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谎言是钻石

如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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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舍友小雅的童年里，家里的柴房每逢下雨就会滴滴答答漏雨，卧室里的墙皮斑斑驳驳。妈妈没有工作，爸爸在水泥厂打工。因为没钱，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吃上些肉。每当有鸡这道菜，小雅爸爸总是飞快地把鸡头夹进自己的碗里，神情就像小卖部里抢颜色特异的弹珠的小孩子。小雅问爸爸为什么总是抢鸡头吃，爸爸说：“鸡头上的肉最好吃，但小孩子吃鸡头会中毒，只能吃鸡腿。”

后来小雅上大学第一次和我们聚餐时，点了辣子鸡。她忽然想起自己长大了可以吃鸡头了，可整盘鸡吃完了也没见到鸡头。她愤愤地跟我们吐槽饭店偷工减料，我们哈哈大笑，告诉她：鸡头是没有肉的，骨头还会扎嘴。满屋子的笑声里，只有小雅偷偷抹了几把眼泪，原来爸爸一直在骗她，这樣她才会心安理得地啃两条鸡腿。

2

第一次被送到幼儿园，我死死地拽着妈妈的衣服，任凭妈妈推老师拽，哭天抢地就是不撒手。纠缠了―会，妈妈一跺脚狠心地把我的手拽开，一把把我推进园门，然后眼睛一瞪凶道：“我马上就得上班，没时间管你，你哭也得在这里，不哭也得在这里，不到放学我不会来接你！”然后她转身就走，我被老师抱到教室里。可我没再哭，因为我看见了大门外的冬青后面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偷偷往里看。

3

我的梦想一直是做个摄影师，可大学专业一点不对我的口味。没课时我要么背着单反到处跑，要么泡在图书馆里看摄影类的指导书。大三下学期，周围的人都在准备考研考公务员，我失眠了几个夜，纠结了很多天，终于给家里打了电话。我说：“我想做个摄影师，即使以后穷困潦倒，我也不后悔。”曾经多次说不会养我的妈妈在电话那头哭了，边啜泣边说：“别压力太大，我跟你爸知道你很努力，毕业后如果你的工资不够花，没关系，爸妈养你，养你一辈子都成。”我爸妈没什么文化，他们不会开导我，只会拿不好好学习就不养我这种话要挟我；他们也不会鼓励我，只会拿赚不到钱爸妈养你这种话安慰我。

我们的爸妈都没什么文化，但撒起谎来就像本科毕业。而我们，看上去很有文化，但有时候连爸妈的话，哪句是真话哪句是谎言都分不清。我们随时可以放下父母，可父母的心里，永远我们最大。他们的每一句谎言都是钻石，在爱的长河里熠熠生辉，此生光芒不减。

（司志政摘《经典美文》2017年12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