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纪背景下的“复仇”创作

2018-05-14 13:50翟晶
好日子(下旬) 2018年1期
关键词:铸剑复仇比较

摘 要:《铸剑》和《月光斩》是莫言和鲁迅的“复仇”代表作,两位作家虽然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纪,但却对民族和国家有着相同的责任感,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复仇”叙述下隐含了对民族希望的唤醒。但是,因为两位作家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纪,社会环境不同、个人经历不同、创作心理不同,所以作品表现有一些差异,比如,两部小说的主人公形象和旁观者形象便相去甚远。

关键词:《铸剑》;《月光斩》;复仇;比较

莫言对鲁迅的《铸剑》评价很高:“其瑰奇的风格和丰沛的意象,令我浮想联翩,终生受益。截止到今日,记不得读过《铸剑》多少遍,但每次重读都有新鲜感。”[1]莫言的《月光斩》和鲁迅的《铸剑》都在复仇的叙事话语下隐藏了对正义的呐喊和唤醒民族希望的作家意图,但莫言和鲁迅生活在两个不同的时代,在传达“复仇”话语下的深刻内涵时,其表现又有所不同。

一、“复仇”下共同的呐喊

《铸剑》和《月光斬》虽然诞生于两个不同的社会背景下,但两篇作品的内涵却是相同的,那就是揭露民族问题、唤醒民族希望,两篇文本都带有浓重的悲剧意味。

(一)唤醒民族希望

无论是鲁迅的《铸剑》,还是莫言的《月光斩》,“复仇”带有深刻的反思,是对社会阴暗面的批判,同时也是对当下民族性格的思考。

在《铸剑》中,黑衣人的出现,将小说的复仇提升到了另一个层次——精神复仇。眉间尺的复仇是一种行为复仇,他要杀死王,但是造成他父亲之死的根本原因却仍没有得到解决——民众的顺从是王嚣张跋扈的资本,看客的无情和冷漠使得一切社会不公无处申诉,想要真正的复仇必须要将行为复仇与精神复仇相统一。黑衣人认识到了这一点,因此他否定“仗义”“同情”等一些“放鬼债”的资本,他要做一个叛逆的勇士,与旧社会彻底决绝、同归于尽,这正是鲁迅彻底改造国民性的决心,也是他“反抗绝望”的表现。

在《月光斩》中,宝刀在刘副书记“受害”的时候突然“出现”,说明了社会上的人期待着这样一股代表人民群众的力量来惩恶扬善。这正是王蒙在《中国最佳短篇小说》序中所说,莫言的《月光斩》在“复仇”的主题下,蕴藏着“正义”的呐喊。

(二)悲剧色彩的笼罩

《铸剑》和《月光斩》都有着浓郁的悲剧色彩。《铸剑》的悲剧性表现在纵然知道失败却仍然要反抗,这是令人震撼的;《月光斩》的悲剧性表现在社会虽然发展,却是以牺牲人的生命力为代价的,更加发人深思的是,所有人都知道某些丑恶的事实却不敢加以反抗。

《铸剑》中的眉间尺是一个哈姆雷特式的人物,他优柔寡断,虽有复仇的决心却没有复仇的能力,他的复仇注定是要以牺牲自己性命为代价的;社会觉醒者和反抗者的牺牲并没有引发民众的思考和觉醒,反而又让无知的民众欣赏了一出大戏,这消解了眉间尺和黑衣人复仇的意义,令读者唏嘘。这样的悲剧正是鲁迅那个时代孤独的觉醒者的生活,如魏连殳、吕纬甫等,鲁迅书写觉醒者们的孤独和悲剧,也在用这样的悲剧警示世人。

在《月光斩》中,从“复仇”所使用的工具来看,那是融合了劳动人民的血和精力的,惩恶扬善的宝刀虽然制作出来了,但却是以牺牲了铸刀人的性命为代价的;另一方面,按照传说的真假悖反逻辑,刘副局长必然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才会被“复仇”,可是,做了恶的人在小说结尾仍然逍遥法外,没有人敢对社会的当权者做出真正的复仇举动,这一是因为当代社会的法律约束人们的行为,

二、个人情感与社会情绪笼罩下的人物形象创造

在《铸剑》中,鲁迅流露出他的愤怒和他对旧时代的决绝态度,带有浓重的个人情感;而莫言创作《月光斩》以反映社会问题为主要目的,其中流露出的个人情感并不十分强烈,我们可以将《月光斩》看做是社会情绪的传声筒。这使他们的小说在人物形象的塑造方面有所不同。

鲁迅的个人搏世经验使他以批判的眼光来塑造《铸剑》中的旁观者,而莫言却没有对《月光斩》中的“看客”进行过多批判,对其描写一笔带过。

由于鲁迅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勇敢地反抗却孤立无援,不仅如此,他为之奋斗的群众还在看他的热闹,这让鲁迅伤心、愤怒,这样的情绪他对笔下的“看客”批判的毫不留情。

《铸剑》中的“看客”形象是普遍的,从统治阶级到普通劳动人民阶级,这是因为鲁迅将“看客”上升到了国民性这一高度,谁也不能脱离。而且在《铸剑》中的“看客”形象是丑陋的,大臣中,他们或是“矮胖的侏儒”,或是“老头子”,“满脸流油”;在被统治阶级中,他们的形态不是“伸着脖子”挤得严严实实来看戏,就是“跪着”、俯下身去。由于莫言在《月光斩》中想要反映的是一种社会情绪,以社会人的眼光来建构刘副书记被杀一事,因此莫言对其笔下的“看客”更加宽容,虽有讽刺,但并不如鲁迅一般尖锐。《月光斩》提及“看客”的地方是在人们发现刘副书记“被杀”以后,警察、专家闻风而至,封锁了道路,“万头攒动、人声如潮。警察用电动喇叭喊话,命令人们绕道而行,但人们却一个劲地往前挤,直至公安局的马副政委对天鸣枪示警,人们才恋恋不舍地散去。”[2]《月光斩》中的“看客”没有了《铸剑》中“看客”的那副顺民形态,并且他们只有动作,却没有面孔和形态,这在无形之中减少了他们在读者那里的坏印象。

鲁迅和莫言虽然生活在两个不同的社会环境中、有着不同的创作观,但是他们忧国忧民的文人情怀是一脉相承的,这就使得他们的小说能够以不同的表现方式表达相同的主题。《铸剑》和《月光斩》都是以“复仇”为主题,但《铸剑》读来,就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直指世道人心;《月光斩》则像是含蓄的冰山,虽然不动声色却给人刺骨的寒。两篇小说各具特色,为读者留下无限思考。

参考文献

[1]莫言.会唱歌的墙[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2:120.

[2]莫言.莫言文集 与大师约会[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12:402.

[3]卢军.百年来中国科幻文学的译介创作与出版传播[J].出版发行研究,2016(11):98-101.

作者简介:

翟晶(1993-),女,聊城大学文学院16级研究生,专业为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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