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要 读 书

2017-12-04 10:53
中外文摘 2017年24期
关键词:鸡窝读书人书架

我 要 读 书

“我要读书”这四个字刻在脑子里,要感谢年届九旬的“战士作家”高玉宝,这是他自传体小说第五章的题目。书里还有一章《半夜鸡叫》名气更大,讲的是地主老财的狡诈。前几年有考证说周扒皮没钻鸡窝要给他平反,搞得舆论纷纷扬扬。不过我觉得读书那章比钻鸡窝更有意义,而且不过时。

我十分羡慕并尊重读书人,多年来一直努力靠拢,盼有一天能进了他们的队伍。我的父亲被人尊称为“先生”,业务精通却只上过小学,他给我的阅读传承仅限于把《三国》倒背如流。如是,我从小未接受过正规的读书启蒙,只是随着兴趣乱读一气。我把周边胡同的“小人书”摊,以一分钱一本的代价一扫光,把学校图书室的上百本民间故事集全部读遍。多余的精力去读《东周列国》《三侠五义》后,又沉溺于凡尔纳跟福尔摩斯。青春萌动,开始读苏俄作品,读普西金,读陀斯妥耶夫斯基;读《怎么办》《船长与大尉》。接触了社会与专业,又读费尔巴哈与爱因斯坦……兴趣是天然的导师,不知谁说过的这话还真在理。缺乏指导的阅读,却自然地跟着成长的脚步往前走,阶段路径分明:分清善恶—增长智慧—感知悲悯—洞察人性。书单越拉越长,人也一天天长熟了。

1980年我在出版社当文教编辑。有一天听见几个老编辑窃窃私语,原来是私下疏通了关系,要去大学图书馆看足本插图版《金瓶梅》。如今,那足本缩在我书架一角无人问津,更不用避讳孩子。“色戒”的阈值已极大扩展,孩子们心知肚明的事,父辈们空余了一脸尴尬。今天,盗版、禁书已非热门话题,因为读书自身已“人气”、“流量”双双失守,只是偶作招牌以装饰门面了。

搞了出版,跟作家和书商整天厮混,言必称书,离都离不开了。不过也许是小时惯下的毛病,读书还是“随心所欲”,成不了大格局。名著读得少,有的读几页便读不下去;浏览媒体读书版,许多洋人洋书都没听说过;读几篇书评吧,理论高冷词语深奥老要查百度……及至做了杂志编辑,更心安理得当上了“杂家”,索性没规没矩,学那“清风乱翻书”了。

乱翻也没什么不好。朋友来我书房,未及落座品茗、寒喧,便立于书架前“乱翻”开了。既为书架,便没有玻璃门挡着,伸手可取;近年购进的新书,均置中部两层,与人眼高低相齐。品种五花八门,不同类别杂陈,文艺、传记、纪实、政论、文史以及刑侦、游记、美食、数独或不可归类的,一应俱全。老友笑道:一望便知乃期刊老总,无所不涉啊。我答:其实惭愧。涉猎虽广,大多浅尝辄止,犹如掌中细沙,紧握一把却留不下几粒。几十年缺乏对阅读的把握,更少有对经典之作的品读与浸淫;虽当过几年读书类杂志主编,心却始终未沉到底。

有三点如实相告:

家中只存一架书。居住条件所限,只有一个大书架,几占一面墙。(还有一个矮的,放置画册与特种书。)架上的书是流动的,新书陆续补充,时令书下架让位。我不是学者,藏书过多难负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况且阅读方式在变革,文化的代际传承更不必为巨量图书所累,一架书陪伴余生足矣。

所幸架上的书,我读过七成以上。有的读了不止一遍,有的浏览后细读某一章节,也有的中途作罢。人云:房子是要人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套用过来就是:书是要人读的,不是收藏的,更不是摆设。我要做一个读书人,就以读过的全部书抵押,作投名状。

坚持日读一书。有的书一口气读完,也有的几本“轮读”,让阅读变得更轻松更惬意,自然更“随心所欲”了。饭可多吃可少吃,但每天要吃;读书也一样。

能否做个读书人暂且不论——先把这书读了罢,它已静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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