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张扬

徐均生

那天在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张扬。

张扬是我的老同学，关系很好，差不多有三年没见面了。

我们的手还没有握紧，他的手机响了。

张扬连忙脱开我的手，到一边去接电话，我站在一旁看着他。

张扬打完电话就说：“太忙了，真的是太忙了。”

刚说完这话，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号码没接，让它唱着“妹妹坐船头，哥哥岸上走”的歌。

我很理解地对他说：“你接电话啊？”

他说：“不接了，是陌生人的电话。”

听了这话，我一时无语。因为我知道，张扬所说的陌生人是外面的女人。

张扬问我：“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反问他：“你让我说什么？”

张扬说：“你不问问我这几年在忙什么？”

我有些不耐烦：“这有什么好问的。”

张扬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我非常不满他的态度，反问：“你让我怎么说话？”

张扬说：“刚才我只不过接了一个电话嘛，你生什么气呀？”

我说：“我沒有生气，你接电话好了，刚才我还让你接呢。”

张扬挥了一下手，很不耐烦地说：“好啦好啦，以前你绝对不是这样的！”

我也火了，我说：“以前我怎么啦？”

“以前你很愿意跟我说话，只要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你会很关心地问我一些事情，哪怕是我去偷女人，你都绝对不会放过的！”张扬愤愤地说。

我咬牙切齿地回敬他：“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我跟你有说不完的话，那是我跟你有话，现在……”

“现在怎么啦？现在没话说了？啊！”张扬截断了我的话头。

这下子，我真的没话好说了。

这时候，张扬的手机又响了，他站在一边接电话，接了整整10分钟才接完。

张扬接完电话，就对我说：“我们去喝茶吧。”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不过，还是跟他去了，好像觉得应该跟着他去。

到了茶室，张扬要了一壶茶，刚要倒茶，他的手机又响起了，张扬起来去外面接电话，我只好独自静静地喝茶。茶是好茶，很香，很纯。

张扬最后一次去外面接电话，一直接到我独自喝完一壶茶，也没有回来。我心里却很平静，平静得让我自己都很吃惊。

第二天，在街上，我又遇到了张扬。他从对面走过来，我准备请他吃顿饭，那个我们经常去吃的餐馆，跟以前一样，海吃，海聊，天南地北地聊。可面对越走越近的张扬时，也就是我的喉咙口“张扬”两字快要吐出来了，却又突然一口吞进了肚子里，我们各自把手机贴在耳边，视而不见，擦肩而过……

我没有回头，当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头。

我心里非常纳闷：“我怎么会把‘张扬两字吞进了肚子里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