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斯夫妇英国小说批评研究

2017-12-09 16:08杭州万向职业技术学院
大陆桥视野 2017年8期
关键词:劳伦斯小说家批评家

高 兰/杭州万向职业技术学院

利维斯夫妇英国小说批评研究

高 兰/杭州万向职业技术学院

本研究通过梳理利维斯夫妇英国小说批评实践,旨在呈现利维斯夫妇文学批评遗产的历史和现实意义。

利维斯夫妇;英国小说批评;现实意义

利维斯夫妇是二十世纪具有独特英国气质的批评大家,二人因师生关系而结缘,成为英国文坛一对令人倾慕的伉俪。利维斯夫妇在英国文坛素有“文学声望的粉碎机”之称,这或许也让我们感受到了他们批评实践中语言之辛辣和文风之犀利。利维斯夫妇穷其一生以文学批评为武器,他们的批评思想字里行间表现出可贵的艺术直觉、思想穿透力和价值评判的勇气,其批评遗产已经成为英国批评史乃至世界批评史上重要的一翼。

从利维斯1924 年发表处女作《论现代诗歌的崛起》到利维斯夫人 1978 年的封笔之作《麦尔维尔评论》,利维斯夫妇的学术生涯跨越了近半个多世纪。综观利维斯夫妇四十多年的学术生涯,他们赢得了人们的尊敬、崇拜,也招来了怀疑、嘲弄甚至是敌视,但他们却从未淡出人们的视野。他们始终立足剑桥,以《细察》为喉舌,以唐宁学院为中心,一步一个脚印地追求他们的批评思想。在其漫长的学术生涯中,他们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为世人奉献了一部又一部影响深远的、文学批评的奠基和经典之作━《小说与读者大众》《细察》《简·奥斯汀文学批评理论》《伟大的传统》《戴·赫·劳伦斯》《小说家劳伦斯》《思想、话语、创造性━劳伦斯的艺术与思想》《小说家狄更斯》,以拓荒者的胆略重新改写了英国小说史。

利维斯夫妇在小说批评领域的合作主要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从1932年《细察》创刊到1953年的《细察》停刊这一时期。在此期间,利维斯夫人如其说是一位批评家不如说是一位出色的学者,她通过《小说与阅读公众》一书以及在《细察》上发表的一系列文章,对英国文学做了大量的调查研究工作;而利维斯作为一位实践型的批评家把其诗歌批评中的分析方法和批评术语有效地运用到了小说批评中,并在1948年发表的《伟大的传统》一书中,对英国文学中真正伟大的小说和小说家作出了重大的甄别,重新评价了英国小说伟大的源流,制定了一个人们称之为“经典作品”的书单。1955年《小说家劳伦斯》的问世标志着利维斯夫妇第二阶段合作的开始。在这一阶段,利维斯通过清教传统把劳伦斯和乔治·艾略特联系在一起,同时,利维斯发现劳伦斯对个人独创性的肯定正是浪漫主义的力量所在,也正基于此,劳伦斯才成为比托·斯·艾略特更为明智、勇敢和伟大的作家。他发现他不得不在他最为仰慕的两位二十世纪的作家托·斯·艾略特和劳伦斯中作出判断和抉择,关于生活和艺术哪个更为正确,是艾略特还是劳伦斯?这是一种精神危机,它关系到利维斯作为一个思想家和批评家的地位和独立性。他发现他被迫得在两位作家之间那至关重要却截然相反的信仰之间作出甄别,而这两种信仰又都是他本人所大加赞赏的。一方面,像托·斯·艾略特一样,利维斯接受的是古典主义的熏陶和教育,在批评中信仰的是严格的古典主义的原则,因此,在早期的批评实践中,他追随了托·斯·艾略特而怀疑劳伦斯的浪漫主义;另一方面,正如我们在《细察》上所看到的那样,利维斯在性格上更像劳伦斯,是个不墨守成规的人,他在世界上像一位孤独的拓荒者开辟着属于自己的道路。他把劳伦斯看作是独创性的典范,这种独创性是一种强烈的个性的表达,换言之,也是对浪漫主义想象力的一种表达。因此,如何在这两位作家之间取得一种平衡,如何使自己成为一个独立于他们的思想家和批评家,就成为利维斯批评事业的核心问题。因此,在此之后的六十年代,利维斯夫妇开始重新评价浪漫主义运动对英国小说的影响,利维斯夫人重新评价了包括简·奥斯汀在内的十八和十九世纪主要的女性小说家,而利维斯则重新评价了威廉·布莱克和查尔斯·狄更斯,夫妇二人的合作在《小说家狄更斯》中达到了巅峰,在其中,他们把狄更斯看作是英国最伟大的小说家和劳伦斯最重要的先行者。

早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利维斯夫妇就在小说上发现了大量的美学趣味。但当其时,人们对小说的价值和小说家的职责却存在着种种误解。很少有人把小说的价值和诗歌的价值等量齐观。人们普遍认为小说家就像戏剧家一样,主要的职责就是创造有趣的人物。凡此种种使把小说看成是一种严肃艺术的利维斯夫妇深感苦恼。他们感到仅仅采取一种美学的方法是不能解决根本性问题的。一位富有技巧的批评家或许可以解释一部小说是怎样构成的,但是,他不可能解释一部小说的全部影响,或者说明一部小说不管它在技巧上是多么的卓越,但却是没有生命力的。其症结在于作为批评家,他没有令人满意地解释是什么赋予了小说以生命,忽视了只有当文学传达了对于人性和人类经验的洞察时,它才有了价值这样一个最基本的事实。因此,对于利维斯夫妇而言,他们迫切需要建立一套评价的标准,以及合适而又简洁的分析方法来处理像小说这样一种庞大的结构。结果,他们从詹姆斯(Henry James)、理查兹(I.A.Richards)、里克沃德(C.H.Rickword)和弗农·李(Vernon Lee)那里获得了许多有益的启示和借鉴。从詹姆斯和理查兹那里他们获得了把道德标准当作评价小说基础的勇气;在理查兹和弗农·李那里,他们找到了有关技巧和方法的帮助;而理查兹和里克沃德又鼓励了他们把某类小说看成是用散文体写成的诗歌。

从亨利·詹姆斯那里,利维斯夫人为自己的评价找到了一个正确的批评基础,她颇为赞许地引用了亨利·詹姆斯《小说的艺术》中的一段话用来探讨在一部好的小说中“道德意识”和“审美意识”之间的密切关系:“一部艺术品其深刻的品质总是反映了其创作者的思想品质……没有任何一部好的小说是出自一个浅薄的头脑。”关于如何简洁地处理小说的长度,利维斯建议最为合理的方法是根据英国才女弗农·李在《话语的处理》中所表明的那样,通过对于那些有意义的篇章的处理来增强一个总的印象。在利维斯的小说批评中随处都可以看到这种方法。利维斯的另外一种分析方法受惠于理查兹在《批评的原则》中对于诗歌分析所作的注释。利维斯从发表第一部诗评《英诗发展新方向》开始,就对理查兹有关格律的分析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它提示了将怎样对莎士比亚的戏剧进行批评的分析。如果有人补充说,它告诉了我们应该怎样对小说进行批评的分析,恐怕现在没有人会认为,是因为小说和戏剧都有人物的存在,所以它们才会如此的相近。”但是,他对于理查兹所采用的方法在小说批评上的有效性却表现出了犹豫和含糊其辞。利维斯还赞扬了里克沃德,因为他在《小说的注释》中清楚地把小说和诗歌联系到了一起:“由于他所倡导的这种进一步的相似性,就把小说和诗歌极富有启迪意义的联系在一起。在一些重要方面,人们是不用担心会忘记诗歌、莎士比亚戏剧和小说之间的差别的,但是,我们所需要坚持的却是它们的共性。”这些从理查兹、里克沃德那里所获得的启示连同奈特·威尔森的反布雷德利的观点,即莎士比亚的戏剧是装饰精美的象征性诗歌,所有这些都最终促进了“作为戏剧性诗歌的小说”这一概念的产生,而在利维斯所有重要的小说批评著作中,从1947年对《艰难时世》所作的评论到1970年的《小说家狄更斯》,利维斯都使用了这一重要的概念。

作为二十世纪的批评家,利维斯夫妇更多的是求助于小说家而不是诗人来探讨把文学研究当作人性教育的手段。个中原因有三:其一,在十九世纪初,与诗人相比,小说家在描写个人生活与社会的相互作用方面更为有力;其二,所有杰出的小说家都是工业时代里目光更为敏锐的批评家,其三,他们在这一时代谱写出了比诗人更为伟大的“诗篇”。在利维斯把主要精力转向小说研究之前,对诗歌的研究使他坚信“在十九世纪和以后的时间里,英语语言富有诗意和创造性的活力主要来自散文体的小说。相比之下,传统的诗歌成了边缘化的文学样式。”他作出这番评论是对于一个富有创新的概念━“作为戏剧性诗歌的小说”多次成功实践的结果。正是依托作为“戏剧性诗歌的小说”这一概念,利维斯鼓励他的读者不仅要看到小说是一种用散文写成的、相比较而言新的文学体裁,更为重要的是,那些伟大的小说都具有莎士比亚戏剧的诗意和组织结构,它们都是直接从莎士比亚戏剧性的诗歌中演化而来。对于利维斯夫妇来说,莎士比亚已经成为了他们小说批评的评价标准或者说试金石,而伟大的小说家都是莎士比亚“与生俱来的继承者。”利维斯把小说看成是戏剧性的诗歌这一观点,以及他坚持认为伟大的小说家同伟大的诗人一样拥有人性的中心性,所有这些都使他在二十世纪初的文学批评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并且使小说作为一种主要的艺术题材得到了应有的承认。可是,去证明伟大的诗歌和伟大的小说之间的这种紧密联系对于利维斯夫妇来说却是一条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探索之路。

利维斯夫妇对小说批评最杰出和独特的贡献就在于他们批评所呈现出来的挑战精神。这种精神激发了人们对英国文学研究的兴趣、促进了人们对英国文学价值的探讨,特别是在激励严肃的读者去理解性的阅读和了解创造性的真正含义方面,与他们所展现的才华相比无可与其比肩者。《小说与读者大众》《伟大的传统》《小说家劳伦斯》《小说家狄更斯》的重大意义就在于它们激发并促进了这种由争议而带来的辩论。对这种辩论的促进本身就是一种有价值的成就。利维斯夫妇拒绝使用二十世纪文学批评中肥大增生的体系、教条和理论,而偏爱把具有显示判断力的、对人类正常状态的诉求当作他们评价的基础。

正如托·斯·艾略特在利维斯批评事业开始之初就说道:“每代人对于过去的诗歌都必须作出自己的赞美。”利维斯夫妇的长寿使他们能够对英国小说作出多次赞美,通过《小说与阅读公众》《细察》《伟大的传统》《小说家劳伦斯》和《小说家狄更斯》为后人留下了丰厚的批评遗产。斯人已去,余音绕梁。当下中国正处在社会和文化转型期,梳理和研究利维斯夫妇文学批评的过去、现在及趋势,准确把握其文学批评思想及其当代价值,对中国文论的话语构建、批评视野的拓展、文学和文化批评乃至健康的文化建设仍然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和现实的借鉴意义。

[1]Fiction and Reading Public (1932) p.233.

[2]The Common Pursuit, p.214.

[3]Q.D.Leavis, Fiction and the Reading Public, Penguin Books Ltd, Harmondsworth, Middlesex, England.p.233.

[4]F.R.Leavis, Towards Standards of Criticism, Selections from The Calendar of Modern Letters edited and introduced (Wishard, London, 1933).p21.

[5]F.R.Leavis, Towards Standards of Criticism, Selections from The Calendar of Modern Letters edited and introduced (Wishard, London, 1933).pp19-20.

[6]F.R.Leavis, D.H.Lawrence: Novelist (Harmondsworth, 1964) p19.

[7]T.S.Eliot, The Use of Poetry and the Use of Criticism (1933)

课题研究:

杭州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常规性课题(课题编号B11WX05)研究成果。

猜你喜欢
劳伦斯小说家批评家
沃尔特·司各特诞辰250周年:他绝不只是一个伟大的历史小说家
新锐批评家
著名小说家、诗人、编剧阿来
欲共牡丹争几许:小说家周克芹
今日批评家
40年后《阿拉伯的劳伦斯》片头为编剧正名
他者与自我重构:劳伦斯《羽蛇》中的伦理问题研究
《虹》与《恋爱中的女人》中的“另一个自我”:劳伦斯人物美学一探
詹妮弗·劳伦斯大好时光
诗人小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