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男性裸体画那么少?

贝小戎

《奥林匹亚》

英国皇家学院即将举办的展览宣布，将为女性裸体配上相当数量的男性裸体。《泰晤士报》认为，此举并无必要，“艺术家们之所以没怎么让男人羞红着脸做模特，是因为他们有其他更惨的下场。男性更有可能在绘画中恐怖地死去，如浴缸里的马拉，在戈雅的画中，他们在行刑队前排队。施洗约翰的头被砍掉放在一个银盘子里。”

菲利普·胡克在《苏富比的早餐》一书中说：“裸体艺术总是能热卖，前提是画中的模特要风姿绰约。模特不限于女性，男性裸体也可以，但相比之下男性裸体的市场更小。裸体艺术总能吸引大众的眼球。它们可以是德行高尚和充满道德感的寓言，散发着永恒的高贵和理想，也可以是不堪入目的低俗，单纯充斥着情欲。”在19世纪60年代的巴黎沙龙展中，法国画家米勒在浏览了墙上一字排开的宁芙仙女、维纳斯和美惠女神后惊呼道：“对我来说，还从未见过对银行家和股票交易员有着如此明显、直接吸引力的东西。”

画裸体画时，“模特坐在那里长达数小时，一丝不挂，被一个手握画笔的男人进行最私密、最细致的描绘。如果这是一堂写生课，则会有一群男人围坐在她周围。这一切，充满着性爱的张力。”马蒂斯在画裸体模特时，总是穿着长长的白大褂，暗示作画过程像是医生在做临床手术，号性吸引毫不相干。他说：“我画的那些肉体仅仅是形状而已。它也可能只是一道风景。胸部和侧臀是山丘，起伏的臀部是波涛汹涌的海岸线或蜿蜒流淌的小溪。”

但有的画家就不守规矩，“毕加索在自己的模特面前，表现得恰如一名好色之徒。”成功的模特是成为艺术家的缪斯，成为他们灵感的源泉。比如达格妮·珠儿，是挪威首相的侄女，想做蒙克的模特，提前把自己的照片寄給蒙克，以挑起他的兴致。她有着神秘的微笑、最甜蜜甘醇的身体，高深莫测、风情万种。蒙克把她展现在一系列鲜明而强烈的作品中，如《嫉妒》《圣母》《青春期》。

19世纪时，艺术家们严格遵守业内规则，如果画不穿衣服的人体，要把背景设置为蛮荒久远的古代或者中东世界。到了当代就不同了，马奈在《奥林匹亚》中画了巴黎的职业妓女。

胡克说：“成功售出情欲艺术的关键，是去强调其中的艺术而非性爱。”不要对你的金主们说“看看她裙子上扬到大腿那极富挑逗的场面吧”，而是要说“这是一幅毫不妥协的现实主义之作”。

19世纪北欧一直游离于裸体艺术运动之外，胡克后来想到，也许是因为那里没有中央供暖系统，模特无法裸体坐着供人描绘。在其他地方就没有这个问题。柏琳·贝佳斯一直在为意大利雕塑家卡诺瓦当模特，有人问她在艺术家面前脱光衣服会不会感到不适，她说不会，因为房间里有火炉——对她来说，主要的问题是温度。

胡克拥有四十多年的艺术品拍卖经验，还写过小说，是1994年“最糟糕性描写奖”得主。《苏富比早餐》是一部给人艺术启蒙的词典，每一章都是按照字母顺序排列的词条，如裸体艺术、情欲艺术。

在“女性艺术家”这个词条下，胡克说，几年前有人统计，伦敦国家美术馆正在展览的2300个艺术家中，只有4位女性。细心的女性其实很适合绘画，卡列拉·和勒布伦这两位女性是很有成就的肖像画家，她们临摹的人物大多是女性，“男人似乎都不敢冒险，让一个女人来捕捉自己的模样，担心自己的男子气概被摧毁。”

胡克是搞拍卖的，最懂价格、行情方面的问题。他写道：“在博物馆或展览，面对一件艺术品，你会问，我喜欢它吗？它的作者是谁？在拍卖行或者画廊，除了这两个问题，你还会问，它值多少钱？”

胡克说，画家要有自己的品牌，有自己容易被辨识的作品风格或主题，这样买家才买的安心，对自身艺术知识和品味感觉良好。莫奈的品牌是睡莲，他的静物画或肖像画就比较便宜。购买艺术家品牌性作品，客人才会满心欢喜地向主人大声惊叫：“你竟然有莫奈！”乔治·莫兰迪的品牌是瓶子和罐子，“如果他自创厨具品牌，也会获得巨大的成功。”

（刘雪莲荐自《三联生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