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对接里的爱情

【摘 要】 《重拨时光》主要叙述了一个事业心极强的电视编剧乔吉，因为工作加班不能陪丈夫尼尔及孩子们回老家过圣诞节，期间魔法电话把2013年的乔吉和1998年的尼尔联系到了一起，时光的重拨扭转了濒临危机的婚姻，坚定了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文章主要从蒙太奇的时空对接、爱情与家庭的人生思考和穿插美国文化的别致叙事艺术三个方面来阐述该书出版的意义。

【关 键 词】时空对接；叙事艺术；人生思考

【作者單位】程良，长春大学旅游学院。

【中图分类号】G236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18.16.031

《重拨时光》是美国作家彩虹·洛威尔的小说，该书获得了Goodreads读者票选年度最受欢迎小说、全美图书馆员首选图书、《纽约时报》年度最佳青少年小说等多项读者或知名媒体给予的殊荣。该作品被翻译成46种语言，美国、英国、加拿大、法国、德国、俄罗斯、意大利、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国家的读者都能阅读这本书。彩虹·洛威尔是一位擅长书写青春和婚姻题材的美国作家，笔触极为细腻，让人很有共鸣。该书被这样评价，“看完《重拨时光》，真想好好谈一场恋爱”！小说主要叙述了乔吉因开拍新剧工作繁忙，不能陪伴丈夫尼尔及孩子们回老家过圣诞节，尼尔只身一人带着孩子们回到老家奥马哈。从此，现实生活中两个人便失去联系。一个偶然机会，乔吉打通了尼尔的电话，但电话那头是1998年的尼尔。2013年，乔吉便这样和15年前的尼尔重拨爱情，对接时光。虽然《重拨时光》篇幅不长，描述的故事发展大概仅有两周的时间，从2013年12月17日到2013年的圣诞节，文中插叙与跨越时间相结合，情节扣人心弦，充满了魅力。文章主要从蒙太奇的时空对接、爱情与家庭的人生思考和穿插美国文化的别致叙事艺术三个方面来阐述该书出版的意义。

一、蒙太奇的时光对接

蒙太奇具有叙事和表意两大功能。叙事蒙太奇由美国电影大师格里菲斯等人首创，是影视片中最常用的一种叙事方法。它的特征是以交代情节、展示事件为主旨，按照情节发展的时间流程、因果关系来分切组合镜头、场面和段落，从而引导观众理解剧情。这种蒙太奇组接脉络清楚、逻辑连贯。《重拨时光》是一部逆时光流、超越时空的小说，运用了平行蒙太奇的叙事技巧，以不同时空（或同时异地）发生的两条或两条以上的情节线并列表现，分头叙述而统一在一个完整的结构之中，由时光而生发，并溯于现实，指涉过去。在重拨时光的表层叙述之下，作者以原型模式实现了现实之境与过去之境的相互参考。而该书对过去问题的深切关注，深刻地反映出作者的倾向。《重拨时光》的艺术魅力在于提出了时光的去向这个命题，更具象地看，可以说这个命题是指向现实生活意义的。毫无疑问，对具体的人类来说，时光就是时间，它是有限的，无论在哪个空间，爱情的维系都是需要时间的。对整个宇宙来说，时间又是无限的，在超越光速的那一刻，万物可以在一瞬间停滞不动，爱情可以永恒不变。在这部小说中，作者以巧妙的想象将时空的无限性与有限性并置于同一个文本背景中，即在同一时空背景下，对接不同时光中的人，维系爱情。

在作者笔下，文学不再仅仅是反映现实生活的镜子，也是对世界本质的推测和假想。小说的主题不仅在于“时光”这个名词的哲学命题，而且在于“重拨”这个动词的现实命题。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工作压力越来越大，夫妻之间相互陪伴的时间越来越少，使得很多家庭支离破碎。作者以这个普遍存在的话题为切入点，进行了充满创造力的设想，融合了幻想、音乐、饮食和历史等文化因素，对爱情本质和生活意义进行了追问性的探索。在这部小说中，这种重拨具有多重含义。在文本环境中，时光具有可测量的属性，在两个时空中流动，重拨是一种实际的动作，意味着顺应自然法则即可得到纠正的探索性行动。乔吉给尼尔打了很多次的电话，尼尔却巧合地因为没带手机而没接到，还好他母亲玛格丽特很喜欢乔吉，不希望他们的婚姻就这样无疾而终，再加上两个颇为懂事的孩子的传达，让尼尔知道乔吉并不是真的不顾家。乔吉心里太慌张了，以至于用家里老式电话时出现了幻觉，打通了1998年尼尔的电话，与其互诉衷肠。电话里，乔吉质问尼尔是否要和自己分手，是否不爱自己的时候，1998年的尼尔给予的答案却是，“我爱你，永远都不要怀疑”。这种重拨意味着双方在不同的时空下对爱情的反思。也就是说，作者对重拨时光的这段爱情寄寓了她对现代人爱情的看法。在爱情快餐发展的今天，人类只顾眼前的逍遥快活，使爱情失去了原本的颜色，爱情只不过是打发空虚生活的良药，吃过就不知道为之付出药费。对此，作者在小说的尾声给予了答案，“如果你把那一点把握住了，你还能错到哪里去呢？如果你就站在胜过一切的那个人身边，别的一切不就只是点缀吗”？《重拨时光》 既是作者对21世纪人类快餐式恋爱的深切忧虑，也是她从哲学角度对整个人类爱情的忧患性探问。她继承了传统文化对爱情价值的追求精神，并立足于精神意义角度质问现代爱情，将现实生活意义的缺席归结为人们对生活的忽视和对爱情、家庭的无责任感，深刻地表现了当代社会的盲目爱情观和稳固婚姻的缺失。

《重拨时光》在重拨爱情的表层情节和意义之下，隐伏着许多原型模式，具有原型意象的象征意蕴。比如，她笔下的霍比特人的称号、麦琪·辛普森的装扮者和老式黄色电话等意象都来自现实原型。其中，小说对这些意象的描绘，流露了作者对传统美好爱情的渴望，那种无所畏忌的爱淳朴自由、浪漫真实。霍比特人的称呼象征爱情的萌芽。尼尔和乔吉第一次见面，由于那时乔吉和她的黄金搭档塞斯一起研讨剧本，尼尔临行时说道：“祝福你们霍比特夫妻幸福，生出可爱的霍比特小崽子。” 也许是乔吉个子不高、圆润可爱，极像霍比特人，或者因为尼尔嫉妒塞斯和她在一起。总之，此刻的霍比特人的称号隐喻尼尔敞开了内心的爱情之门，这是一种对美好爱情的解读。麦琪·辛普森象征着爱情发展道路上的绊脚石。万圣节聚会上，乔吉和麦琪·辛普森热聊，人群里望见了此刻也在注视着她的尼尔，而乔吉因为紧张过度，把手中的杯子都捏变形了。这里的麦琪·辛普森便是现实爱情里的第三者，两个热恋的人中不允许出现任何第三者。老式黄色电话象征通向过去的路径，是爱情唤回的法宝。因为没有陪同尼尔和孩子们一起回去过圣诞节，乔吉的内心一直很愧疚，为此每次拿起电话，都向尼尔道歉，而电话那头的尼尔总是温柔地说着爱乔吉的话语，从来不提当下的事情，甚至不提孩子。尼尔的世界是1998年，那时候尼尔的爸爸还活着，甚至尼尔打算要像他爸爸那样未来成为军官，而每次乔吉都是饱含泪水配合着尼尔演戏，共同回忆他们的爱情史。当面对过去的爱情，爱情双方会重新审视它的发展、过程、过错及婚后的经营。乔吉踏入了过去的时间轴，不禁担心尼尔会篡改她的未来，迎娶道恩小姐为妻，所以电话中，只要听到任何关于道恩的消息，乔吉都非常紧张。哪怕在2013年的电话里听到孩子们说去道恩阿姨家看鹦鹉了，乔吉都会小心翼翼地询问1998年的尼尔，而尼尔仍旧温柔地回答乔吉，安慰她不要胡思乱想，转而又和她谈起《勺子》刚创办那个年代的事情。在过去和现实的时光对接中，乔吉和尼尔各自重温他们的爱情。

二、爱情与家庭的人生思考

《重拨时间》通过对爱情与家庭的互渗，指向具有共通性的人性观。小说中出现了许多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及场景描绘，可以说，作者通过刻画把人性与爱情进行了内在性与真实性的对比与探讨。小说以内在的复杂性为审视点，没有刻意刻画人物的外在容貌，而是更加注重人物所具备的内在特质，写人的目的不在于人本身，而在于表现的情感。乔吉的母亲认为生命的全部就是爱情，当乔吉的父亲去世后，她很快嫁给了一个只比乔吉大三岁的男人，营造了浪漫的家庭，所以在乔吉母亲的爱情观里，只有家庭才是爱情的归宿。当她得知尼尔只身一人带着孩子们回老家过圣诞节，就认为是尼尔抛弃了乔吉，打电话质问乔吉孩子们的抚养权问题。而乔吉的妹妹海瑟是一个18岁的未婚女孩，她在一次塞斯要闯入姐姐乔吉的房间时大声说道：“我可不能让他大摇大摆走进我姐姐的卧室。”因为，海瑟记得尼尔已经向乔吉求婚了。这是要保护好姐姐的最基本事情。虽然没有结婚，但作为爱情里的两个人要忠于爱情，这是海瑟的爱情观。

爱情要与家庭融合，人是最基本的，如果人不在，那么爱情就会无滋味，家庭也不复存在。尼尔走后，乔吉一个人住在卡拉巴萨斯那座尼尔选定的房子，尼尔喜欢有门廊跟院子的房子，喜欢宽大的开放式厨房。尼尔很讨厌夜里雨打在屋顶上的声音。乔吉抬头看着天花板，就会想起尼尔在上面喷着的花束图案，图案先从角落开始，然后往墙上蔓延。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乔吉都特意点亮几盏灯，这样到晚上，家里就不会是一片漆黑，可乔吉感觉还是黑。乔吉意识到自己在尽量用脚尖儿走路，她清了清嗓子抬高嗓门说，“就我一个人”，以此证明她还可以大声说话。乔吉想起了那个家，在爱丽丝和诺米出生前的那个家，那是一座低矮的薄荷绿平房，只有两间卧室，那个家那么狭小，却又是那么亲切。她想念那个寒酸的前院，还有那颗歪脖子蓝花楹，一到春天，那黏糊糊的紫色花瓣就掉落在她的旧捷达车上。

这些场景的细致刻画完整呈现了人物内在心灵的空虚及对过去爱情逝去的怅惘。过去的爱情是一个没有物质、没有忧虑的世界，纯真的爱情感染生活的气息。母亲、海瑟妹妹人物的渗透又为家庭带来了更多的思考。家庭永远是爱情的驿站，当我们累了，停下来可以感受到家庭给予的力量。也许，人生回到过去，才能真正读懂一个人。书中有一段话说：“圣诞节的真正意义并不是礼物，而是耶稣，但对我们来说不是那样的，因为我们不信上帝。对我们来说，圣诞节的真正意义就是阖家团圆。”

乔吉无数次进入自己臆想的情景，在生活中经常发愣，时而回想曾经与尼尔的过往，时而臆测与尼尔通话的情景。在经过长时间的迷茫与痛苦后，她终于还是认清了自己，对婚姻做出了妥协，决定自己去表达对尼尔的爱和依赖。在准备完全不充分的情况下，她急急忙忙地在圣诞节晚上出发了，在飞机上回想与尼尔在一起的时光，下了飞机后，因为没有出租车，在一对年轻情侣的帮助下到达了目的地，在尼尔震惊、欢喜的情况下，一家人美满地团聚在一起。

三、穿插美国文化的别致叙事艺术

《重拨时光》虽然篇幅短小，但穿插了美国文化的叙事艺术，独特而别致。这种叙事艺术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首先，《重拨时光》包含各种类型的音乐，《皮革与蕾丝》是美国摇滚天后史迪薇·尼克斯和美国摇滚乐团老鹰乐队成员之一唐纳德·亨利共同演绎的歌曲；《吉卜赛、荡妇跟小偷》是歌手、演员雪儿的金曲；《正反两面》是民谣歌手朱迪·考林斯的代表作之一；除此之外，还包括流行乐歌手、歌坛大师安迪·威廉姆斯的代表作；歌手、演员约翰·库格·麦伦坎普的单曲《杰克与戴安》等。这些歌曲或者歌词存在于乔吉和尼尔的约会、恋情发展及婚礼现场。约翰·丹佛是美国乡村音乐歌手，成名作包括《乡村之路带我回家》《阳光照在我肩上》等。当乔吉问尼尔看见过外星人吗？尼尔的回答是见过双层彩虹，此刻，约翰·丹佛都流泪了。这是乔吉和尼尔时空对白的又一次心灵碰触。西蒙·勒·邦是英国摇滚乐队杜兰杜兰乐队的主唱；艾拉妮丝·莫莉塞特是加拿大摇滚歌手，代表作有《你应该知道》；《尽情摇摆吧》是美国演员、说唱歌手威尔·史密斯的热门单曲等。这些是《勺子》编辑部、乔吉和塞斯他们闲侃的话语。

其次，《重拨时光》附注了很多关于美国影视剧中的角色及人物，对读者已有的知识储备是一种新的冲刷。莎莉·菲尔德是美剧《吉杰特》和《修女飞飞》及电影《钢木兰》的女角；马特·格勒宁是漫画家、作家和制片人，代表作有动画情景喜剧《辛普森一家》、动画喜剧《飞出个未来》及连载漫画《地狱生活》；罗宾·威廉姆斯是喜剧电影导演、演员，影视代表作有《死亡诗社》《心灵捕手》《默克與明蒂》《博物馆奇妙夜》；斯蒂夫·马丁是演员、编剧和制作人，被称作好莱坞的“白头翁”，2000年获奥斯卡终身成就奖；马蒂·莫弗莱是美国导演罗伯特·泽米吉斯的科幻电影《回到未来》三部曲中的主角。该电影三部曲分别讲述马蒂·莫弗莱和布朗博士乘坐博士发明的时光机回到过去的1955年、飞到未来的2015年和回溯历史上的1885年所发生的一系列故事。乔吉当时把自己臆想揣测成马蒂·莫弗莱。

最后，《重拨时光》展示了美国其他生活等方面的文化。比如，从海瑟给乔吉做的早餐华夫饼开始，我们对美国的早餐有了更多理解。布偶妈妈，即布造玩偶，源于美国心理学家哈利·哈哈曾做过的著名代母实验。还有出自《绿野仙踪》的白铁樵夫、胆小的狮子、多萝西、吐吐猫、亨利叔叔和艾姆婶婶，这些是爱丽丝和乔吉的对话内容，让我们了解了儿童世界原来就是这样的。《日安，宝贝》又是爱丽丝经常给乔吉的电话歌曲。史努比和史查克也经常跃于纸上或者生活话语中。一次尼尔把电脑显示器转给乔吉看，乔吉就随口说出史努比；当查理·布朗给它喂东西的时候，它就会说：“谢谢，史查克……。”从这些我们能够看到美国根深蒂固的用语及特殊寓意的话语。

有人这样评价《重拨时光》，“时光是不会重来的，因为，人生是现场直播，不会给予我们回去的机会，但我们可以回味时光里的爱，那些感动、那些温馨和那些美好，这样我们就会更爱这个世界，更爱生活，而此书正是向我们表达这种爱的理念”。的确，文学是现实的反映，是生活的镜子。作者笔触细腻、文字优雅迷人，以蒙太奇式手法表现时空情感的变动，又把家人、爱人之间的甜蜜和困惑融入其中，给我们呈现了普通的爱情和幸福。

|参考文献|

[1][英]彩虹·洛威尔. 重拨时光[M]. 樊维娜，译.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