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老祖醋

王姝晴

有幸尝得白毛老祖醋

绿水青山，白毛老祖有传人。四世渊源，香醋福泽天中地。

这是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江西省书法家协会主席毛国典参观白毛老祖醋厂后，欣然挥豪提就的诗句。

白毛老祖醋，它不但是长寿的灵丹妙药，也成就了泌阳长寿之乡的称号。没有白毛老祖醋，就没有泌阳的长寿老人去赴乾隆皇帝的千寿宴，没有千寿宴上的皇帝赏识，就没有泌阳县名扬四海的上碑寺和下碑寺村。而能延续到现在我们还能喝上白毛老祖醋，却要归功于白毛老祖醋酿造有限公司的崔留平先生。

2017年12月9日，我参加《奔流》创刊六十周年庆典暨全国作家走近老乐山采风活动，有幸品尝了白毛老祖醋的味道。白毛老祖醋不但有浓浓的酸气，也有淡淡的芳香，一口下肚，不仅酣畅，也有烈酒穿肠的过瘾感。就在我们相互品尝的时候，有人说，“这个醋还有药用功效。比如：感冒、美颜……”当时，文友中刚好有个人患感冒，带着试试的态度睡前喝了一些，没想到，第二天早起神清气爽，感冒竟奇迹般好了。我疑惑，难道这白毛老祖醋真的这么神奇？

第二天晚餐时，我碰巧和崔留平先生坐到了一桌。席间，我们谈起了醋。由于出生在太行山，吃的醋多是母亲酿造的天然酸香柿子醋，以至于再也吃不出别的好醋。崔先生见我对醋有着一种别样的情节，与我一见如故地聊起了他的白毛老祖醋。

相传很久以前，泌阳县的白云山上来了一个修行的老道，饿了以野果充饑，渴了就饮山泉润喉，闲时采集野果备粮，冬日就以储藏这些野果来维持生命。当然，他的生活和所有修行人一样风餐露宿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别人修成仙后，总会在世上留下一段佳话，让人在时空里寻找他来无影去无踪的美好梦幻。可白毛老祖却不同，他成仙后不但创造了一个让人们摸得着、闻得到、吃得酣畅而又为人津津乐道的白毛老祖醋，也因醋的药用保健和长寿功效与他的名字一起流芳千古。

白毛老祖醋不但能吃，它还能像酒一样地豪饮。故此，常饮他的人不但精神抖擞，而且能活到百岁之多。这个传说真是让人好奇，既然白毛老祖留下的醋这么神奇，那么它是怎么研制出来的呢？翻开历史的一页，我们和崔先生一同来追溯这个神奇传说……

“怵”和“醋”原是同一种玉液琼浆

在此修行的老道，原来遍游天下山水，居无定所，可当他登上淮西境内海拔最高的山峰后，放眼望去，南有黄龙潭，北有青龙潭，西有黑龙潭，于是十分震惊，仔细勘查还发现泌水倒流，便断定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风水宝地，于是就决定在这座山上修行。有一年秋天，他把野果储藏进山洞后外出云游，没想到一场暴雨浇塌了整个山洞，把他储存的野果全部浸泡。老道云游回来后，坍塌的山洞不但无法居住，贮藏的野果也取不出来。一天不吃能忍，两天不吃能熬，可三天四天过去，整个人浑身瘫软了。就在他漫山遍野寻不到吃食晕倒在一个山沟里时，一股清新的酸香味扑入鼻孔。难道是神仙为他送吃的来了？抬头望天，云海苍茫，别说是仙踪，就连鸟影也没有。他以为自己要饿死了，可怪异的酸香味经过鼻孔直往五脏六腑里钻。闻着闻着，他忽然感到神清气爽，求生的本能让他朝着飘来酸香味的地方爬，可爬着爬着他却爬到了储存野果的山洞前。洞里有浑浊的污水往外流，但因他体力不支、生命不保，出于本能，顾不得多想就用手捧了浑水来喝。没想到，刚喝了几口，精神倍增，食欲大开。这味道太熟悉了，酸而带香，他疑惑，这不是自己储藏在洞里的野果化成了水吗！可他知道，果子已腐烂。喝了它会不会中毒死亡？但没有了食物，迟早也会死。管它呢，要死也不能当个饿死鬼。喝饱再说。于是他顾不了太多，就用手捧着水猛喝。没想到，一气猛喝下，他竟精神倍增，人也能站起来了。这真是个奇迹，坐在山洞前，回想几天来的饥饿，他心里忽然有了“怵”，他怵天降暴雨对自己生命之粮的摧毁，他怵如果没有这水果腐烂变水，他将成为一个饿死鬼抛尸在这高高的荒山之上，为了纪念这次复活，他把浑水叫作“怵”……

自从老道享受过“怵”的神奇功效，就把“怵”当成了生命粮。为了存储，他把“怵”积存到容器里，每日常饮，竟靠着它度过了一个冬天，更没想到的是，开春时，他还能在山涧健步如飞，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享受了这些好处，老道就在来年的有果季节专门酿“怵”，并靠着“怵”的滋养，他一直活到眉毛、胡须、头发甚至汗毛白。

崔家祖先经营药材，所以上山采药时经常碰到这个白毛老人。有一次，崔家人问他多大岁数，老道扳着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出来。崔姓后生好奇他的长寿，就问他有啥秘笈，老道打了个诳语说：“由于怵，所以喝怵”。后生不解，总想找到老道解惑，但老道不言其它，却总是拿过身上佩带的葫芦让他喝。后来老道修炼成仙，一直不见他的崔家后生到居所看他，却发现老道的“怵”葫芦在桌上放着，人却没了踪影。一坛又一坛的“怵”在屋里麻着，拨开看却是早已腐烂变质的水果。看到这里，崔家人已明白，原来老道的长寿竟是喝“怵”喝出来的。知道了老道的长寿秘密，崔家人就在当地把“怵”方公开，并把老人奉为“白毛老祖”，而把他酿制的“怵”称为“白毛老祖怵”。

当地人知道了山上的白毛老人原来是因喝醋才长生不老、修炼成仙的，一时间，“怵”成了家家必备的琼浆玉液。人人效仿，家家酿“怵”，但在以后的传“怵”方子中，由于不解其意，人们把“怵”写成了醋。

醋在科学史上是个奇迹，一经发酵就成了稀有的长寿食品，人类再也离它不开。比如汉初的张良，他帮助汉高祖刘邦打下江山后归隐白毛老祖修行地，并按白毛老祖的醋方酿醋喝醋，后来他也像白毛老祖一样变得眉毛、胡子、头发花白。据《清史稿·高宗本记》记载：乾隆五十年（1785）重阳，乾隆皇帝“举千叟宴礼，宴亲王以下寿星三千人于乾清宫”。当时，泌阳有三人赴京侍宴。席间，乾隆见此三人须眉皆白，仙风道骨，便斟酒问起缘由，老人献上白毛老祖醋跪奏，说他们每天以此醋代酒，百病不侵、延年益寿。乾隆就品尝白毛老祖醋，没想到瞬间酒醒神奕，龙颜大悦，于是提笔写下《品白毛老祖醋》诗一首：“秦皇海上寻仙方，不料神技泌水藏。长生不老今始信，从此天下无扰攘。”写过此诗，又亲赐长寿御碑，让立于百岁老人较多的村庄，这个村庄就是现在驻马店地区泌阳县白云山下的下碑寺村。

有了好水，白毛老祖醋就是贵族

七天的老乐山之行很快结束，可没有想到的是崔留平先生又邀我到厂里参观。盛情难却，“醋”意顿生，“醋”情难忘，于是坐上崔先生的车，听他讲了一路的醋。

从他记事起，爷爷在驻马店火车站开了几家店铺，其中一个就是白毛老醋坊。由于人们把白毛老祖醋视若居家之宝，礼赠宾友，所以醋业生意相当红火。而他的爷爷也常以自己能酿造出白毛老祖醋而自豪。不料有一年夏天，有个老道买了他的醋喝完就把醋瓢往缸里一扔说：“这是什么白毛老醋？尽胡咧，把牌子摘掉算啦！”

爷爷遇见酿醋高人，自然紧追不舍地想要知道个究竟，于是有了一番谈话，更有了醋的升级。老道叫唐道成，安徽颍上县人，生于1869年，参加过甲午战争。自称霞光道人，于白毛老祖庙内修行。两人相见恨晚，当即结拜为弟兄，崔先生的爷爷跟他上山求教秘方。没想到的是唐老道带他在山上转悠了半个月，吃遍了山上的野果，喝够了山上的泉水，却闭口不谈醋。直到崔先生的爷爷要下山时，唐老道才带他来到白毛老祖庙后的一处山洞里，端出一瓢醋让他喝。祖父喝着醋，老道却在旁边拍手笑着说：恭喜你把白毛老祖醋的方子学到了。

“他给你祖父方子了？”我觉得神奇，不自觉地问。

“哪有什么方子，我祖父只是喝到了他所酿的白毛老祖醋。回家后，爷爷就像着了魔，和醋较上了劲，发誓一定要酿出和老道所酿的醋一样味来。但是，酿了一缸又一缸，我爷爷总是不能满意。后来唐老道圆寂，留下了一句偈语：白云上龙泉，酸甜苦辣咸。这在当时，爷爷虽然没有弄明白，但后来却让我捉摸出了门道。”

“怎么说？”

“你看啊，白云上龙泉，酸甜苦辣咸。第一句是说白云山上的水是好水，第二句说的是五味，而第一味是酸，所以，好水才是做醋的好原料，要不，我爷爷怎么一辈子做不出来老道那样的醋味呢？”

这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有了这个启示，接过了祖传酿醋的崔先生就开始在白云山处找好水。谢天谢地的是，找遍了漫山遍野，好水的出口竟在下碑寺乡的板桥湖畔。现在崔先生已把这个水口圈在了醋厂内。

车开进了白毛老祖醋酿造有限公司的院内。打开车门脚刚着地，一股清新的空气便扑鼻而来。我深吸了一口气，竟有一种五脏六腑都通透的感觉。崔先生说：“你觉得这儿的空气怎么样？呼吸和在别处一样吗？”我怀疑地看着他，心想：空气还有不一样的吗？无非是别的地方空气有污染源，这儿远离喧嚣空气清新罢了。但崔先生的解释却是这儿的空气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这儿的空气能治鼻塞，如果你的鼻子不透气，到了这儿打一个喷嚏就通透。见我用一种不相信的目光看他，他又解释说：“你不用惊讶，这样的空气只有方圆几里，出了这个圈就再也呼吸不到了。”

“这是因为厂里的醋净化空气了吧。”我试图用科学的方法来解释，但崔先生说：“不是，我来这儿勘验建厂时就是这样。”清凉润肺的空气继续往鼻孔里钻，我想，权且把它当成一个谜吧。于是我打量厂区，厂房没有什么奇特，所不同的只是里面整齐有序地扣着一排排的大醋坛。看到这儿，我又想到了人们形容妒忌的字眼“醋坛”……呵，不知醋怎样得罪了人类，轻微的妒忌成了吃醋，而经常妒忌别人的人却成了醋坛。

走进办公室，崔先生拿了一袋咖啡样的东西倒进杯子，然后加水端到面前让我尝。我喝了一口，淡淡的酸，绵粘的甜，幽幽的果香，一种嗅觉享受油然涌上心头。崔先生说，这是他们研制出的新产品，名字就叫咖醋，明年投产。放下杯，崔先生带我去参观醋成品陈列室，他说在那里我还可以尝到任何地方都尝不到的最好的醋。令人心生期待！

走进陈列室，我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这哪儿是醋，这根本就是一个收藏高端酒的地方！但崔先生说，这就是醋，是他们研制并酿造的最高端的贵族醋，装醋的瓶子高雅又艺术，喝完醋，瓶还可以收藏！这真是个不错的设想：如意形状的黄龙溅浪惊回头、群猴拥戴美猴王、花果山上悟空望、金鼎均瓷飘醋香……

桌子上放着一个大醋罐，醋罐前放着几个小酒盅，酒盅底部有一层巧克力样的胶状东西，有点像阿胶，崔先生说，这是醋根。好醋挥发后就是这样的。所以说它不仅能吃，还能像酒一样地豪饮却不伤身，长寿之功能，健身之功效就是从这里面来的。

由于此时正处于国家环保污染治理期，车间的醋液都在地下储藏室里存放。醋坛们带着草斗笠整齐有序地密封排列，而那套流水作业线则犹如一头睡狮般静静地躺在车间。要是它醒着会怎样呢，肯定会上下翻飞舞出一个又酸又香的醋世界吧，可现在，能唤醒它的醋液却也在静静地睡着。

崔留平先生最后带我参观了作为醋厂压轴法宝的地下水。为了这眼好泉水，他多次带领学者和朋友在白云山上转悠，发现传说中的“龙泉”原来就是一口看不出形状的枯井。他试着开挖到几米深时，果然发现有带羽毛纹的汉砖，再继续往下挖，古井的轮廓渐渐出现，及至下挖二十余米深时，真的有清泉汩汩涌出，那形狀，真的如地涌金莲，十分壮观。

崔先生得到了好水，又在原料上动起了脑筋。他在配方里加入优质小麦、大米、高粱、红粬等，经过蒸煮、酒精发酵、醋酸发酵、培菌等液态深层发酵后，再以独特的生产工艺陈酿，经过大小50多道工序，历时800～1000天左右的陈酿，新的“白毛老祖醋”出坛了。经化验，人体所必须的微量元素达到17种，总香气物质189种，而且醋里不用添加任何防腐剂，越陈越酸香。于是，穿越百年的食醋岁月，经由第四代传人崔留平先生的打造，一出生就成为贵族！

做醋中君子，乐在醋中

参观结束了，我回望厂子里那些倒扣的醋坛，心想，它们就是醋的母亲吧。醋在它们的怀里出生，又在它们的怀里成长，承继着一个家族的百年传承，醋坛默默地托举着一个醋企业的成长。

崔留平先生的事业是成功的，现在厂里不仅有白毛老祖醋，还开发出了八大系列四十个品种，弥补了国内醋业的严重不足。由此可见，他不是在单独地为醋而做醋，他也把醋研究成了一种文化，一种世上及其稀缺的醋文化。

崔先生的脸上没有威严，有的是一个成熟企业家的淡定与信念。他不像普通的商人一样斤斤计较，也不似成功富豪那样趾高气扬。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呢？我想，他把醋厂座落在卧龙之地，是不是期待有一天奋起远航？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他笑笑说：“人活到这个岁数，啥不明白？啥没看透？只是守着一个祖宗留下的手艺，不能让它失传。何况我也申请过非物质文化遗产，所以，不求能挣多少钱，唯愿做一个醋君子，此生乐在醋中，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