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观书笔记

2018-10-25 10:53闫文盛
安徽文学 2018年10期
关键词:理解力宁静灵魂

闫文盛

我们思考的原型

我们的写作,成长和思考都各有机缘。在一种被夸大的生活中,我们其实并不是完整,圆融而自由的。太多的伪装淹没了我们的感官,而我们生存的事实就是如此。我们的情绪随时都可以被抑制,我们的忧伤也渐渐退却了。在包裹着我们灵魂的身体的外部,有无数行色匆匆的人类。这些困倦和疲惫的生物看似与我们无关,但它们终究会构成我们生命虚幻的底色。因为这是我们的思考正在植根和建设的密林。它必须使我们坚信,我们即行走在这样的人群中。我们的外衣和任何内在的事物都在观察和演变成未来的生活。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彻底地停驻下来,观察和默写今日的星空。太多的谈话,行色匆匆的旅程都在改造着我们,夸大我们活着的事实,装备我们日渐衰败的躯壳。我有时会感到快乐,在想象一种生活状态的时候。但这并非我的写作诞生的真正基础。时至今日,我们仍在不停地回溯,可是太多的烟云散去了。任何使我们迷恋的事物,情感和时光都在消亡。正是我们想要捕捉的那些已逝灵魂的光线在延迟着,推动着我们的真正诞生。但我们并无完全的出处,正像我们迄今并未找到宇宙的真正源头。

写作的构成机制

对某一部分人来说,至少对某一部分的我来说,对现时段的我来说,写作是对生命中已经到来和即将到来的一部分物的揭示,是对此世中自我存在的疑虑;是对那恒温的,缓慢的光芒的观察;是对一种纷繁中的静止的追踪和摹写;是对这种宁馨而不可得的自我强调和刻意呈现;是对鸟鸣和阳光透射的感官;是对不可闻的,无知的,无形的资产的继承;是希望的无尽破碎和对世界整体性的迷恋;是站在柔软而阔大的草丛中的纪年;是对一切消逝试图解析而不可得的颓丧之感;是理解力的丧失和自足的失败;是反复诞生的原点和越描越轻的年轮;是针孔般的纪念和无限的疏离;是季节的芬芳和人之寓言;是窗口之诗和远行者回头的瞬间。总之,是对自我言说的动机在退却前的一次次挽留。

對至少一部分人来说,写作的生成之路并非唯一的,它不是实际的、当下性特别强的、必然的旅程,它没有证之以我们的实体,没有详尽的数理,但它却几乎是最为恬畅的一种艺术。它不仅仅停留于想象力和洞察力的表面,它或许并不需要透彻和明亮,而这种残缺和不解,又与我们的视角有关,与我们所置身的天地之一隅的处境有关,与我们对天地之运行的不求甚解有关。

但至少对我们中的一部分人来说,写作的开启却有如颜色的生成,果实的酝酿,情感的勾连,它需要具备某些不可或缺的前提,否则便难于完成。诸如道路中的积水,某一段桥梁的坍塌,远与近的矛盾,某种不对等的灵魂,呼声与应答,秘密光线的纤维,水泽和温度等等。自然,写作有某种自我强迫的征兆,它对应着万物在光阴中的运动而泛起的激流和涟漪。它借助文字的外衣而描述了我们的诞生。自然,它也借助文字的外衣而要描述我们的死亡。但相对于前者,它对后者的任何书写,都将是不彻底的。写作是对任何一种不彻底的事物的充分暴露。

灵感的构成机制

在写作的初期,激情洋溢的时刻,我们所保有的灵感极其容易地被夸大和变形。它并非是不真实的,但却是不彻底的。一种完整而饱满的灵感只对应于它被充分地记录的时刻,这种时刻所秉持的可能性便似乎在于:所有的字,词,句子都被写下,所有的事物的方向都被发掘出来,所有有意味的形式都被打开。但是,伴随着理解力的加深,我们却依然可以洞察到那多重的局限。它只是近于完美,却不是绝对的,因此我们也很难说它便是时间和艺术唯一的韵律。

我曾经以为时间是絮语式的,并不便于被阅读和珍藏。包括世间万物都是以这样的路径进入到我们的残缺的记忆中的。从表面上看来,我们几乎没有任何理由和我们生活的源头构建某种联系,因为它随时都处在流逝中。我们的灵魂只是某种感官中的光线,在我们晓谕于自身全体的某一时刻,它以卑微和漂浮之轻接近于某种刻骨铭心的内在指针。我们觉得这便是灵感的盛大生发。

没错,这种破碎之感时常会令我们失望,因为那瞬间迸发的元素很容易在瞬间消弭于无形。它以某种思味和觉察的孤寂之感抵达我们的生活,那微妙而在倏忽间的胁迫既完善了我们的思考,又无限地拉伸和破坏了它。所以,以灵感形式对应的艺术总是矛盾重重,但毫无疑问,我们正是在这锐利而广阔的矛盾中,一天天地完成着我们对于自身灵魂的建设。

谈写作的风格

我们似乎不可能拥有太多的文学风格,要完全地颠覆自我,抵达我们灵感的另一个极限是异常艰难的。但无论是我们的生活,还是阅读都异彩纷呈,似乎随时随地都在向我们提供着无限的可能。阅读的效用尤其如此,几乎每一部文学经典都是一种独特风格的展示。但我们却无法拥有任何超出我们经验的部分。换句话说,我们几乎不可能完全地建立溢出我们秉性的新的风格。在我们的贪婪之心的映照下,能够极早地认识到我们自身的局限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在排除了构建自我风格之外的任何企图后,我们才能沿着一个似乎是命定的方向阔步前行,它势必引领我们抵达到那最深的激流。

写了二十年了,时间的变迁,身体的衰老,情感的积累,对人心的理解,生活的多重磨难都在促使我们建立那种独属于自身的风格。以前我从未如此直接地谈到风格对于我们的重要性,其原因之一便是我的自信心不够充分。当然,那种缺乏足够的自审,如同妄人一般的盲目自信需要被排除在外。在这个认知的基础上,我认为谈论风格的时辰到了。去除我们无知的野心的时刻到了。为我们的写作大肆做减法的时辰到了。当我们的面目能够与一种鲜明的独异的风格统一起来,我觉得我们的写作才开始回归到了一条正常的道路上。这是我之为我的一个必经之旅,换句话说,我们不可能复制任何他人的道路。

所以,为了这个隐秘的理想,我们有必要将个性成分集大成地予以呈示。我们有必要面对我们的任何失败,包括风格的失败,世俗的失败。在时间竞赛中的各种焦虑,苦闷的抗争和一种生动的描绘已经在我们的眼前展露出来。我们必然会走在一条向着我们风格的原点回归的路上,说最可以体现我们意志的语言,书写我们最熟悉的文字,以最为恰切的风格迎接我们的二次诞生。当然,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或许需要强调,我们并不可能满足于任何一种不完整的风格。而要彻底地实现自我,我们别无他法。我们必须找到在漆黑的夜里,真空一般无眠的夜里进行思考的方式和语言。我们只有忘却了一切他者,才有助于自我风格的真正建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必须完全腾空,譬如,视同为“阅读根本没有发生”。

谈谈我们的理解力问题

我很迷恋顿悟的时刻。所以此前,我很喜欢使用神启这样的词。神启来自于无数微妙的、曲折的看见,听闻,芳香的思维,自然的色泽,澄澈的原野,以及记忆和联想。神启当然不是道德层面的赠予,虚幻的奉送,也不一定就是人生的绝大转机。但神启却一定是来自于你心灵深层与理解力的真正遭逢。所谓顿悟,是一种秘密的,由不自然到自然的灵感。我们在任何时刻都可能收到某种世俗的警告,让你要灵活地面对世间万物;但是,艺术却有可能是偏执的,拙笨的,锐利的,自由的,奔放的,虽或清澈见底,却似乎没有任何容蓄。我是说,艺术本身就是天然而独立地存在,并不一定是意义的载体,所以从根本上讲,又是不必也不可解析的。当然,我们做了很多努力,想要接近它的时候,就会忽视这种难度,因而,很容易把这种顿悟的时刻纳入客观的知识点和理解力的范畴。我自己有时会奇怪地面临这样的时刻:希望以我的方式进入一个具体文本的内部,说出它神秘性的由来,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我大半会面临最终的失败。即便是我自己的写作,我所采用的方式,我缘何如此,在时过境迁之后,我也完全不能准确地说出其由来。我所能说出的只是,我的一些精彩的笔墨是与顿悟,与神启有关的产物,至于那些平庸的部分,则与我灵魂的疏漏有关。而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理解力的发生,正是建立在这种种不可能之中。它圆融剔透,类于美与幻境,长河落日,大漠流沙,幽微的旷野和磅礴的宇宙。我深为我们的命运而叹息,正是因为一切看似简单的说出,都是一种沧桑而隐秘又难以言喻的源流罢了。

灵感的滑落

我们的写作状态自然不同。这些年来,我追求一种持续更新的灵魂内部的动力,但事实上,它无法随时诞生。我倒是希望更加深入生活,在几乎无法穷尽的对人世的好奇中玩味一生,但我似乎没有这样的机遇。我并非对一种有耐心的,穩健的生活态度不加认同,不过,我从未获得这样的生活。我在很多时候所体现的对生活的拒绝其实与我内在的隐忧有关。我无法完整地表述这种状态,但它肯定存在。我有时会异常地迷恋我所处的生活的反面,它像是另一种美妙的,甚至惊人的时间。我绘制我所没有抵达的岁月的地图,这个目标倒是异常明确的:我似乎有最充分的理由去反对我自己。我所呈现的事物只是一些局部,它有时会显得单纯而冰冷,它没有足够的说服力。我自然无法完整地回溯我的一生,就连所有的征兆也终将被湮没了。这是生活对某一类灵感的拒绝。但我与之作战,时时深感挫败。在回忆无限叠加,时光如同雾障,明暗次第穿行的黄昏,我看着窗外如同看着整个世界。我幻想着这样的时辰,任凭灵魂的流水进入到彻底的忘却之中。我无须任何拯救的絮语,我只要做回自己就可以。但是,对于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啊,灵感只是理解力的残躯,它毫无见证地生活在我们所看不到的深海般的水底。

未完成的肖像

我们的写作终归会止于中途。思绪越多,旷野越多,分裂的物质、分子越多,我们不可掌控的东西就越多。岁月总是旁逸斜出,它无有定规,即使那些内在的秩序也存在歧途,这是我们写作的神秘性的源头。换句话说,如果一切都在计算的牢笼中,则我们的生即我们的死;则我们的开始即我们的结束;则我们的写下即我们的散佚;则我们的相爱即我们的离别;则我们的看见和记忆即我们的忘却;则我们的断裂即我们的收容;则我们的天空即我们的海水;则我们的坟丘即我们的母腹;则我们的饥饿即我们的富足;则我们的复刻即我们的创造,但事实并非如此。没有任何一条道路是重复的。在我们根深蒂固的梦幻中,我们的欲念和释怀是同在的。在我们日复一日的更新中,我们的宽容松弛和锐利偏激是同在的。我们是未完成的,与一切外在的力有关;与一切外在无关;与一切内在的力有关;与一切内在无关。我们面对虚幻的,布满了沧桑感的人间。那些时间面对永恒、碎裂、随机和宁静,那些永恒随着白云涌动。万物在无限地消逝和生成。我们如何去书写那些事物呢?它们一直在复杂地变奏,像创世之祖在犹疑之中造出令他感到陌生的农人。所有的被创造的孤独但不辜负的农人,像面对空敞的宇宙造出神的农人。我们完全没有走在复杂的旅途,我们是单纯的;我们是变奏的;我们是曲折的;我们是直截的;我们是未写下的;我们是未被写下的,在一切,在时间,在形象,在花圃和园林中。我所拍摄的天空黑暗、沉闷、明亮如星辰。我沿着那些水流,想起无数未完成的肖像。未完成的,从未写作的,激情闪亮的,没有任何寓言色彩的,但同时也是无限的。它们在引领我,它们在抛弃我。只要我们一直没有停顿,则我们必止于中途。我们没有完整地书写,则我们必是与一切阻碍我们的思想,上帝、时空、秘境与草地,秘境与鲜果,在争抢着时间。我们唯一的道路充满了各种水流、灰尘,它布置了我们的一生,我们的命运组成了神谕之城。它以洪荒的大力在阻挡我们,在爱我们,它以必然的有限,在无比深情地,爱我们。

思如归

我小心地穿过林地,这里蜜蜂群聚,这里山水骤集,这里大如山海。

我穿过绿色、橘色、粉红色和橙黄色。

这里是盲目的未知,一切都如同隐居者的心率,这里有叶片嫩黄,这里有风景初起。秋天了,我怅然地穿过林地,这里有蝉鸣般的微云。我看着那些波纹抖动,我不知我将如何归。我不知河龟、海龟。我看着坚硬的石头上泛起海水。秋天了,这里有急促的鸟鸣。

短暂的。

这里有短暂的鸟鸣。

我不知山水纪年。无数天空,它们是我遨游的旧地。我觉得我在此盘桓的时间够久了。

我将如何归去。我在沉睡之中走过了已经颇具怅然之秋风的大地。我的心寂静,又喧闹如海水。

这里不是隐秘的初叶,这里没有机器的轰鸣,万物都严谨地寄居在这里。好了,万物都在,你如何徘徊。

我没有自己的尺寸土地。这里大如山海,我总在思归。天空覆盖了那些喧闹的,澄静的土地。天空覆盖了土地。我们站在它最核心的外围。

我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诗意,我觉得自己是陈旧的,像在百年前活过了,像在千年前活过了,像在陇亩里穿行的幼虫。那山水和泥土太重了,我驮着整个天地运行。这里是最隐秘的,被消解的,积聚的山水。

如今我路过了这里,我很小心地穿过了林地,我很小心地写下了诗,我没有自己的韵律。我必须穿越林地。金黄的树叶,充满褶皱的大地的纹理。几片宁静,几缕微云。

它们是见证我们的人群,它们是魂魄的芙蓉,我们站在这里,在陌生的此世的人群中。

我们如何来到这个世界。听到鸟鸣,它是我们梦境里的物体,大,小,不定,光,阴,无归,总之,我们穿行在微云里。

徒劳无功

在我们面前铺开的那些道路是真正的道路,我们通常会迷恋于这样的讲述。在斜阳阡陌之中我们度过了很久。在大风之中,我们痴迷于这样的道路。在我们谈心的历史,在幻象之中,在我们一生的長度,在停滞和永恒之中,我们徒劳无功地想象着那些战争。幸运的是我们通常无须经过整座吞噬人类的森林就可以获得我们所需的食物,那些毒素和腐乳都在榨取我们。通常我们无须食物就可以进入永恒之中,在我们谈心的历史,道路,交通,阡陌纵横之中,在我们身处的戈壁之中,在我们徒劳无功地看待的那些山峰之中。那些积雪的榕树都在密密麻麻地发生,我们的思绪如同最初的月影。整个大地上静谧无声,这种空旷而博大的夜晚容纳了地面上的残鹰。那种笨重,庞大和喧闹的夜晚,容纳了寂静的夜晚。那种渺小之极的夜晚容纳了从不诞生的夜晚,那些悲伤也都是宁静的,记忆和积雪是宁静的,你我都是宁静的,徒劳的书写是宁静的,爱与思念是宁静的。在奇妙的夜晚,在蛀虫的夜晚,在叙述的夜晚,在虫吟之中的夜晚,我重新看见了那些慵懒的停在了我们记忆之中的夜晚,一种富有局限性的讲述停在了我们日渐焕发和消泯的诗情之中。我们一直在积极地寻找一种体验的深度,但我们停滞在一种普遍性的确定之中。我回过头去,那些鸟儿正在死去,它们正在升空。我们恍惚地驻在了它们正在划破的空气之中,我们徒劳无功地看待自己的一生,我们恍惚地驻在了它们正在划破的恐惧之中。

我活到今天是因为受到了许多思想的滋养,我活到今天是因为我自己完全没有思想,在无所不在的遗忘的形象之中我越活越小,就像在极地里我所看到的灵魂的晶体越来越小,因为无法恢复我只能任由我的梦境漫游,所以它也越来越虚无越来越小。我身体的重量起初能接纳很多梦想,但现在只剩下不到五毫克的容量了,我想把它让给我的亲人们,哪怕我自身孤苦无依灵魂不存。我想整个世界大概是这样的:它尽管拥有无限的力,但只有最渺小的事物才最为完整地集中和体现了它的意志,整个世界要优于我们的思想,但它仍小于最小的寓言。

写作终于变得慢下来。这种慢,有一个无比稳定和确凿的支点。就像无数时空的幻象,终归有一个可供其依存的固化的支点。生活和阅读也都变得慢下来。我们对于时间的理解,也会变得慢下来。在异常长久的追踪和描摹中,往事和今生终究会变得慢下来。就像风吹草木不动,山过流云无痕一般慢下来。我们终究要变得慢下来。每一颗灵魂的颤抖都归结于这样苍茫的一幕:既是风吹流云不动,又是山过冰雪无痕。我们接受的所有指引都会慢下来,我们所有的记忆都会慢下来。作为我们思考的根基,我们所有的人生都寸土不进,它们终归会慢下来。

在图书馆里,灰尘的形体更加隐晦。书写和回溯更加慢下来。那庞大的物质的躯体和一颗良善的心,那静谧无声的黄昏水韵,都异曲同工地慢下来。我必须克制自己对于速度的任何激情,我终归使自己的生长和爱恋,一点一点地慢下来。时间在树荫中被铺排得密密麻麻,但是它多慢啊。如果没有人流和日光的错落,它几乎就是凝滞的。我在通过树叶观察时间的时候形成了短暂的梦境:我相信自己看到了那些隐秘,它们本是不存在的,但是它们以其空无使众多的时间慢下来。

我们的行走,步履,攫取,欲求在悄然隐退。它们不只是一天天地慢下来,而且仍然在片刻不停地隐退。我们离城市周边的山峰和地底的历史多近啊。在我们感觉到这种慢的时候,那既成的事物仍然在流逝和腐朽,那老去的生命仍然在继续老去。我们带着食物奔赴那些水流,我们带着仰望之心去探究天空的深度,我们觉得山川草木都已经变得慢下来。无数故事都无关虚幻,它们像是曲折和坚实的山川草木,但所有的这些故事,都变得慢下来。我蹊跷地看着河水凝固了,在更广阔的缓慢之中,我蹊跷地看着我们一生中麻木和平静的短暂时刻:这真是苍茫和悲伤者的短暂时刻。它以自己虚晃和空洞的纹路,使整个宇宙都变得慢下来。就像我们使万千生灵都不可遏止地慢下来。

另一种宁静

我们占有的声音,资料,处所,美丽的景物太多了,但这并无大用。在一种彻底的,空旷的龙卷风一般的宁静中,一切外在的物并无大用。但是宁静席卷了我:就像我们放下任何包裹,前往那空旷无人之地。一种彻底的,空旷的宁静寄居于我的全部身心,我希望以它们的存在清空我所有的沉睡和凝思的岁月,就像希望归途中的野草一般的,在万物之上飘扬的宁静覆盖我的全部身心。在人类聚集之地,宁静是独特的外物,它与我们的心率并不一致。我穿越那些奔驰的马匹,它们集体嘶鸣,就像清脆的野草步上高岗,在逐日升空的艳阳下,它们与时间同样是空洞而虚无的。我觉得疲惫,人间寥落如此,它们是另一种宁静。

责任编辑 夏 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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