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

Lee Jenkins

自从那次伤病来袭后，自我怀疑的梦魇就时常萦绕在戈登·海沃德的心头。他躺在妻子罗宾身边，脑海里思索的都是些这样的问题：我还能继续比赛吗？我还能再次起跳吗？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他可以去浏览那上百万条的祝福语，但他可不想看到人们只关心他的伤病。

“我希望能作为胜利者而被关注。”海沃德说。

他也可以去阅读那大堆的鼓励克服困境的励志书籍，但那些字句并不能让他平静下来。

“他们只会让我更频繁的担心我的脚踝。”海沃德说。

他还可以去看凯尔特人最新的比赛视频，但那却会让他一整晚辗转反侧。

唯一的灵丹妙药是在自己别墅三楼的一张桌子上，在那里能让人变得容光焕发。

海沃德滑下床，小心地不去惊扰罗宾，轻轻地穿过走廊，向光明处走去。进入书房，能够一览无遗地看到他这座位于波士顿郊区，被绿色覆盖的庭院。在房间内，有一盒“好市多”牌的腰果，一颗佩顿·曼宁赠予的橄榄球，还有一个标有海沃德以前球队标志的篮球，上面的图案是他双胞胎妹妹希瑟画的。客人们也常常会被那个巴特勒大学更衣室使用的20号凳子吸引。海沃德此时正坐在高靠背的皮椅上，他头戴HyperX耳机，注视着面前的双显示器，显示器所连接的主机上还标有他名字的首字母。

NBA球员都喜欢电脑游戏，但很少有人像GTime那样水平卓越。这是海沃德在网上的称谓，他会在YouTube上学习游戏技巧，通过Twitch模仿职业选手的操作。在印第安纳州的布朗斯堡高中就读期间，海沃德所在的“光晕”战队就获得过比赛奖金，这让他一跃摆脱了休闲玩家的称号。在《英雄联盟》这款游戲中，海沃德的段位达到了铂金，这可是全球前5%的水平。他的表现征服了一些玩家，这些人都认为要不是篮球和家庭的原因，海沃德完全可以成为职业选手。而在过去的三年里，海沃德一直在寻找机会入股一支电竞战队。

在赛季揭幕战进行到了5分11秒时，海沃德遭受到了严重的左脚踝伤势。随即他便被医生，训练员，理疗师和运动心理学家所包围，这群人试图协力将海沃德从赛场上最可怕伤害中拯救出来。但对于海沃德来说，全身心的恢复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方式，那就是打开Discord应用，看看有没有好友在线。

“如果戈登在线，”威尔·法论巴赫说，“那我肯定会找他玩游戏。”法论巴赫是一位住在盐湖城的28岁核磁共振技术人员。他在七年前通过《光晕》这款游戏与海沃德结识，而彼时的Gtime还只是爵士新秀。今年冬天时，他们与分别来自犹他和印第安纳的伙伴一起玩《命运2》这款射击游戏。这个游戏需要六个人同时进行。海沃德很享受在游戏中突袭的快感，也很乐于应对游戏对于视野，意识和团队协作的考验，而这与比赛关键时刻所需要面对的情况几乎如出一辙。通过键盘，他展现出了如同在赛场般的竞技性。

海沃德不知疲倦地点击着鼠标，透过耳机上的麦克风飙着垃圾话，直到情绪逐渐平静，眼睛变得干涩沉重，他才会爬回床睡觉，回到罗宾身边。在梦境中，他不仅可以畅游季后赛或是总决赛，还能穿着三叶草球衣打上一场虚构比赛。

在海沃德受伤后，波士顿曾以26胜7负的战绩高居东部榜首。凯里·欧文成为了前五的MVP候选人，艾尔·霍福德有望当选最佳防守球员，杰森·塔图姆和杰伦·布朗开始羽翼渐丰。但球队的总经理丹尼·安吉还是觉得若有所失，他不禁环视赛场，寻找着缺失的部分。“我们需要什么？”安吉思索着这个困扰着许多总经理的问题，“一位2.03米左右的全能型防守者，能够在一号位和四号位之间自由切换，能够处理球，能够为队友创造进攻机会，还能自己投篮的家伙。这就是我们所需要的，戈登正是那位满足这一切的球员。”

当凯尔特人奔赴客场时，安吉会出现在球队位于威尔瑟姆的健身房中，坐在海沃德身旁聊天，让他不至于因为枯燥的提踵训练而烦闷。当球队回到主场时，主教练布拉德·史蒂文斯就会代替安吉做类似的工作。史蒂文斯总会提前到达，以保证能够与海沃德会面。

我渴望着重返赛场，在赛场奋斗，这些想法让我在晚上精神振奋。

海沃德在去年夏天与球队签约时，就和史蒂文斯有过很多联系。这是巴特勒大学师徒二人的重聚。当海沃德还在清晨6点的布朗斯堡练习时，史蒂文斯是第一个前来招募的人，他让海沃德第一次得到了奖学金承诺，他也是第一个鼓励海沃德进入NBA的人。

史蒂文斯打动了海沃德，海沃德也选择了巴特勒大学。当十年过去后，史蒂文斯出现在了洛根国际机场迎接新签约的自由球员，这位27岁的前锋有了回家的感觉。海沃德看上去已经大不同，他的头发变得松软，体型变得轮廓分明，而史蒂文斯则与以往别无二致。

安吉重新对阵容进行洗牌，用海沃德，欧文和塔图姆来取代伊塞亚·托马斯，杰·克劳德和埃弗里·布拉德利。史蒂文斯和教练组不得不调整球队的进攻，他们让海沃德成为欧文身边的次要持球者。海沃德和欧文能够互相为对方掩护，或者创造弱侧得分机会，这对双人组合就像是勇士的斯蒂芬·库里和克莱·汤普森。

“我们在训练营中进行过很多练习。”海沃德说。

霍福德就像是德雷蒙德·格林，他是第三位进攻创造者，既能用远投拉开空间，又能为海沃德和欧文的切入创造机会。通常来说，超级巨星的配合需要一个多月才能成型，但波士顿的进程却更加快。“比赛进行得是如此的简单自然。”安吉说道，“他们配合的真好。”

揭幕战是波澜壮阔的。这不仅是因为海沃德，更因为这是欧文在夏天更换门庭，首次面对克利夫兰。比赛的前五分钟看起来平淡无奇，直到首节比赛还剩下6分52秒时，欧文在左翼持球，海沃德在弱侧绕过克劳德，准备切入空接连线。这是他在犹他就经常运用的招式，看起来这一次进攻也会以暴扣终结。但当凯尔特人执行这次战术时，节奏却出现了错乱，欧文的过顶传球也缺乏了一点高度。海沃德的经纪人马克·巴特尔斯坦彼时正坐在芝加哥的家中，看到了慌乱的人群，他已经无法再直视电视屏幕。“我有不祥之感。”巴特尔斯坦说，“感觉有大祸要降临。”当他重新留意屏幕时，不禁感到阵阵恶心，他必须要到外面走走才能緩过来。

史蒂文斯跪在海沃德身旁，凯尔特人球员神不守舍地回到板凳席，和助教迈卡·斯鲁斯贝里围抱在一起。“我们必须患难与共。”斯鲁斯贝里说，“同舟共济。”新秀前锋谢米·奥杰莱领读了祈祷词。波士顿上下一片愁云惨淡，球队落后18分，受伤后的海沃德惊魂未定，他在更衣室的电话里追问着巴特尔斯坦：“这意味着什么？我的职业生涯要终结了吗？”但随着医生们争分夺秒的积极处理，好消息开始出现，“我们输掉了比赛，但我认为球队奠定了卷土重来的基调。”斯鲁斯贝里说，“我想这是某些好事情的开端。”

波士顿输掉了面对密尔沃基的背靠背比赛，史蒂文斯在休息日组织了训练。他并没有发表激昂的演说，他只是向球员们传达真实信息。“戈登会好起来的。手术进行的很成功。他现在状态不错，而我们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完成。”

凯尔特人球员们明白，他们可以让欧文得更多的分，也能借助霍福德创造更多的进攻机会。他们还有塔图姆和布朗这两张王牌，两位探花秀可以在锋线自由切换，也不用依赖持球来获取分数。塔图姆很聪明，他在夏季联赛中就掌握了防守要点，布朗则精力充沛，表现出了顽强的韧性。

“年轻不是借口。”史蒂文斯告诉球员们，“我们不能原地踏步，你们必须要加快速度。你们不能因为只有19岁就浑浑噩噩。你们必须学习，因为我们需要你们变得优秀。”

塔图姆和布朗还未能复制海沃德的控球能力，因此教练们为他们安排了更多单打机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凯尔特人连战连捷，其中还包括数场逆转取胜。“我认为戈登的受伤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紧密。”后卫特里·罗齐尔说道。他们就像是拧结的一股绳，海沃德也在其中。

在恢复的早期，海沃德会在比赛开始时带上史蒂文斯在医院赠予的篮球，来到地下室剧场，但这无法抑制焦虑不安的情绪。“我通常只能坚持到半场结束。”海沃德说，“我会觉得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必须要把直播关掉。”如果凯尔特人赢下比赛，他会为缺席比赛而难过；而当球队输球时，他会感到更难受，因为自己爱莫能助。他曾在主场观看球队对抗勇士的比赛。“这感觉太糟糕了。”海沃德说，“我离比赛是如此的接近。”当波士顿在下半场掀翻勇士时，海沃德内心无比的自豪和难以言喻的痛苦驱使着他离开板凳席，返回更衣室。

在那后，海沃德开始了康复计划，为了模仿休赛期训练的节奏，日程在每天早上七点钟开始。海沃德试图欺骗自己，让自己相信现在还是夏天的休赛期。他渴望分散注意力，而他的私人教练杰森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他。他会向海沃德提出各种问题，涉及的领域包括NFL和数学组合。“48除以2乘以9加3的和等于多少？”海沃德回答道：“可以是288，也可以是2，这要看你怎么读这个算式。”

海沃德渐渐的战胜了对半场的焦虑。在凯尔特人一场场胜利中，海沃德也收获了更多的喜悦。他慢慢脱离了拐杖和保护靴，能够去游泳，甚至是骑自行车。他一开始只能在轮椅上投篮，后来恢复到了可以模仿欧文标志性的低手上篮。金钱也能让他提起精神，在音乐的助兴之下，他会和杰森以及安吉比拼半场轮椅投篮，而5美元会成为他们的赌资。

对于回归后的效果，海沃德感激任何乐观的估计，“我渴望着重返赛场，在赛场奋斗，这些想法让我在晚上精神振奋。”

根据谷歌的统计，2017年被搜索次数最多的美国运动员是拳击手梅威瑟，而排在第二的是海沃德。海沃德不会经常在公众场合中过多的展示自我，他更愿意和罗宾以及他们的女儿，二岁的伯尼和一岁的查理待在一起，“伙计，我觉得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只是弄伤了脚踝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管如何，海沃德已经重新踏上了赛场的地板。与此同时，欧文已经从詹姆斯的王权中脱离开来，塔图姆和布朗也抓住了机会崭露头角。凯尔特人的战斗储备包括正处于黄金期的球星，前景大好的新秀以及另一个高顺位的选秀权。他们拥有着黄金机遇，而他们的未来，就像Gtime的铂金段位那么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