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从音乐精神中诞生”
——试论保罗·亨利·朗的古希腊悲剧诞生观

霍嘉媛

（上海大学音乐学院，上海 200444）

一、悲剧的诞生

古希腊的历史大致可以划分为三大阶段：早期希腊、古典时期和希腊化时期。古典时期即公元前5世纪至公元前4世纪是希腊发展的重要时期。在这一时期，不仅希腊军事取得胜利，也伴随着政治体制的改革与发展。城邦民主政治发展到黄金时期，音乐文化的发展也达到鼎盛时期，古希腊的音乐戏剧、音乐理论等在这一时期都获得了极大的发展，尤其是集诗歌、戏剧、音乐于一体的古希腊悲剧，使得古典时期常被称为“悲剧时期”。

亚里士多德曾在其著作《诗学》中专门研讨古希腊悲剧的含意，他认为悲剧的目的是引起观众对剧中人物的怜悯和对变幻莫测的命运的恐惧，由此得到情感的升华，并且古希腊悲剧的“悲”不在于“悲”，而在于“严肃”，通常是情节严肃而非结局悲惨。古希腊悲剧起源于民间祭祀酒神的歌舞仪式，希腊人崇拜酒神狄俄尼索斯，每年种植和收获的季节都会举行隆重的仪式来祭典它。在祭典仪式上，人们身披羊皮，头戴花冠，用羊角和羊须来装扮自己，在阿夫洛斯管的伴奏声中载歌载舞。随着不断地发展，这种酒神祭典活动逐渐演变为一种悲剧表演，悲剧的内容不再局限于对酒神的赞颂，而逐渐扩展到其他希腊神话中的悲剧人物和悲剧事件，并且基本保留了原来的合唱形式，这种综合的艺术形式获得了极大地发展。我们可以看到音乐始终伴随着古希腊悲剧的发展，那么音乐在悲剧中的地位和作用又是如何呢？

二、音乐在悲剧中的地位和作用

古希腊戏剧总是和音乐联系在一起，音乐在戏剧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和作用。早在荷马时期，小亚细亚的民间歌手就在四处传唱关于神话英雄人物的叙事诗篇，诞生于公元前8世纪到公元前6世纪的抒情诗最早也属于歌唱的形式，“古典时期”诞生的古希腊悲剧也带有某种音乐戏剧的感觉。

古希腊悲剧的基本结构主要包括开场白、场、退场及合唱四大部分。在古希腊悲剧开场时，歌队在阿夫洛斯管的伴奏下齐唱进场。在演唱进场歌，剧中的主要人物开始上场，第一场景中有时主要人物会进行独唱，有时歌队长和队员也会参与到戏剧的对话中。在第一场结束后歌队上场，开始演唱第一合唱歌，一般为五场，每场结束都会演唱合唱歌，悲剧的故事情节就在场景与合唱的交替中逐步发展。最后为退场部分，歌队伴随着阿夫洛斯管演唱退场歌，其诗律和进场曲一样，最终全剧结束。

在“悲剧之父”埃斯库罗斯的悲剧《阿伽门农》中，音乐在全剧中所占的比重约占一半左右，音乐扮演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保罗·亨利·朗认为，悲剧演出中尽管某些合唱很短，但歌唱在演出中所占的时间远远多于对话，在某种程度上古希腊悲剧留给观众的印象就是音乐的印象。我们还可以看到在悲剧演出中担任重要任务的歌队，不仅与主要演员相互对答，还与台下的观众进行互动，他们利用合唱或对剧情进行评论，或对剧中人物的命运表示同情，渲染整个悲剧的气氛，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综合音乐在悲剧中所占的比重与歌队的作用，可以看出音乐在悲剧中起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三、悲剧作家的悲剧创作

古典时期的希腊音乐文化达到了空前的繁荣，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中，诞生了三位举世闻名的悲剧作家——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和欧里庇得斯特。然而在欣赏他们悲剧作品的时候，许多人会略过合唱的部分，因为他们觉得合唱段落破坏了戏剧的整体性和连续性，但是为什么悲剧中会有合唱呢？只有具体地分析三大悲剧作家的作品才会对悲剧以及悲剧作品中的合唱有全面的理解。

保罗·亨利·朗在阐述这一问题时提到“在感情表现得到极度亢奋时，戏剧会转向音乐。这是最单纯和最古老的戏剧形式的本质要求，因为人的灵魂被深深震撼而只能胡言乱语般呼喊时，只有音乐才能继续表达感情。”[1]充分说明戏剧在某种程度上无法表达极度情绪，只能借助音乐的方式进一步表达，埃斯库罗斯的《阿伽门农》是悲剧作品中最完美的例子，它将悲剧的两大要素——合唱歌曲和叙事对话完美的统一在一起，他的音乐已经超越了当时人们的想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理效果。随着悲剧艺术不断地发展，索福克勒斯、欧里庇得斯以及更年轻的悲剧作家对悲剧进行更加大胆的革新，引进新的转调方法、扩大音域、半音旋律的运用等，伴随着音乐语言的革新，乐器改革也在同步进行，音乐在悲剧中的作用日益提高。

正如尼采的书籍《悲剧从音乐精神中诞生》一样，悲剧确实从音乐精神中诞生，从早期祭祀酒神狄俄尼索斯的歌舞仪式中诞生，从合唱歌队的合唱曲中诞生。伴随着古希腊悲剧的发展和悲剧作家的悲剧创作，音乐可以表达对话所不能及的极度情绪，充分表达剧作家的情感，在整个悲剧演出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以上是保罗·亨利·朗对于悲剧诞生观的基本观点，事实证明，这也是古希腊悲剧发展中客观事实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