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八岁

2018-09-08 02:45
中外文摘 2018年17期
关键词:高考落榜春去秋来土路

□ 张 喆

那天很凉,就在我拐向离家不远的土路时,一个邮差骑着自行车冲了过来,大声地向我问路。

这个男人足有1.80米,一身青绿色的制服使他看上去有点威严郁悒,大鼻子镶嵌在他的五官中显得有点突兀。

巧的是他要去送信的地方,正是我村陈姓人家。“跟我走吧。”我说道。那时我十八岁,刚刚高考落榜,心情迷茫。

他微微一笑,笑容一下子落进我的心。一路上,我们没有说一句话,直到站立在陈姓人家门口,我才开口说了句:“就是这家!”然后如芒在背般逃离。

“哎,你叫啥名字?”他冲着我的背影大声问道。

我的心怦怦地跳着,这个“哎”字竟让我心跳加速耳根发烫,一连几天都出现在我的耳膜里。

我更加频繁地去小镇赶集,潜意识里,我希望能看见他。

10月中旬的一个下午,父亲让我到镇上去买条好烟。秋寒中,我仍然满怀甜蜜地从邮电所门口路过,远远就看见一个高高的人影倚在门框边上抽烟。我的直觉是对的,就是向我问路的那个邮差。看着我即将“旁若无人”地走过,他终于忍不住“哎”了一声,向我走了过来。

“我要到你们那一片送信,我载着你吧?”

我机械地坐在他的自行车后面,傻傻地盼望着这条回家的路变长再变长……拐上坑坑洼洼的小土路时,我们俩半天搭一句话,这时才知道彼此名字。进入我们村,我问他到底要送信给哪一家。他张嘴说出了我父亲的名字,我吓了一跳,说话也不利索起来:“这么巧?你,你要不要进我家坐会儿?”

父母很好客,眼瞅着黄昏来了,父亲吩咐母亲烧火做饭,我端盘拿碗不停地跑进跑出,像一只快乐的小燕子,感觉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那一晚,他与父亲坐在堂屋里谈天说地,直到9点多钟才打着手电筒离去。

就这样,我情窦初开的心田完全被他占满。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这怎么可能呢?他可是吃皇粮的呀。”

端详着镜中日渐消瘦的面孔,我为自己可悲又可怜,明知成空的一段相思,却放不下。直到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这个不能给我工作也不能给我爱情的家乡更不能让我快乐。于是,我决定逃离。

春去秋来,花开花谢,在红豆生长的南国,一晃好几年过去了。孔雀东南飞,却没有飞出沉重的哀愁与相思。遥望家乡的时候,我会默默为他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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