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草原石人的祖先

2018-07-18 00:00
新疆人文地理 2010年4期
关键词:王博突厥雕刻

胡 笳

牧民们所说的“森塔斯”,就是新疆博尔塔拉米尔其克大草原上矗立着的一些石刻大像,王博来到草原做田野调查,在缓缓起伏的草地上突然看见一尊尊无言耸立的石人,心中一阵震撼:这些神秘的石人来自何方?它们代表的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在海内外欧亚史学界,王博的名字始终是和新疆草原石人连在一起的。王博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的资深研究员。在对新疆草原上的文物古迹进行普查时,王博从哈萨克族牧民那儿听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森塔斯”。就是三十年多年前的这个词,决定了王博此后的学术走向和人生追求,也奠定了他对草原石人研究权威的地位。

后来,王博在青河县查干郭勒乡什巴尔库勒大草原上,又发现了另外一种更加奇怪的、通高在两三米的柱状体石刻雕塑。青河县东面和东北面同蒙古国交界,自古以来就是著名的草原放牧地。大草原上的这种石刻雕塑,不同于王博在1976年所见的,而是在石头正面的上部雕刻有一个圆环,圆环下是一连串橄榄形的连点。碑体的两个侧面上部刻有三道斜线,正面雕刻着野猪、马和鹿的图案,有的还雕刻着弓箭袋和匕首。这说明这个石雕产生的年代至少是在当地人发明弓箭之后。特别是一尊形似石碑的雕塑,正面的圆环下,有一串橄榄形连点直线排列绕碑体一周,而在这些连点下却雕刻着5个奇怪的动物图案。王博将其单个图案拆开来仔细观察,发现动物的身子像是鹿身,特别是鹿角显得格外醒目。王博认为,先民的创作当然不会是纯写实的,很可能是带有一种宗教意味的艺术夸张。以后,在考察岩画的时候,王博又陆续发现一些鹿的图案与什巴尔库勒大草原上柱石的图案极为相似,所以就叫它“鹿石”了。更令人奇怪的是,什巴尔库勒大草原有上百公里的区域内散落着30多处这样的鹿石。王博认为,鹿石和游牧民族把鹿作为神灵崇拜物有关,这一观点也得到了中国社科院一些专家的认同。

新的发现总是青睐有心人。毗邻蒙古国的新疆青河县是个古代草原文化遗迹众多的地方。2005年7月,当地牧民在茂盛的草原深处又发现了6座鹿石。在全疆已发现的鹿石中,青河县就占了一半以上。同一年夏天,又一个身高2.85米的巨人从草原来到了繁华的乌鲁木齐。这位沉默的巨人带来了许多古代先人们的信息,这是一尊发现于博尔塔拉蒙古族自治州温泉县阿尔卡特墓地的石人。温泉县紧邻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与清河县一东一西遥相呼应。

王博研究了这个巨型石人后认为,这应该是一个游牧民族的武士形象。这个石人是花岗岩石材质,正面的通体雕刻,雕凿出一个宽圆的脸庞,一双突起的细长眼睛和高高的颧骨,右手拿杯盏举至胸前,左手扶一把垂挂在腰部的长剑。有意思的是,双脚刻凿出了一双皮靴。在目前已知的新疆石人中,雕刻出靴子的石人仅仅只有三尊,而那个夏天从阿尔卡特来的石人又是这三尊中保存最完整的一尊。很明显,这是突厥民族的产物。王博进一步得出结论:这不仅反映出突厥民族的丧葬习俗,也反映了自公元6世纪起活跃在北疆草原、尚武好战的西突厥贵族武士的形象,具有较先进的雕刻艺术和文化内涵。

草原石人并不像大家心目中想象的那样呆板,有些还非常有趣。一般人看见的都是一个石人一个头,但是王博他们找到的有些石人是一个身子两个头。开始他们判断以武士型石人为主,后来王博他们居然在切木切克发现还有女性石人,甚至雕刻得很细腻,雕刻出了女性生殖器,雕刻出了肥大的女性臀部,有些石人连女性的乳房都雕刻出来了,其线条的圆滑娴熟让人叹为观止。从这些发现能看出石人丰富多彩的文化面貌。

仅王博所知,新疆分布的大小石人就有两百多座,而数量多、年代近者就是类似阿尔卡特石人这样雕刻成武士形象的突厥石人。但是,始终萦绕在人们心中的谜团是:新疆石人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是谁,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在北疆草原上竖立起这一尊尊石像的呢?

沉默石人的背后

从目前已知的发现来看,欧洲、亚洲甚至大洋洲的一些岛屿上,都发现过巨大的石人或者巨石阵,他们背后都有各自不同的含义和故事。在石头上“做文章”似乎是世界各地先民们的一种共同之处。那么,新疆草原石人背后又是些什么呢?

沿着阿尔泰山蜿蜒北行,在布尔津县一个叫阿贡盖提的开阔草原上,矗立着十几座形态各异、雕刻或精美或粗犷的石人。一路上,在天山、阿尔泰山间草原上,我们看到的突厥石人大多是单个的、零星的,而且还得刻意去寻找。而在这里,这些突厥石人居然集中了这么多。后来才知道,这些突厥石人是人们从散布在阿尔泰山各处搜集来的。摆放在这儿,是为了开发阿贡盖提草原游牧文化园。不知离开了原来站立的地方,这些石人是否会适应?但是,不管他们原来待在哪儿,这些高低不一、形态略异的石人,见证了横跨新疆的亚欧大草原几千年来的风云变幻。

实际上,除了新疆的天山以北、阿尔泰山以南的广阔地区,东边毗邻相连的蒙古国、南西伯利亚草原,以及中国内蒙古部分地区,向西穿越中亚腹地,一直到里海和黑海沿岸,都存在着石人。石人是没有国界的区分,千百年来,只要有草原,就有他们的灵魂和躯体在游荡。

但从现在生活在石人地区的民族,无论是哈萨克族、维吾尔族,还是蒙古族,从他们的典籍和民间传承看,都没有立石人的习俗。因此,专家认为:石人的族属,必须到古代民族中去寻找。在中亚草原,曾先后生活过塞人、匈奴、突厥、回鹘、蒙古等游牧民族,这些民族你方唱罢我登场,长期处在频繁的迁徙和战争之中,居无定所,那么,谁才会是这些草原石人的主人,谁是石人的祖先呢?

其实,新疆石人的存在,很早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早在清朝年间,很多学人就关注到新疆石人,其中就有清代西北边疆史地学的中坚人物徐松。徐松是嘉庆道光年问的西北舆地和蒙元史研究权威,不擅官场权术的徐松遭贬来到新疆,命运的挫折反倒成全了他学术生命的绵延。徐松足迹遍及天山,他在《西域水道记》里记载了新疆的草原石人。徐松记载的佩剑武士石人位置可能比我们现在发现的位置还要往西一些,应该在现在的吉尔吉斯斯坦那一带。到了1927年,由中瑞科学家共同组成的西北科学考察团,在新疆乌鲁木齐柴窝堡附近发现了石人,这一次不仅有了明确的文字记录,还发表了照片。

60年后的上世纪80年代末期,全国搞文物地图集,这就需要文物的全面普查。普查发现石人在阿勒泰分布比较多一些,特别是早期石人、青铜时期的石人。

在文物普查过程中,专家们在伊犁、博尔塔拉、阿勒泰等地也发现了不少石人,而且发现他们一个有趣的共同特征:石人都面向东方太阳升起的方位而立,身后一般会有形制各异的石制古墓。

王博认为,当时的草原民族是把石人作为家庭的成员,所以突厥石人雕刻的是死者肖像。突厥石人一般都是放在墓葬的东面,因为突厥民族对太阳比较崇拜。但是现在好多石人,也不

完全在东面,有的在北面,这有可能是在千百年的变迁过程中被搬动了。

在阿勒泰地区博物馆工作的高松梅认为,阿勒泰草原石雕人像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仅敲凿出人的脸面,另一种是敲凿出人的首(部)颈(部),或服饰、或披挂。而有的草原石雕人像,不仅敲凿出眼睛、鼻子、胡须,而且还敲凿出他的兵器,因为草原游牧民族有尚武的精神。而后期的草原石雕人像则大多手持喝酒的器皿。对于当时的游牧民族来说,饮酒和持剑,他们才能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石人跟石人不一样,从这点看,突厥族雕刻的是死者雕像。还有一些突厥,在石人身上雕刻了文字,内容不外乎是说:你去世的时候,我有事没来;我今年来这里为了纪念你,就给你雕刻一个像等等。石人雕刻好后,他们会坐在石人跟前,点起篝火,大家一起吃肉、喝酒,来纪念死者。突厥石人手上也拿杯子,意思就是大家一起来喝酒,就是石人本身也参加这种活动,这也是当时先民们的一种生与死的观念。生何以堪,死何足畏。如果死者生前酒量好,就把酒杯刻得大一些;如果酒量一般就给他刻得小一些。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看到的石人酒杯会有大小差异的原因。

唐代文献里有一条记载,就是“图画死者形仪”。《唐书》所说的就是画这个死者形象的意思。当时的长安是世界性的都城,东西方商贾云集。这条记录,应该是记录者从当时在长安的突厥商人口中得知的。后来王博在研究过程中得到了一个外国学者文献的佐证:“图画”在突厥语里面,跟雕刻是一个意思,图画死者形仪,完全有可能是雕刻死者生前形仪。

“表木为茔,立屋其中,图画死者形仪及其生时所经战阵之状”,这条唐朝文献关于尚武好战的突厥人的生动叙述,尽管文字不长,但是,“图画”两个字,也曾迷倒过众多的文物考古专家。

黄文弼先生是中国西北田野考古的先行者和奠基人,曾参加过中国瑞典西北科考团,该团中就有大名鼎鼎的斯文·赫定。据黄文弼先生考证:突厥人死后,一般葬于方形石棺墓之内。不仅在墓前树立木雕像或石雕像作为纪年标志,还要在石棺范围内,建筑一个木结构的祭堂,“图画”死者的形象和他生前所经历的战争状态。因为历史久远,大多数木结构祭堂已经消失,只剩下石棺裸露于野。还有这些石人,一如既往地守候在墓前。

对于这种流传很广的观点,王博却有着不同的看法。他认为,黄文弼先生的调查都很早。黄先生从这个“图画”开始推测有一个房子,突厥人在房子的墙壁上开始画画。而事实上,突厥墓葬上面是不是有房子很难下定论。而近年不断发现的石人雕刻完全可以肯定,这种雕刻不需要房子。直接雕刻石人应该更符合当时草原石人的一种现状。

王博的结论是:如果把文献资料中的“图画”理解为“雕刻”,更符合草原石人的现状。

新疆阿勒泰地区一直被认为是比较典型的突厥石人集中所在。在地区博物馆的几尊石人中,共同的特点是:右手持杯,左手握剑。握剑,很可能就是因为游牧民族有尚武的风俗;而另一只手托着一个杯子,既是便于生者和死者饮酒交流,也应该是一种权利的象征。此外,王博还认为:雕刻石人还应该有通灵的作用,即使人死之后,他的灵魂也会依附在石人身上,只要石人不倒,他的灵魂就永远不会消失。石人从这一点上说,是具有生生不息的永恒意义的。

尚未穷尽的秘密

时间伴随着石人进入了21世纪。王博仍然在进行着石人的研究。他有个宏大的学术念头:把所有新疆境内发现的草原石人,进行类型学划分、比对,从而找出它们的共同点和不同点——因为,草原石人上雕刻的人像,远远不止突厥武士这一种类型和形状。

在阿勒泰市切木尔切克乡的一处典型墓葬前,人们一定会有奇怪的发现:五尊立于墓东方、由黑色岩石雕成的石人,都不是过去人们常见的武士造型。这些石人的脸庞轮廓和眼睛,大都呈网形,面颊上还刻有三角状饰纹。雕刻的根本不是武士形象,它的选材也十分特殊,似乎来自更远古的时代。当新的一天开始了,太阳从东方升起,阳光投射到黑色石人的身上,竟然会有一种诡异的气氛。

经过仔细研究,王博判定其中一尊是一个女性石人。

新疆石人性别鉴定主要是看其第二性特征——有没有胡子。切木尔切克乡这些石人基本上是刻一个圆形的脸面,差不多都是圆形的,一个圆圆的轮廓。而它们的眼睛也是圆的,只是鼻子有点方,还有嘴巴是一字形的。基本上是一种模式化的雕刻,形象也稍微有点呆板。王博据此推断:这种风格的石人,是草原石人较早的一种。

石人的制作年代有的可以上溯到青铜时代。早在上个世纪60年代,考古学家已经注意到一些石人身后的墓地。从这些墓地里出土的陶罐引起了专家们的注意。这种橄榄形的陶罐上面雕刻着水波样的弧线纹,经过比对,他们认为这应该属于卡拉苏克文化的范畴。

历史上的冷兵器时代,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挡得住游牧民族的马蹄和刀剑。特别是在欧亚大陆上,游牧民族来来回回纵横厮杀踩出了许多道路。在欧洲,他们翻越阿尔卑斯山深入到欧洲心脏地带;在亚洲,他们表现得更英勇:阿尔泰山、天山、帕米尔高原、昆仑山、喀喇昆仑山、阿尔金山、祁连山、兴都库什山都没挡住他们的去路,群山都在他们的马蹄之下。卡拉苏克文化也是拜游牧民族的马蹄之赐,传播范围极广。这种属于中亚草原青铜时代的晚期文化分布于蒙古草原、南西伯利亚、阿尔泰山和哈萨克草原,时间上相当于中国距今三千多年前的晚商至西周中期。而新疆大量出现的那些突厥石人的制作者则应该生活于隋唐时代,它们至少有上千年的差距。这个发现,既打破了过去新疆石人是单一突厥武士石人的论断,无形之中,也印证了王博关于石人断代的猜想。

但是,欧亚史学界一直争论不休的是,新疆的青铜时期与中原地区的青铜时期,是否是同时期出现的呢?有人认为,新疆的青铜时代要晚于中原的青铜时代五六百年,这种说法的根据,究竟可靠吗?

1976年春天,考古工作者在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尼勒克县奴拉赛古铜矿坑遗址内,发现了一块矿石经粗炼后的白冰铜锭,经测定,距今竟然有三千年的历史。接着,伊犁陆陆续续出土了一批青铜器。经过和奴拉赛古铜矿发现的白冰铜锭比较,它们都是由妈奴赛出产的矿石冶炼而成。也就是说,该地出土的青铜器实际上是本地的矿藏冶炼而成的,而不是从中原或其他地方过来的。可见,新疆青铜时期的年代上限,大约是公元前2000年,它与中原地区的青铜时代相比,几乎出现在同一时期,也就是中国古代王朝中的商代。

那么,在青铜时代的北疆草原上,活动着~支什么样的民族?它们为什么要创造这些石人雕像呢?

“汤之问棘也是已: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这是中国古籍《庄子·逍遥游》当中记述的极北之国——“穷发国”;而同时,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在其著作《历史》中说,阿尔泰山下居住着一种“秃头人”。“秃头”和“穷发”,很可能就是指某个民族不留发辫的习俗,词异而意同。

而这些黑石头石人的典型特点,就是圆形的头顶上没有任何发饰。希罗多德在《历史》中还说:秃头人长着“狮子鼻和巨大的下颌”,这文字说得有些夸张,但蒙古人种的脸型恰恰在这些石人身上表现得非常突出。

有意思的是,希罗多德说秃头人在山中看守着黄金,而阿尔泰山亦称“金山”,的确自古以来就有金矿。当然,中外古籍对新疆青铜时代的居民称谓多种多样,把新疆早期石人都归结为所谓“秃头人”的遗留物,是否过于简单轻率呢?

在西方史料中,曾把亚欧草原的一些早期游牧部落称作斯基泰人。广义的斯基泰人还应包括滞留在中亚、西西伯利亚和阿尔泰地区的一些部落。公元前9世纪以前,斯基泰人主要分布于阿尔泰山以东。公元前8世纪中叶,周宣王征伐猃狁、西戎,后者又压迫斯基泰人西走南俄。但是,还有部分国内学者认为,这可能是中国先秦史料中提到的塞人。1981年,在新疆新源县巩乃斯河南岸墓葬出土了一件铜武士,经考证,就是古代塞人的一个分支——尖顶塞人的遗存。铜武士最明显的特征之一是深目高鼻,具有某些欧罗巴人种的特点,这似乎说明塞人和秃头人并不是一个民族。

其实塞人也好,秃头人也罢,作为新疆的古代先民们,他们都已经创造了历史,都曾在这辽阔的大草原上创造了绚烂的草原文化。不管石人的祖先是谁,他们所创造的、所迷惑我们的,都是曾在这块土地上生活过的印记。至于为什么用如此体量巨大的石头而不是别的材料来雕刻,一是可能因为在那样的年代,金属毕竟是贵重的,来之不易;再者石材的取舍相对于别的材质在雕刻上无疑也容易些。另外,这些草原民族对石头本身也有着崇拜。现在北方的一些游牧民族,也经常用石头堆垒起他们的崇拜。新疆石人身后的墓葬大多也是用石碓垒砌而成。

在这些石碓的周围,还可以看到半隐半现的散石,其实它们是围绕着石碓的同心圆,圆圈和石碓由放射状的线条连接,它们构成的图形只有站至高处才能看得清楚。

在某些墓地上,有一些和石人并排或单独存在的一种奇特的石柱。今天,出于保护的需要,它们大多被收藏在博物馆里,石柱上雕刻的基本都是鹿形图案,因此就被叫做“鹿石”。

为什么会在这些石头上雕刻鹿的图案呢?就像我们前面所说的,在过去很长的时间里,一些游牧和渔猎民族认为,鹿是能在天地和人神之间传达信息的通灵之物。石刻上的尖尖鸟状喙,表示鹿能够飞起来,就是能够上天。

现在学术界有个共识:鹿石和石人可能属于同一个时代,但相对而言,鹿石要早于石人出现,并且极有可能是石人的前身。

但是疑问也接踵而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信仰,使得墓地前立草原石人和鹿石这一风俗,在广袤的草原上传承了几千年呢?

石人当然如前所言,是生者对死者的纪念,但同时也是一种祖先崇拜。因为,雕刻祖先,祖先就可以保佑庇护后人。在草原上雕刻石人,应该说跟萨满教的信仰关系也比较大。

“萨满”一词源自通古斯语,意思是指兴奋的人、激动的人或壮烈的人,为萨满教巫师即跳神之人的专称。萨满教是一种以祖先崇拜为主的原始多神教。在中国,匈奴、突厥、契丹、蒙古等许多古代民族都曾经信仰过萨满教。它相信万物有灵,灵魂不灭,崇拜自然,最突出的特点是对祖先的崇拜。他们认为祖先们虽然已经去世,但他们的灵魂始终和活着的人在一起。新疆草原石人和鹿石,应该也是萨满教的一种外化形式。

但是也有一些学者提出了不同的看法:那些高大的鹿石、石人,应该都是男性生殖崇拜的象征,应该和新疆康家石门子岩画含义有异曲同工之妙。从新疆草原墓地石人的演变也可以看出,在青铜时代,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原始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和祖先崇拜都是交织在一起的。而到了隋唐以后,就再也看不到女性石人了。突厥人雕刻的武士石人当中,就没有发现一尊女性石人。就这样,原始的生殖崇拜、自然崇拜很可能就慢慢演变成了单一的祖先崇拜。

不管如何,石人的祖先和它们的创造者都是伟大的。无论是这些先民的金戈铁马,无论是他们的石人,他们的过去连同至今遗留在草原上的文明脉络,依然闪耀着光辉,让今人追问不休。

猜你喜欢
王博突厥雕刻
冷冻断裂带储层预测研究
民航空中交通管制进近程序间隔安全性评估模型
一代英主李世民为何向突厥称臣纳贡12年?
一箭双雕
嫁妻换前程,一桩好买卖两个糊涂蛋
雕刻树叶
再论汉译“突厥”名称之起源
再论汉译“突厥”名称之起源
一代英主李世民为何向突厥称臣纳贡12年?
山东工艺美术学院作品赏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