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使用与环境风险感知:环境知识的调节效应*

2018-05-04 09:04黄雪飞
法制博览 2018年13期
关键词:媒介公众居民

黄雪飞

厦门大学,福建 厦门 361005

现代社会经济的发展提高了居民的生活质量,也带来了严重的环境问题,公众对环境问题的感知也因此受到学界广泛关注。一般而言,人们通过主观经验能感知风险的存在,但对于超出个体经验范畴的环境风险的认识,就要依靠大众媒介的传播。那么,媒介的使用会对居民的环境风险感知产生怎样的影响?这种影响是如何产生的?本文选取全国性调查数据,尝试对这些问题予以回答。

一、文献回顾与理论假设

(一)媒介使用与环境风险感知

回顾以往研究,大多数学者认为媒介的使用能提高公众的环境风险感知水平,如Coleman的研究指出,通过接触媒介上的环境信息,公众能更深刻的意识到环境破坏可能对生活造成的威胁。王甫勤也认为,与媒体接触越频繁的人,其风险感知越强。部分学者进一步针对不同媒介类型与环境风险感知的关系展开研究。有研究表明,在气候变化问题上,电视、报纸、杂志与书籍等传统媒介使用能提升公众的环境风险感知水平。Adams等人的研究则表明,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媒介能显著地增进公众对于环境问题与环境风险的一般性了解。

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1:媒介使用频率能提升公众的环境风险感知水平。

(二)环境知识与环境风险感知

环境知识是指个体所具有的辨别一系列与环境保护相关的标志、概念和行为模式的能力。当讨论环境风险感知时,相关专业知识是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因为个体需要借助专业知识对某一现象的风险性作出判断。可以说,环境知识为个体的环境风险判断提供了重要参考。Burgess等人的研究也证实了环境知识能显著影响个体的环境意识、敏感度和态度。

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2:环境知识水平能促进公众的环境风险感知。

(三)调节效应:环境知识的间接影响

现有国内外研究基本上肯定了媒介使用对环境风险感知的积极影响,但是媒介使用究竟如何影响环境风险感知,学界并没有达成一致,有学者认为,通过媒介关注环境问题能够提升环境知识水平,并有助于公众深刻的理解环境污染可能带来的风险。那么,环境知识对媒介与环境风险感知的关系是强化还是削弱作用?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3:环境知识能调节媒介使用与公众环境风险感知的关系,并起强化作用。

二、数据、变量与测量

(一)数据来源

数据来自2010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该调查采用多阶段分层概率抽样设计,在全国共调查12000人,最终有效样本有11785个。本文数据来源于环境模块,分析样本共3562个。

(二)变量与测量

1.因变量。本文的因变量是公众的环境风险感知水平,操作化为公众对环境风险的有害性感知。测量方式是让被访者对汽车尾气、工业废气、农药与化肥、江河与湖泊污染、气候变化、转基因作物、核电站等七个项目的环境危害程度做出判断,答案选项为“对环境极其有害”“非常有害”“有些危害”“不是很有害”“完全没有害”,依次赋值5到1分。七个项目Alpha值为0.804,表明七项具有较高的内部一致性。将七项得分加总作为“环境风险感知水平”变量,得分越高意味着居民环境风险感知水平越高。数据表明,环境风险感知平均值为21.36,标准差为6.61。

2.预测变量。本文的预测变量是居民的媒介使用,操作化为居民对报纸、广播、电视、互联网和手机定制消息的使用情况,答案选项为“从不”“很少”“有时”“经常”“总是”,依次赋值1到5分,得分越高表明媒介使用频率越高。从表1可以看出,电视是被访者使用频率最高的媒介,平均值为4.173,远高于其他媒介;在所有媒介中,互联网的标准差最大,值为1.461,表明被访者之间使用互联网的频率存在较大差异。

本文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将五项媒介使用情况做因子分析。五项媒介使用情况的Alpha值为0.588,KMO值为0.62,p<0.001,经过最大方差旋转后,五项媒介使用情况被分为两个因子,一个因子包含报纸、广播和电视的使用情况,我们称之为“传统媒介因子”,另一个因子包含互联网和手机定制消息的使用情况,我们称之为“新媒介因子”,两个因子的方差贡献率达到61.965%。

表1 媒介使用的因子分析

表2 各变量的描述统计分析情况

表3 公众环境风险感知的影响因素分析

备注***p<0.001,**p<0.01,*p<0.05。

.调节变量。本文的调节变量是环境知识水平,操作化为居民对环境知识量表的回答情况。量表包括:1、汽车尾气对人体健康不会造成威胁;2、过量使用化肥农药会破坏环境;3、含磷洗衣粉的使用不会造成水污染;4、含氟冰箱的氟排放会破坏大气臭氧层;5、酸雨的产生与烧煤没有关系;6、物种之间相互依存,一个物种的消失会产生连锁反应;7、国内空气质量报告中,三级空气质量意味着比一级空气质量好;8、单一品种的树林更容易导致病虫害;9、国内水体污染报告中,V(5)类水质要比I(1)类水质好;10、大气中二氧化碳成分的增加会成为气候变暖的因素。其中,1、3、5、7、9是错误表述,2、4、6、8、10是正确表述,本文将实际判断正确赋值为1分,实际判断错误及无法选择赋值为0分,然后将分数加总得到“环境知识水平”变量,得分

越高意味着居民环境知识水平越高。数据测得,环境知识水平均值为5.253,标准差为2.687。

4.控制变量。本文的控制变量包括性别、年龄、受教育年限、户籍和政治面貌,表2是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三、研究发现

表3是公众环境风险感知的影响因素分析。

首先,在控制变量上,性别、年龄、受教育年限、户籍和政治面貌都对环境风险感知水平有显著影响。在模型1中,党员要比非党员有更高的环境风险感知水平;在模型3、4中,女性要比男性有更高的环境风险感知水平;在模型1、2中,受教育年限对环境风险感知有显著的积极影响,表明受教育年限越高,居民对环境风险的感知水平越高;在4个模型中,年龄和户籍均呈现非常显著的消极效应,意味着居民年龄越大,对环境风险的感知水平会降低,并且城市居民比农村居民的环境风险感知水平更高。

其次,在媒介使用上,传统媒介因子和新媒介因子对环境风险的感知水平都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表明媒介使用越频繁,公众对环境风险的感知水平越高。具体来看,在模型2中,传统媒介因子每提高1分,居民对环境风险的感知水平将提高1.226分,而新媒介因子每提高1分,居民的环境风险感知水平会提高0.976分,由此可见,传统媒介和新媒介对环境风险感知的影响程度存在差异性,传统媒介比新媒介的作用强。因此,假设1成立。

再次,环境知识水平对环境风险感知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在模型3中,环境知识水平每提高1分,居民对环境风险的感知水平会提高1.099分。由此可见环境知识对环境风险感知的促进作用。因此,假设2得到验证。

最后,为了考察调节效应,本文分别加入传统媒介因子和新媒介因子与环境知识的交互项,如模型4所示,传统媒介因子、新媒介因子和环境知识的系数都是正数,并且都呈现统计显著性,但交互项“传统媒介因子×环境知识”和“新媒介因子×环境知识”的系数均为负数,表明环境知识对媒介使用和环境风险感知的关系起着显著的抑制作用,即随着居民环境知识水平的提高,媒介使用对环境风险感知的影响力会减弱。因此,假设3不成立。

四、结论与讨论

基于CGSS2010的数据,本文探讨了媒介使用、环境知识与环境风险感知三者间的关系。研究证实了媒介使用和环境知识对公众环境风险感知的促进作用,但环境知识对媒介使用和环境风险感知的关系起到显著的抑制作用。

一方面,媒介使用能显著促进公众对环境风险的感知水平,并且新媒介和传统媒介在影响环境风险感知上存在差异性,传统媒介的影响力强于新媒介。信息社会中,人们一般会认为新媒介是居民信息接收的主要方式,但本文研究发现,传统媒介对环境风险感知的影响力仍然高于新媒介。笔者认为可能有两方面原因:首先,这与样本的年龄分布有关。该样本的平均年龄为47岁,处在这个年龄段的人可能更多依靠传统媒介接收信息,互联网使用频率较低,致使新媒介对公众的环境风险感知作用受到限制。其次,这种影响差异可能和两类媒介传播的信息内容有关,传播的环境风险内容若有差别,势必会影响到媒介的传播效果。

另一方面,环境知识能提升公众的环境风险感知水平,并且居民环境知识水平的提高会削弱媒介使用对环境风险感知的影响力。这一点和以往研究存在不一致。周全和汤书昆的研究证实了媒介使用对亲环境行为的积极影响,环境知识水平的提升本身也能增强环境风险感知从而激发公众的亲环境行为,这意味着通过媒介开展环境知识传播能对亲环境行为产生双重影响。按照这种逻辑,既然媒介使用和环境知识都对公众的环境风险感知有促进作用,为何环境知识会对媒介使用和环境风险感知的关系有抑制作用呢?笔者认为可能原因在于媒介角色的双重性,即媒介在传播环境风险信息的同时,也扮演着环境知识传播者的角色。当居民环境知识得到不同程度丰富甚至达到饱和状态时,媒介使用通过环境知识对环境风险感知的作用力会相对减弱,由此形成环境知识对媒介使用和环境风险感知关系的抑制作用。

[ 参 考 文 献 ]

[1][德]贝克.风险社会[M].台北:巨流图书公司,2004.

[2]王甫勤.风险社会与当前中国民众的风险认知研究[J].上海行政学院学报,2010(2).

[3]周全,汤书昆.媒介使用与中国公众的亲环境行为:环境知识与环境风险感知的多重中介效应分析[J].中国地质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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