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楠楠散文诗[组章]

2018-08-28 02:40霍楠楠
诗潮 2018年8期
关键词:散文诗

霍楠楠,70年代末双鱼女。作品见于《诗刊》《散文诗》《星星》等文学期刊,入选漓江版、现代版、花城版、新华版、北岳版等国内多种新诗与散文诗年选读本,获第三届全国鲁藜诗歌奖,参加第十七届全国散文诗笔会。

自带烟火的女人

巷头的异响,在两点钟左右发起,她推着四轮小车正穿过街道,粗糙的双手堆高一车破旧桌椅。

车胎将要还是已经报废,依然变幻出舞蹈家的身形,与水泥地面磨擦,发出吱吱吱的噪音。

一如她随意扎起,在晚风中将要晃散了的马尾,和结实饱满的衣袖。

在这个秋天里,同样收获了大地的热量,内心不断流淌的奏鸣曲,斑斑的油迹和浓浓的人间烟火。

她越过一座又一座,明媚与闪烁的霓虹,眼前依然是空旷的街道,耳边始终是车轮尖锐的厮鸣。

她和我在一个平行空间里,她行走在一楼街道,我住在临街的小楼。

哈欠越来越多,楼对面铺里的麻将摊子,快要接近尾声,几双大手仍旧推搡着各自的多米诺,绝妙的音响与意念中,相继匍匐的线条之美,已然盖过了,手指与钞票互相摩擦的节奏。

试图重新拼接起,这个点至那个牌之间,漏掉的某个部分,或者错失的一些片断。

当铺子里的灯熄掉,他们睁着小鱼一样,圆鼓鼓的双眼,三三两两地游回自己的池塘。

面对初冬的清冷,有人暗自缩了缩脖颈。

他们和她在—个平行空间里,他们在玻璃门里,无意识地望了下她和她的小车。

三点的列车忽隆忽隆地震动着铁轨,忽然被一声鸡鸣引燃了合唱,几重和声此起彼伏,即将波澜壮阔。

几只飞鸟在电线上立住了,这些跳动闪跃的黑色音符是真实的,它们扇动双翅,互相叼啄。

一些灯盏在很早就被点亮了,尽管还有许多隐没在各自的梦乡,我们都在一个平行空问里,我们在近处,它们在远方。

会发光的叶子

用竹笛声去丈量每一天走过的日子,关注一棵树每天的变化。

树干是土地上长出的草菇,顶着柔软的外壳,把自己敲进密密麻麻的日子里。以年轮为中心,坐在黑暗里画圆。

风霜也只是独特的炼金术。

一滴微妙又清新的水,是幻境中的气泡,明亮的梦盘旋着,上升。

树叶都曾裸露在严冬腊月的空气里,尽管它也只是一颗小小的芽,—个等待拱起和舒展的羽毛。

擦亮晨起的一颗启明,天空一如纯净清澈的湖水,一阵微风吸收了神奇的光。

在一場雪后,把它投射到了其中的一片上。

我在它身旁轻轻地站着,好像它就是我一样。好像我也是它的模样。

攀缘者的时间永远在虚空里游走,我在雪地里前进的频率,还隐含着秋天里浓烈的闪回,过分强烈的金黄来不及等待一场欢乐的安慰,就开始了甜蜜的衰败,在另外一场雪来到之前。

难以置信,每次我们穿越雪野之后的场景。果园,草地,树木,它们纷纷展示出隐藏了许久的秘密,替我们说出绿色波涛的到来,那样涨满了沙滩的无数个潮汐,无论是否有耀眼的光,是否有迫切的岸,与沉默的沙粒。

往后的日子都是春天的注脚了吧,我们像是从来没有见识一样期待着每—个奇迹的到来。坐守明亮,然后奔走相告。转移自己迟钝的触角,去接近每一片叶子的绒毛。这种没有任何可以切割的日子,开始了我们之间的转化。

它们替我去辗转奔波颠沛辛劳,

我替它们亲吻阳光爱慕雨露彼此之间拥抱欣赏。

它们是独特的它们,我亦非平日里庸常的我。

与书语

它们这么多钢铁的棱角,始终磨不平世事的沧桑。

棉质的叠加包裹许多的文字,散漫的忧伤的j喜悦的奔流的,仿佛巨大的垂柳不断延伸远处的枝叶,延伸到大海的另一边。

一些纸压在另外一些纸上面,一些字覆盖另外一些。太多的纸被水晶的镇纸压疼,太多的文字压弯了腰肢,那些需要独立呈现的,只是合拢于另外一些纸张里,虽然从未曾开启于她闭合的双眸,从未曾清晰于她微张的双唇。

那是一幕怎样的夜空,有着破碎般的迷离旋涡,带着蓝色的光泽,一下子就可以带她进入梦境的彼岸。

她的手指化为沙砾,她可以从自己的面孔之中向下俯视。

她看到一切都在醒觉,陷于沉睡的只是叫不醒的耳朵。

它们不依赖于这些棱角,可是我们活着,只为了那些更多的原木、稻草,和温暖的棉。

当然还有,更多的钢铁。

而钢铁之下,埋葬的其实是复活,和关于复活的诸多传说。

也是现在即将打开的那一页,它完整无缺,泛着黄晕,流淌着光泽,仿佛一位长者的脸庞,温暖慈祥的目光里总有着抚慰众生的智慧闪亮。

它们揭示了很多事物的本真。无论于高阁之上,还是手指之中。

被翻阅的沙砾无数。可是她执着于寻觅逆光的流金。

那道恒远的光束,来自亘古的承接,那些灵魂跳跃着的棉,春天蓬勃的新枝,也是现今属于她的,细密丰饶的信笺,给某一个人,给她的所爱,她的所思。

可无奈的是,它们给眼睛带去了那么清澈的泉水,与辽阔的草原。

却怎奈耳朵,更多地把她置放于,嚣嚷的闹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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