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会社会化工作者:有温度的螺丝钉

2018-07-21 08:16夏小彦
当代工人 2018年10期
关键词:李红社会化工作者

夏小彦

4月初,本溪市明山区街边的一间不起眼的小餐馆,来了三位有颜色的“大人物”:兰英、鲍红梅和李红。

兰英一袭红色呢子大衣,染黄的长发高高盘起,和爽朗的笑声很是相称;李红则是一身深灰色,黑头发、黑框眼镜,唯有衣领处有些灰白相间的提亮色,轻声细语;鲍红梅倒是介于“红蓝”之间,浅棕色的毛呢连衣裙,领口系着淡黄色丝巾,一半多言,一半又保持文静。

三位颜色鲜明的人,称为大人物,是因她们分别是本溪市平山区、明山区和溪湖区的行业工会主席。而这大字上又打了双引号,则是另有一番韵味——她们是本溪工会社会化工作者,特立独行的基层“螺丝钉”。

你从哪里来

成为工会社会化工作者前,大家是生活在各行各业的平行线,几乎不会有交叉,所以“你从哪里来”就顺理成章地为共事后最常聊起的话题。

今年59岁、有6年工会社会化工作经历的兰英,自然是三个人中聊起此话题次数最多的。兰英这辈子没清闲过。退休前,她是一家集体企业的党支部书记,退休后又帮两位朋友创业和建厂,主管人事管理和职工培训,“无论在哪儿,干的活儿都和工会工作搭边儿,还脱不了干系了。”兰英打趣说。

即使这样,兰英也没曾想过做工会工作。退休后的生活虽然忙碌,但还算丰富自在。上午忙完建厂的事,下午兰英喜欢和朋友小聚,她觉得听朋友们讲经历,哪怕是所遇的难事,也要比看电视剧更生动更能长见识。

从听到做,中间隔了一个老韩。老韩是兰英的好友,以前是某政府单位的局长,退休后成了本溪市平山区总工会的社会化工作者,平山区餐饮行业工会主席。“从局长到基层,从领导到一线职工,老韩的跨度挺大,而且一干就是四五年。虽然我没具体去做这个工作,但从老韩的讲述中我感同身受,完全能够体会到这样一个一线工种的生存状态。”兰英坦言,所以当老韩聘任期满,提出让兰英接班的想法后,她决定试一试。

经老韩推荐,未从事过却对工会并不陌生的兰英,在2012年3月,接了老韩的班。

比较而言,李红是另一个极端。8年前,40岁的李红是本钢的一名宣传干事,过着朝9晚5的码字生活。“温水里的青蛙。”每有朋友羡慕她国企的工作,李红总这样带着自嘲地回答。

2010年的某一天,“温水”突然停供了,李红下岗了。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家里?李红挺纠结的。“两个人赚钱三口人花,生活还觉得挺富裕,可一旦变成一个人赚钱三张嘴吃饭时,就是困难。”李红选择自己消化下岗的事,每天还照常上班下班,只是办公地点变成了人才市场、马路街道。

扎半个多月马路还是有收获的,李红在街道办事处得知明山区总工会招聘社会化工作者的消息,完全不知这是一个什么样工作的她,立马就去报了名。

“那批只招两个人,和我一起考试的有10多个,我是最老的。”李红有些不好意思,但年龄并不是让她最为难的。成为社会化工作者,要通过严格的笔试统考和面试筛选,隔行如隔山是真的难。于是,李红的“上班地点”改在了商场或社区,一把椅子一本《工会法》就开始备考。

还是2010年的某一天,李红通过考试,成为工会的社会化工作者。上岗后,李红立马投入到行业工会建会工作中去,不需要过度和适应,甚至自然,好像这就是她的工作。“我见证了行业工会的从无到有,现在又是这个工会的主席,我们就是一体的。”尘埃落定后,李红才将自己下岗失业再就业的经历告诉了家人。

有意思的是,鲍红梅还是介于“红蓝”之间。来工会前她既不是领导,也不是工人,而是一位日语教师和人事专员。2013年退休后,她经推荐,通过考核成为工会社会化工作者,溪湖區商贸行业工会主席。

是工会让不同的人有了交集,甚至成为“一个人”。

能给啥帮助

“你这属于平步青云,可以直接养老啦。”旧同事得知李红在工会当了主席,都羡慕不已。

“顶着工会主席的名,操着社区大妈的心。”现实的确如此。刚上岗就遇到一个历史性难题:工会能给啥帮助?这也是大多基层工会人都会面临的,建会初期更会迎来爆发式追问。

“不少个体私营老板都不知道工会是啥,更别提入会了。”鲍红梅最有发言权。她的商贸行业工会,涵盖商贸、修理、服务、建材、农贸大厅、福利彩票等322家商业网点,人员文化程度参差不齐,流动性还大,经常这家还没解释明白入会,就易主了,又得重来一遍。

不了解和不理解,不仅增加了工作量,更成了开展工作的沟沟坎坎。“个体老板有抵触可以理解,有的是怕工会组织收费,有的怕工会活动影响经营,个别人甚至认为工会是无用的,企业就应该是老板说了算……闭门不见、说谎隐瞒实情也就成了常事。

好口才不如白纸黑字让人觉得真实。李红笔杆子的功力还是过硬的。她在所管辖的家居装饰城内刊开辟专栏“阳光行动”,每天都写上千八百字,专门宣传工会的性质和好政策、私企建会的意义和好处、职工维权相关法律法规和成功案例等,文章结尾固定是职工咨询热线——李红的手机号码。

第一桩“生意”上门了。装修工王连勇一早就等在李红办公室门口,引进屋后,王连勇从里怀兜里拿出一张叠了4折的纸,摊开一看是前几天刊登了困难帮扶稿子的内刊。“我两口子都是安徽的农民,在本溪打工,住装修店提供的宿舍,是十几年的老楼,20多平的屋子黑漆漆的墙,上下铺混住8个人……虽然供吃供住,但都不咋好,工资也不按时发。现在不想干了,又被扣着工资走不了,我们没办法了,工会能帮解决不?”王连勇低着头,边抠手指边问。

即便王连勇不说,李红也了解。家居装饰行业外来务工多,多来自下岗失业家庭或贫困家庭,本身就家庭负担重、生活压力大,如果没有好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就很难稳定人心,对职工和企业都是一种伤害。

工资收入是职工权益的核心,推进工资集体协商是行业工会工作的重点,这求助是个难得的突破口。李红找到王连勇的老板,解答了“工会能给啥帮助”:改善职工的吃住条件,建会并签订《工资集体协商》,对困难职工帮扶,组织技能培训等。职工的心暖了,自然就不走了,企业的经营也有了保障。为王连勇成功维权的案例,让李红在家居装饰城的工作彻底打开了局面。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针对不应约集体协商的个别企业,兰英有独门绝招。

“开门做生意,总不能赶顾客吧。”兰英是餐饮行业工会主席,对症下的药就是吃。先到那些不配合的饭店,自己先吃上一顿,混个脸熟,然后推荐朋友搬家、请客、聚餐也到这儿来。

只是单纯的光顾,不提工作。光顾的次数多了,老板都不好意思了,就主动和兰英聊起来,这时再“趁热打铁,一举拿下”。

这招针对25人以下的小个体好使,对百八十人的大饭店,得换套武功——职工文化活动。登山比赛、卡拉OK大奖赛、花式包饺子大赛、礼仪和厨师培训,“这些都是企业缺乏的,工会恰好补了‘短板,职工的文化生活火了,参赛获得的奖品变相成了企业福利,企业也受益。”

自我工会化

“喂,请问是兰主席吗?”

“我是,您有什么问题吗?”

从把自己社会化的第一天起,兰英的手机也成了方便职工咨询的热线,一座工会与职工联系的桥梁。“这是好事,我的耳朵充实多了。”

“热线”不仅提供咨询和帮助,就连职工谁家生孩子、嫁闺女、考大学、买房乔迁,都有人给她“通风报信”,谁家突遇天灾人祸、生病住院,“热线”这头儿兰英更成了“第一知情人”,总要前去探望。

记得几年前,火锅店老板黄德全要结婚了,可就在婚礼前两天黄德全的爷爷突然去世了。按当地风俗,丧事后一年内不能办喜事,无奈之下只能先办喜事。“悲喜交加”,焦頭烂额的黄德全想到了“贴心妈妈”兰英,一个电话,兰英半小时就到位了,前前后后帮忙活一上午,婚礼办得隆重也圆满了。

隔了一天,兰英又帮着忙活了黄德全爷爷的葬礼,“非亲非故啥也不图,谁看了都感动。”从那至今,每年过年,黄德全都雷打不动的给“贴心妈妈”拜年,礼物也一成不变:两只酱猪爪。“我妈就喜欢吃猪爪,外面买的我不放心,每年都亲手做给她吃。”

成为工会社会化工作者的同时,兰英把自己也工会化了。“以前小商户老说我们是无职无权无风险,现在都是有情有义有温暖。”兰英笑着说,工会是“娘家人”,自然有情有义,有温暖指的是我们做的那些实事。“我觉得我的价值实现了,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现,这辈子值了。”

“干了7年,家人至今都不知道我干的啥工作。”李红坦言,学电脑、走企业、帮职工维权、困难救助……估计家人都想象不到,这么内向的她,走出家门就变了一个人,一个有温度的“社会人”。“只希望某天在工作中碰到,他们不要太吃惊,应该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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