏差。在一轮又一轮的符号化过程后，A方网友的解码开始转向，他们私聊帝吧网友询问表情的意思并渴求收集更多表情包，双方就表情包这种文化交流形式达成了认同，产生了某些共鸣，激战变缓。

暂且不论对方网友最终是否正确解读了发送者的意义，在这你来我往的符号互动过程中，对方网友的解读是愈来愈接近发送者意义的，至少，他们就文本意义达成了统一，这些裹挟娱乐的符号信息，使这些亚文化群体展开了良性的互动，从而政治意义被消解了，对立抗争的氛围也被狂欢所代替。

五、网络行为当中符号化传播的建议

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为网络行为提供了足够的基础，但是网络行为的发展是有两面性的，新现象的出现往往伴随潜在的社会负面影响，因此，表情包作为一种符号在网络传播过程中需要强化网络意识、加强管理。

（一）受众应提升符号使用的素养

网民自身素养对在网络符号系统中符号意义的正确传播有着很大的影响，在这里可将网民自身素养分为两部分：媒介素养和公民素养。媒介素养一般是指“媒介受众对各种媒介信息的解读批判能力以及使用媒介信息为个人生活、社会发展所应用的能力”。以上的概念主要是针对传统媒体环境中被动接受信息的受众，但是在网络虚拟空间中，受众既是信息符号的接受者，又是信息符号的生产者，因此，既要提高解码信息符号的能力，又要提高生产信息符号的能力。所以，这需要受众提升自身符号使用的素养。

首先要提高网民正确解码信息符号的能力及消费素养。网民信息消费素养是指能够有效获取信息并正确判断与分析网络信息的能力。与传统媒体时代相对比，互联网时代是自媒体时代，个体的信息符号生产与传递对社会的整体符号系统影响力增大，在很多种情况下，网民获取信息不再是像从前会先经过政府、媒介等的重重把关，而是直面信息符号的生产与交流，可以说网民是自身的把关人，因此，在接受一个信息符号时，网民要对信息的真实性、时效性等进行辨别与分析，就需要个体在思维方式、价值观、行为方式等都对自身进行训练与提升，才能有效排除干扰信息，解读符号的正确意义。

其次，提高网民信息符号的生产素养。在网络社会中，传受者之间模糊的界限，让信息符号的形式与意义的生产更加无章可循。因此，每个网民都有责任对自己发布的信息符号进行把关：不发布虚假信息，思考鉴别自己再传播的信息，不传播一些暂时不能确定真伪的信息符号，或者低级庸俗、损害他人权利、妨碍社会安全的言论。总之，要衡量可能产生的社会影响，避免侵害他人权利或危害社会公共利益。

（二）媒体正确引导符号传播意义

网络集群行为中的一些不恰当符号化传播可能会引发网络现象，这是网络媒体需要改进的地方。传统媒体尤其是极其强势的党报、电视、电台，一直是舆论的领头羊，它们拥有数量庞大的受众群体，新媒体的冲击下虽然不再处于垄断地位，可在受众中仍然居于主导地位。在信息符号生产与互动交流中，传统主流媒体应当理性、慎重、权威，互联网媒体发展到今天依然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是取代不了传统媒体的，比如消息来源可靠性、细节精准性、公信力等不足，因此，不能完全接受舆论的监督。传统主流媒体若不进行正确的引导，发挥舆论中流砥柱的功能，任由网络舆论泛滥，那么舆论监督的作用就会大打折扣。最为“给力”的舆论监督应该是传统主流媒体与网络媒体合力，网络媒体发出民间声音，传统主流媒体将其作为引导舆论的参考，共同进步。

传播学者施拉姆将大众传播的社会功能概括为守望功能、会议功能、教化功能、娱乐功能和商业功能五种，用直白的语言表达就是环境监视功能、社会协调功能、文化传递功能、娱乐功能、经济发展功能。大众传播的五种功能在媒介发达的现代社会，表现得更为明显和重要。由于互联网技术快速发展，受众每天都接收到各式各样的信息符号，而我国的网民具有年龄结构差异大、学历低的特点，因此，对信息符号的判断力比较弱，容易产生不理性的盲从心理，因此，更加需要引导和保护。作为向受众传递信息符号的媒介，应当排除那些低俗、媚俗、庸俗的信息符号，用正确的符号去引导，这是传统媒体义不容辞的责任。

（三）严格监管符号传播的异化

政府管理层由于其自身运作机制的力量决定了它在网络集群事件中起到治理的主导作用。可以说政府作为管理层，是治理网络集群行为中符号化传播问题的主体，因此，政府有关机构应当严格把关防止符号传播的异化现象出现，保证网络空间的和谐与健康运转。

首先应当加强立法制度的建设，进一步完善网络法規法律的体系，法律是对社会有着较为专业和较强控制力的工具，针对互联网中的一些传播规律，制定能够更好适应网络传播、切实保护网络社会健康有效稳定发展的法律，才能从根本上保障网络集群行为中符号正确意义的传播。而现阶段，我国有关网络的法律法规只有《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互联网出版管理暂行规定》《关于维护互联网安全的决定》《互联网从事登载新闻业务管理暂行规定》等，这远远不能够适应我国现阶段互联网社会的快速发展，因此，应当尽快出台与完善网络虚拟社会中行为的相关法律法规。

同时还应当建立健全政府的网络应急机制。由于现阶段网络集群事件频发，政府与管理机构应当开始重视网络舆情治理机制的建设，如果在互联网高速发展与大范围覆盖的今天，不重视对手机、互联网社交媒体平台等的管理，就会陷入被动的局面。因此，应当建立健全管理部门的网络舆情预判预警机制，网络中的自由言论让我们感受到了信息交流的便捷性与随意性，而通过社交媒体平台中公众的发帖、转发等方式进行的意见表达与情感发泄，形成了网络的舆情，它反映着公众对现实生活中所关注的问题，如果这时管理层面能够及时发现并进行把关与引导，那些负面的舆情所产生的对社会稳定的威胁便会在源头得到截流。因此，政府管理层面应当加大力度建立网络舆情预判预警机制，通过大量收集整理网络中的舆情信息，分析和预判出舆情的走向，才能进行实时的监控，控制符号传播的异化。

六、结语

人们通过符号来表意，通过控制意义生成的方式来运用权力。在人人都是自媒体的互联网时代，表情包这种符号化的传播使得生产者建立了独特的话语权，促使表情图像意义的传播，成为了解构严肃政治和社会命题的有力武器。在FB表情包大战中，符号互动开始双方对抗意味浓厚，随着后期交流深入，双方通过表情包的交流逐渐形成了某些共鸣，达到意义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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