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浮生

2018-01-31 20:10刁艳
青年文学家 2018年2期

摘 要:从来可与日月争辉,“光华公子”源氏是娇美有毒的罂粟花,开在令人向往而不被期待的平安京,摇曳生姿,独自盛放。他一生大抵只筹谋着两样事物,滔天的权贵,美丽的爱情。权力之争使他长袖善舞又阴险狡诈,用着淡泊名利与懦弱柔软做皮囊;滥情又无情使他几度红尘轮回,泛情又长情又使他在弱水三千中,误了初衷,忘了初见,到头来,虽算不得竹篮打水,却逃脱不得遁入空门的宿命,不被抱有幻想地寂寥生长。

关键词:权力之争;寂寞;长袖善舞;滥情与无情

作者简介:刁艳(1995-),女,汉族,广东惠州人,重庆师范大学涉外商贸学院文学与新闻学院2014级汉语言文学(师范)专业学生。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02-0-02

一、前言

初读《源氏物语》,是因曾经在一位气质上佳的青年作家的微博评论下看过一句:“光源氏,想必如此。”,顿时对“光源氏”起了莫大的兴趣,是怎样的一位佳人,方能使那位网友略过宋玉潘安作比。

源氏无疑是美的,美如秋月,清如山河,如同深秋里的银杏,如同繁星遮不住的月光,他是四月樱花都比不过的灼灼动人。

但源氏同样也是寂寞的,倘若源氏生在了现在,他一定是一位深夜独舞的探戈舞者,热烈奔放,美丽不羁,却也孤独寂寞,是一朵孤芳自赏的水仙花。

二、源氏的长袖善舞与阴险狡诈

整个繁华糜烂,蝇营狗苟的平安京时代,却正是滋生着黑败罂粟花的开端,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是整个王朝倾覆前的海市蜃楼。

这样的一个时代,这样的一个王朝,白蜡做骨,朱砂画血,荣辱浮沉与权力之争相互依偎,缠绕而生,滋养魑魅魍魉,繁衍百鬼夜行,悄然折射出这个王朝走向灭亡的必然趋势。活着的人,要么被权力逼迫着无奈前进,要么被权力奴隶着沦丧道德,甚至连死去的人们,都会因为大起大落而无法安息,源氏的寂寞,便是这个上层贵族互相倾轧的王朝所奏响的悲歌,源氏在此挣扎前行,在此寂寥求生。

源氏从小就光彩照人才艺双全,这样的源氏看似应当有着与之相配的高尚道德,淡泊名利,胸怀大度。书中曾提起,有一高明相士曾为源氏看相,“照这位公子的相貌来看,应该当一国之王,登至尊之位[1]。然而若果真如此,深恐国家发生变乱,已身则遭逢忧患[1]。若是当朝廷柱石,辅佐天下政治呢,则又与相貌不合[1]”,在这样的判词与源氏背后没有稳固的后台原因下,深爱源氏的皇上只得将原始降为臣籍,免叫他坎坷终身。

源氏的“淡泊名利”并不是他本心本意,外在的压迫使得他只得去做一个醉心歌舞,沉迷女色之人。但在源氏后期的执政时代,我们可以看出,他的掌权度和执政力同作品中任何一个贵族包括几位皇上相比,都高出一筹,可见他并非真心对权利无感。

源氏曾给自己下过定义,认为自身“生性柔弱”,其实源氏说自己柔弱,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源氏时年十七,正是鲜衣怒马,少年风流,没有经历过太多磨难挫折,又有着桐壶帝对他的无限宠爱,源氏做事有恃无恐,又怎会有那柔弱感觉呢?所以我们可以推断出,柔弱不过也是源氏的下意识的保护色罢了,如同伪装懦弱伪装淡泊名利一般,是其稳固权力的惯用手法。

源氏,即是紫式部理想追求的写照,又是对当时社会现实的概括。像从内里便开始腐朽的平安京似的,与源氏不似尘世中有的好颜色相反,光源氏有着极其现实的人世性格。他是惯会见风使舵的,会为了逃避弘辉殿女御的攻击而自我放逐,也会在朱雀帝放纵他宠爱他时肆意潇洒。他甚至会为了扩大和守卫政治势力而把女儿送进宫里。

这样的一个贵族时代,男女婚嫁是政治斗争的手段。源氏与许多女子缔结姻缘,也不完全是基于爱情。他在流浪被贬期间,娶明石姬是为了得到地方的庇护。他在官府原职,娶朱雀帝年方十六的女儿三公主也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

三、源氏的滥情与无情

除了源氏的长袖善舞之外,我们还可以发现源氏是一位阴险伪善的伪君子。在他一生中拥有个无数女子。有许多是女方心甘情愿,却也有许多是被迫的,是屈服于源氏的背景和权势下的。源氏背德丧伦,他因继母藤壶女御肖似其母,由日久生情的思慕进而同她通奸。我们可以看到,源氏在情感方面率性而为,对女性是本能的占有与操控,他完全没有把女性放在同自己处于平等地位上的个体,从来不会考虑对方的感受,甚至不顾道德的约束。

源氏是滥情的,虽然他珍惜爱护所有与之有过关系的女子,甚至连其貌不扬的末摘花,都给予庇护,不可否认,源氏对女性抱有同情与关爱是世间少有的。但这却依旧无法掩饰他的滥情。

但源氏同时又是无情的。他对正妻葵姬,虽其才貌双全,倾国倾城,但在政治下产生的联姻,却始终让源氏持有隔阂,此生不问。无情却又绝情,除去整篇中他对“色”,“美”的追求外,我们可以看到,光源氏是自私的,有美采之,并不顾美人的反抗与难过;他的心始终没有办法只守着紫姬,而四处流浪。

一方面,他既要庇护着他亲近过的每一个女人,另一方面,他又要在内心呼唤的驱使下追逐寻梦,去呵护怜惜自己亲手塑造的梦中情人。介于滥情与无情之间,多情又专一之间的两个极端下的源氏,必然无法自如应对截然矛盾的现实。终于,紫姬在一次次地失望中走向绝望,在苦苦挣扎中痛苦而悲愤地结束生命。而源氏在无意识中亲手毁掉了自己精心塑造的梦中情人之后,也不得不直面自我心灵支柱的轰然崩塌,在破碎的挣扎中走向生命的终点。

源氏是这样一个源氏,光华照人的外表下藏着多多少少的阴暗;平安京是这样一个平安京,歌舞升平下,掩饰着多少权力之争,腐败黑暗。这样的一个源氏,是让我们无法对他抱有任何幻想的。然,在那样的乱世,我们本不必对任何人进行幻想。如若掌权是传说,那么之前总有历史湮然泯灭,之后总有神话璀璨辉煌;是围城,那么一定直到现在也依然有人想进去,也一定依然有人想出来。是梦想,那么总有人倾尽一生追求,人得到了却又即刻失落。

源氏就活在这样明明灭灭,痴痴缠缠地挣扎中,紫姬于源氏而言是梦想,求穷尽毕生也想得到的,卻又在得到没有珍惜,寂寂寥寥花了一生追寻,痴于女子千娇百媚,醉于女子风情万种,敬于女子博学多思,终是误了初心,忘了初衷,恍然大悟,紫姬已逝,梦已破碎。在权力倾轧下,光源氏亦踩在一条未明的线上——进则前程似锦,退则万丈深渊。不肯放手那泼天荣华,不干堕于那朴实平庸。

光源氏是寂寞的,他一生大抵只筹谋着两样事物,滔天的权贵,美丽的爱情,可悲可叹的是这分明不是鱼与熊掌的关系,到头来虽说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却也终究在凡尘俗世中丢了心,赔了命。光源氏最后的日子里,想来是清醒着沉沦,清醒着看着自己有如断翅的蝶,走入看似繁华万里的万丈深渊。

四、结论

读完《源氏物语》,已是秋末冬初,指尖执卷的寒意似有生命,长出枝枝蔓蔓的藤草,蔓延入心。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源氏走了,带走了他的光彩照人,带走了他的喜怒哀乐,带走了他的爱恨情仇,带走了一个平安京的繁华靡丽。源氏之后,再无光君。

参考文献:

[1]刘蔚三. 源氏与薰君形象之比较[D]. 华中师范大学, 2007.

[2]吴松梅. 《源氏物语》的家族意识[D]. 山东大学, 2010.

[3]焦琼. 何以如此泛爱多情——以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谈贾宝玉与源氏公子形象[J]. 文学界(理论版), 2010(12):64-65.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