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坚持与隐忍，才配拥有潇洒的明天

顾南安

三年岁月匆匆而过，曾经的我也和他们一样，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左奔右突。等我终于可以坐在大城市的星巴克里悠然喝咖啡了，我却无比怀念那段艰苦而充实的年月。只因在高中的那三年，我用持久的坚持和隐忍，换取到了最想要的明天。

我寄宿在学生公寓，每周六中午放学后骑30分钟自行车回家，周日下午再赶去学校上晚自习。那时，车把上总会挂着一袋母亲做的馒头，偶尔还有几件换洗衣服——大多时候是学校订做的校服，那种宽松得毫无版型，很像戏袍的另类外套。

而高一的课程表，被各科塞得满满当当，让我应接不暇。加之初中升学考试我成绩优异，进了“尖子班”，学习竞争异常激烈。我和班上每个人一样，不停地给自己打鸡血，早起晚归的同时，还放弃了午休。只是在和众多学霸刀光剑影地比试过几次后，我的成绩很快溜到了全班倒数。

这让我万分苦恼，不得不再次减少睡眠和玩乐的时间，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书山题海。我见缝插针地用每一分，甚至每一秒疯狂做题，拼命背书，以至于在某天深夜的睡梦中，癫狂到背历史知识点从床铺上掉下来，口中仍念念有词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第二天，这件事就被舍友们传得人尽皆知。有人夸赞我，也有人在身后诟病，他们说纵然我那样用功，最终也只能考取一点可怜的成绩。我很受伤，但也清醒地意识到现实的殘酷：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会被众多的高手瞬间淹没。

为此，我曾无数次想和初中一毕业就离家的同学那样，去打短工赚钱。但考虑到早些年我是因成绩优异而被街坊邻居赞赏，又觉得如此做太过草率。再想起喝咖啡的梦想，我只得咬咬牙，再一次鼓起勇气，向学习中的每个难题发起进攻。

考试成绩偶尔取得一点儿长进，是那时最令我快乐的事。成绩不好的时候，我便会用生活费去买喜欢了很久的杂志，来调节学习和生活里的苦闷。当我将杂志抱在胸前，风一般跑向教室的时候，我的心总被满满的幸福感充斥。

也是在那时，我开始学着他人写作，试图用赚稿费补贴紧巴的生活，却忘了自己没有知识储备，而写作也并非易事。狂热一段时间后，写作遭遇严重瓶颈期，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失望至极，我猛地打了个激灵，从文学的迷梦中清醒，而后猛然发现，我距离全班倒数第一名更近了！

我追悔莫及，将以往的成绩绘了张走势图，才发现理化生成绩每况愈下，政史地的成绩忽上忽下。恰巧那时邻近高一结束，“尖子班”班主任说文理要分科，我犹豫再三，在他迈出教室的一瞬间，喊住了他。

我说：“我选择文科，因为高一这年，我政史地的成绩总体比理化生的好点儿！”班主任却说：“我一直以为你会选理科。”我不自然地摸摸脸，回答说：“我已经决定了。”而后甩甩头，故作轻松地收拾好书包，离开了高手云集的“尖子班”。

摆脱了众学霸的围攻，我的成绩在文科班上升到了前10名，顿觉浑身轻松不少。除了学好6门“专业课”，其他课上，我便用一摞儿高高的书本作掩护，读安妮宝贝、郭敬明和各种杂志，偶尔也在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奋笔疾书，写光脚穿白球鞋，用45度角仰望天空却又悲伤逆流成河的主人公的故事。

那些故事，被我如数家珍地藏在笔记本里，又塞在课桌的最底层。我不想让其他同学看见议论，私底下，却又用省吃俭用的钱买来信封和邮票，把稿件誊写清楚装进去，怀着激动的心情投到杂志社去，又怀着忐忑的心情等编辑回复。

结果却是那年除了在校报发表了三篇短文，没有收到一位编辑的回信。而学习成绩，再次下滑到了全班20多名。新的班主任几次找我谈话，我总答应他好好学习，暗地里却仍不忘写作。直到高二快结束，某杂志邮寄的退稿信被他半路截获，他再次将我叫到办公室。

他罗列了很多搞好学习的必要性，又列举了上届校友成功考取“北大”的事迹，让我好好掂量。最后又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一直很看好你。若你还要写作，我只有放弃你！”

班主任的话对我震动很大。自小到大，我都是老师眼中的乖学生。唯一做过的叛逆事儿，也可能只有背着老师写作了。所以当班主任说出这番话，我顿觉自己的形象在他眼中变矮，若再不努力一把，就会被他看轻或直接忽略掉——那么，喝咖啡的梦想全是妄谈。

所以我当场就向他保证：“我再也不写文章了，只专心学习。”我的心在那一刻涌起一股暖流，又想起已经快要升入高三，决定拿出在“尖子班”学习的劲头好好学习。

课堂上，我专注听讲、奋笔疾书；课间，我极少休息，一心研读课外辅导书；晚自习时，我在别人的聊天声里克制着做习题，稍一走神就暗自掐大腿拉回注意力；晚自习结束后，我还在教室坚持学习；电切断后，又点起桌斗里的蜡烛做习题；等整个教学楼要锁门了楼管来催，我便跑到一楼门厅借着声控灯去翻书；直到宿舍楼要锁门了，我才又狂奔回去，在室友们聊天、吃方便面的间隙，啃会儿知识点……

压力大到常常在睡梦里，也会梦见狂背知识点、做习题的场景，且大多时候自己紧张无比，束手无策，于是从梦中惊醒，才发现额头上冷汗涔涔。稍稍收神，便又在室友们此起彼伏的呼吸里，点燃墙角的蜡烛再翻会儿书，直到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下去。

而成绩，也果真一点一点在提升，这给了我不断超越自己的动力。直到高考，我超常发挥，排名从班上的“千年老十”跃居到了第二名，顺利被一所外省师范大学录取。

收拾完行李，离校的时候，班主任叫住我，笑着将一张30元的稿费单递给我，说：“终于没人再强制你学习，而暂停你的爱好了。以后好好写吧！”我看看他，又看着稿费单，一时百感交集。写作成绩这么惨，若没有班主任的教育，我怎么可能取得那么好的成绩？

大一寒假，我回母校办事，当我看到原来的教室里，学弟学妹们补课期间埋头苦学的样子，我的眼眶还是忍不住湿润了。三年岁月匆匆而过，曾经的我也和他们一样，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左奔右突。等我终于可以坐在大城市的星巴克里悠然喝咖啡了，我却无比怀念那段艰苦而充实的年月。

只因在高中的那三年，我用持久的坚持和隐忍，换取到了最想要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