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蛎散中黄芪、牡蛎药对的配伍作用

叶　潇　吴莹莹　左铮云*　丁　舸△

牡蛎散出自宋·陈师文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卷之八治杂病》，由黄芪、牡蛎、麻黄根、浮小麦等四味药组成，具有固表止汗，益气敛阴的功效。为治疗卫表不固，阴虚心阳不潜的自汗盗汗的常用方。原书中论道：“诸虚不足，及新病暴虚，津液不固，体常自汗，夜卧即甚，久而不止，羸瘠枯瘦，心忪惊惕，短气烦倦。”黄芪、牡蛎是本方的核心药对 ，其在牡砺散及其类方中是密不可分的。现就黄芪、牡蛎作为牡蛎散的核心药对，其作用论证如下。

1　从中医方剂配伍理论论证

牡蛎散主治自汗盗汗证，其临床表现自汗盗汗，夜卧更甚，心悸惊惕，短气烦倦，舌淡红，脉细弱等。观其脉证，可知其卫气虚而不固肌表，致腠理不密，津液不能内守而自汗，卫气为阳，即《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所谓的：“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灵枢·营卫生会》曰“夺血者无汗，夺汗者无血。”《素问·评热病论》亦曰：“汗者，精气也。”液为阴，汗为心液，故汗出过多，心阴受损，不能制约心阳，致心阳不潜，则虚热内生，热偏胜则迫津妄行，故阴液外泄汗出。《难经》谓“人一日一夜，荣卫行阳二十五度，行阴二十五度，为一周也。”故夜卧更胜；汗出日久，心气阴两虚，心神失养，更见心悸惊惕，短气烦倦；舌淡红，脉细弱等皆为虚象。《临证指南医案》云：“阳热加于阴，津散于外而为汗也……心之阳虚，不能卫外而为固，则外伤而自汗，不分窹寐，不因劳动，不因发散，溱溱然自出，由阴蒸于阳分也；肾之阴虚，不能内营而退藏，则内伤而盗汗，睡熟则出，醒则渐收，由阳蒸于阴分。”[1]治宜益气敛阴，固表止汗。《本草纲目》谓：“脱则散而不收，用酸涩温平之药，以敛其耗散。”故方中牡蛎用煅者，咸涩微寒，入肝肾经，功专收敛固涩，潜纳心阳；《景岳全书》曰：“损者多由于气，气伤则血无所藏。”而汗血同宗，故黄芪用生者，味甘微温，入手少阴经，功能益气实卫，补虚益损，固表止汗。两药合用，标本同治，使肺气充盛而卫外密固，营阴内守而汗出可止，汗止而心阴不复受损，佐以麻黄根善于收涩止汗，小麦甘凉，益气养阴，能清心除烦。故凡属卫虚不固，又复阴伤心阳偏亢不潜之虚证所引起的自汗盗汗，均可获得良效。其中牡蛎散的黄芪、牡蛎为核心药对，发挥着重要治疗作用。

2　从中医文献资料论证

黄芪：味甘，性微温，入肺、脾、肝、肾经。具有益卫固表，升阳利水，生津养血，托毒生肌的作用，主治自汗盗汗，脾虚泄泻，脱肛，气虚血脱，痈疽溃后难愈等。《本草备要》曰：“生用固表，无汗能发，有汗能止，温分肉，实腠理，泻阴火，解肌热；炙用补中，益元气，温三焦，壮脾胃。生血，生肌，排脓内托，疮痈圣药。痘症不起，阳虚无热者宜之。”《名医别录》谓：“主妇人子脏风邪气，逐五脏间恶血。补丈夫虚损，五劳羸弱。止渴，腹痛，泄痢，益气，利阴气。”《汤液本草》云：“黄耆，治气虚盗汗并自汗，即皮表之药，又治肤痛，则表药可知。又治咯血，柔脾胃，是为中州药也。又治伤寒尺脉不至，又补肾脏元气，为里药。是上中下内外三焦之药。”张元素言：“主治虚劳自汗，补肺气，泻肺火心火，实皮毛，益胃气，去肌热，及诸经之痛。”说明黄芪能补气固表，对于气虚型自汗有很好的疗效。

牡蛎：味咸平，微寒，入肝、肾经。具有敛阴潜阳，化痰软坚，收敛止汗的作用，主治自汗盗汗，遗精崩漏，瘰疬瘿瘤等。《本草纲目》云：“(牡蛎)补阴则生捣用，煅过则成灰，不能补阴。”《药性论》曰：“主治女子崩中。止盗汗，除风热，止痛。治温疟。又和杜仲服止盗汗。病人虚而多热，加用地黄、小草。” 《名医别录》亦曰：“除留热在关节，营卫虚热去来不定，烦满心痛气结，止汗止渴，除老血，疗泄精，涩大小肠，止大小便，治喉痹，咳嗽，心胁下痞热。”《本草拾遗》谓：“粉身止大人小儿盗汗，同麻黄根蛇床子，干姜为粉去阴汗。”《现代实用中医药》云：“治疗身体虚弱，盗汗及心悸动惕、肉等，对于怀孕妇女及小儿钙质缺乏于肺结核等有效。”说明牡蛎收敛固涩，不仅研粉外敷有很强的止汗之力，内服更具潜镇浮阳之功，重在治疗阴虚的盗汗。从以上文献记载的药性及功用来分析，牡蛎收敛止汗，潜阳敛阴，黄芪益气扶正，两者相互配伍，共治气阴两虚之自汗盗汗。如陈来章言：“汗为心之液，心有火则汗不止。牡蛎咸寒，去烦热而止汗。阳为阴之卫，阳气虚而则卫不固。黄芪甘温，走肌表而固卫。[2]”故知黄芪、牡蛎为益气敛阴止汗之剂中不可或缺的组成。

3　从现代药理学分析论证

牡蛎散具有止汗、调节免疫及血糖、促进造血功能、提高营养代谢、改善内分泌功能等药理作用[3-5]。实验研究表明：TNF-α与病毒性肝炎关系密切，是引发急性肝坏死的重要介质，而牡蛎散可以降低肝组织的TNF-α含量而对小鼠免疫性肝损伤起到保护作用[5]。黄芪的药理作用为调节免疫、强心、促进造血功能、双向调节糖代谢、抗氧化、延缓衰竭、抗脑缺血、保肝、抗溃疡、抗肿瘤等[6-7]。黄芪多糖可增强正常及创伤动物巨噬细胞的吞噬活性，还可通过增强淋巴细胞与内皮细胞粘附而促进淋巴细胞再循环，扩大免疫反应[7]。黄芪甲苷也能通过活化Scr/MEK/ERK通路，促进小鼠淋巴T细胞的增值，从而提高免疫[6-7]。牡蛎具有保肝、增强免疫力、抗疲劳、抑制病毒增值、抗肿瘤活性、延缓衰老、降血糖，对过氧化氢诱导的血管内皮细胞氧化损伤有保护作用[3]。牡蛎肉中有多种氨基酸，其为构成蛋白质的基本单位，是生物体内重要的活性物质。其中的牛磺酸是一种含硫氨基酸，可以保护肝功能并且提高人体免疫[4]。滕瑜等[7]对牡蛎的营养和降糖作用研究中，结果显示治疗后牡蛎治疗组大鼠血糖明显低于治疗前 (P<0.01)，同时亦明显低于模型对照组 (P<0.025)，模型组和空白对照组大鼠血糖含量治疗前后均无显著性差异 (P>0.05)。实验表明牡蛎提取物对实验大鼠高血糖具有一定的降低作用。黄芪与牡蛎对人体的免疫和血糖都有调节作用，两者相互配合可以加强补虚的功能，符合牡蛎散治疗虚汗的目的。

4　从中医临床运用论证

临床上辨证属于气虚、阴虚型的自汗盗汗，多以黄芪、牡蛎配伍，既取牡蛎敛阴止汗之功，又有黄芪补气固表之力，两者相须而用不仅能收涩止汗，也能补气敛阴。以黄芪、牡蛎加味的类方多达40首，主要用于自汗盗汗、消渴、虚劳、妇人经水过多等，而其中治疗虚汗的方剂就占有23首，如《圣惠方》卷29的牡蛎散加杜仲、白茯苓、败蒲扇灰治疗虚劳盗汗，《医方类聚》的牡蛎散加白术、防风治疗气虚盗汗，《仁斋直指》的牡蛎散加白术、炙甘草治疗体虚自汗，《经效产宝》的牡蛎散加人参、当归、熟地黄治疗产后盗汗，《圣济总录》卷13黄芪汤加人参、枸杞根、龙骨治疗多汗盗汗，《圣济总录》卷89的黄芪汤加地骨皮、人参治疗自汗盗汗，《普济方》的延寿汤加熟地黄、白术、防风、麦冬、白茯苓治疗产后血虚汗出，《圣济总录》卷31的黄芪散加知母治疗伤寒后虚汗不止，《小儿药证直诀》的黄芪散加生地黄治疗小儿盗汗自汗，以上说明该药对主要作用在于治疗虚汗上。现代临床上两者搭配多用于治疗术后盗汗、失眠、慢性中耳炎、小儿多汗症、2型糖尿病、子宫肌瘤以及小儿遗尿等方面均有突出的疗效。如林侃等[8]采用当归六黄汤合牡蛎散治疗原发性肝癌经肝动脉栓塞化疗术后盗汗68例，治愈29例，显效24例，有效11例，无效4例，结果：总有效率为 94.2%，有效病例一般于1～3 d见效。黄清苑等[9]使用归脾汤合牡蛎散治疗脑外伤术后汗证38例，治愈32例，好转6例，总有效率为100%。潘琳等[10]采用生脉散合牡蛎散加减治疗晚期恶性肿瘤伴盗汗32例，显效14例，占43.70%； 有效13例，占40.60%，无 效 5例，占15.70%，总有效率 84.30%。袁婕等[11]运用牡蛎散合生脉饮对气阴两虚型甲亢患者的临床疗效25例，显效10例，有效13例，无效2例，总有效率92.00%。陈佳娜[12]临床运用牡蛎散加减治疗原发性手汗症57例治愈20例，好转34例，未愈3例，总有效率94.6%。可见，临床上用于治疗体虚自汗、多汗、盗汗的许多方剂充分体现了黄芪、牡蛎药对益气固表，敛阴止汗的功效。

综上所述，我们从多个方面对牡蛎散中黄芪、牡蛎的作用进行了阐明，牡蛎咸寒，敛阴止汗，黄芪性温，补气益损，两者配伍，一补一涩，阴阳兼顾，共俱补虚止汗之功，阴阳气血不足之自汗盗汗多用此二味药物合用，故成为牡蛎散核心的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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