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我与超我的矛盾冲突

2018-10-27 10:55杨珍珍
青年文学家 2018年23期
关键词:自我矛盾心理

摘 要:劳伦斯和梅娘的作品不仅都着力塑造女性形象,关注女性与人的本质,而且他们在人物心理描写上都鲜活地展现了人物心灵深层的矛盾冲突。《虹》与《鱼》两位女主人公在探索自我的历程中,无意识的深层心理中都遭到了持续而猛烈的本我与超我之间的矛盾冲突,具体表现在两人对自由的追求、爱欲的渴求和家庭的桎梏、理性的压制之间的矛盾。虽然二者最终以陷入寻找自我的困境收场,但这种内心的矛盾和挣扎是个体走向完整自我的必经之途,蕴含着深刻的普遍意义。

关键词:本我;超我;自我;心理;矛盾

作者简介:杨珍珍(1994.12-),女,汉,陕西商洛人,宝鸡文理学院硕士学历,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3-0-02

《虹》作为一部心理分析小说,劳伦斯对女主人公厄修拉成长过程中的深层意识进行了探索,而《鱼》中大胆女性的心理独白是梅娘对其女主人公芬内心的锐利解剖。二者都在追寻自我的过程中,本我与超我发生了强烈的矛盾冲突。本我、自我与超我是弗洛伊德在无意识理论基础上对人的心理人格三个层次的划分,三者之间相互交锋制衡,影响着个体的行为。厄修拉和芬虽然经历不尽相同,但她们作为当时新知识女性的代表与父权制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冲突,突出表现在她们复杂的心灵斗争之中。

一、自由的追求与家庭的桎梏

弗洛伊德将本我喻为“一口充满了沸腾着兴奋剂的大锅”[1]:65,它是人格中最原始不易把握的部分,包括人与生俱来的各种欲望,受自然规律即生理规律的支配,遵循快乐原则行事。厄修拉与芬都生长在传统的父权制的家庭中,在她们花季般的少女时期,本我所体现的欲望和基本要求是合乎情理的。厄修拉遇见了克里斯本斯基,他身上的男子气概吸引着她,于是她遵循本能與他一起拥抱爱恋,“这个情感的世界和不受约束的行为使她着迷”[2]:261,之后克里斯本斯基去参军离去,她这朦胧的爱恋就结束了,但是她依旧需要生命最原始的自由。中学结束了的她不愿意按父母的方式生活,毅然选择去参加工作,去探求自由的新生活。芬同样与厄修拉渴望自由,想要自由的爱与生活,她便不顾一切地恋爱了,匆匆地将自己那颗二十岁不懂世故的心奉献给了林省民,想方设法走出家门工作。

她们都受到了阻碍,心灵遭到伤害,这都归咎于超我指导自我抑制本我。自我处在本我与超我之间,“企图用外部世界的影响对本我和它的趋向施加压力,努力用现实原则代替在本我中自由地占支配地位的快乐原则”[3]:213,超我则是人格结构中的最高层次,由自我理想和良心组成,它“指导自我去抑制本我的冲动,以内疚和罪恶感来纠正偏离及违反道德规范和理想的行动”[4]:28,正是家庭与社会对她们的桎梏,使她们自我处于道德的超我与原始的本我的剧烈斗争之中。厄修拉一方面直呼“我想去过另一种生活”[2]:317,表示在哪能得到自由她就去哪,但另一方面因为要改变现在的生活而感到害怕,这种惧怕感就是家庭与社会规范对她的束缚。在父权制社会的传统家庭中,如尼采所言女性代表生育二字,个体严格受到道德的、社会的秩序的制约,而厄修拉无意识中的超我一直在发挥指导自我的作用,令她无法随本我果断抉择。芬也遇到了同样的境况,父亲完全主宰者她的命运,为了逃开成为另一个男人的附庸,“我决心换换我的生活”[5]:26她下定了这样的决心,但是她又常常处于完全无法判断我的行为的当否的怀疑中,带着惧怕与快乐的心,这种矛盾的心理就是超我自我对本我的压制的显现。

二、爱欲的渴求与理性的压制

厄修拉和芬在追求自由的本我与来自谨守家庭、社会规范的超我之间的冲突中,本我需要占了上风,她们都走出了家庭,去追寻生命的自然。芬反对包办婚姻,彻底与家庭决裂,她说道:“我做的事情并没有错,我需要爱,结果爱了”,“我遏制不了那由于爱抚换起来的兴奋”,“身边是悬崖,我也不会阻止自己而不滚落的”[5]:29,这一切地发生都是她追寻着自我内心对爱的渴望,本我完全处于主导作用,支配她的完完全全是快乐原则,不顾家中长辈反对和旁人的流言蜚语。可当芬知晓自己心爱的林省民是已婚的纨绔子弟时,也只不过把自己当成生育工具,她拒绝用孩子的筹码做林省民的二姨太。即便她满心仍是林省民,生存也完全依靠于林省民,但她对爱情的理想和道德规范制约着她,本我的生存欲望和对爱情的渴望遭到抑制,在超我和本我的矛盾冲突中,她选择了等待期望着林省民做出改变。

芬与厄修拉都能够直面自己对情欲的渴求,忠于本我去享受这狂欢,她们都接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理性一直存在于她们的无意识之中,不时便进入意识压制本我的欲望。芬在林省民吵架出走之后,面对他表弟琳温暖的亲吻与抚慰,她依循本我迎合,但她又因为从琳太太手中抢琳过来而觉得不安与负疚,这是无意识中道德的超我与本我发生了冲突,最终这短暂的冲突还是本我占了上风。厄修拉对爱欲的渴望是再次见到克里斯本斯基之时被激起,“她心里仍然非常爱他,爱他的身体”,他们热烈地在一起,他们认为他们是绝对地、完全地获得了自由,超脱了一切世俗的道德规范的羁绊。厄修拉奉行着本我的快乐原则,性的力量使她沉迷,但这种短暂的快乐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无意识中理性在一场神圣的月光洗礼中进入意识,她强大的精神被唤醒,她看清了身边的男人也只是社会权力背后冰冷的机器,一心想要她成为他的妻子身份与她斗争,想要她变成同他一样没有生命力的机械存在,所以在超我与本我的矛盾中,超我占了上风。即便分手十分痛苦,厄修拉还是选择了离开这个他深爱的男人。

在这场情欲与理性的斗争中,厄修拉与芬的本我与超我不断交锋,时而本我占上风,时而超我占上风,自我持续遭受到压力作出了不同的反应行为。

三、找寻自我的困境

芬与厄修拉深层心理中本我与超我激烈而复杂的斗争之后,她们都走出了壁垒森严的家庭,遵循本我去追寻生命原始的自由,用自己的行动呼喊需要爱与拥抱,但是她们始终无法逃离现实存在的社会。她们追求真正身体和精神的自由,想成为完整的自己,于是他们反抗成为像她们身边的传统女性,只能成为妻子和母亲是男性的附庸,但是在面对现实社会之时,她们也会对自己的行为进行理性的反思。

显然她们二者反思的程度是不同的。芬从道德的超我去反思自己与琳之间爱抚的不当性,对林省民失望后的她心里已经决定鱼死网破离开他,但仍心存侥幸如果他回来还是愿意原谅,因为她们还有一个孩子。厄修拉是比芬有着更强大精神的女性,她拒绝了克里斯本斯基的求婚离开了他,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可能怀孕了,她的第一反应是向这个男人和社会妥协,决定她要嫁他、爱他,尽全力作主妇的本分。她们妥协的直接理由都是孩子,实质孩子只是一个借口,她们是在超我与本我的矛盾冲突中,陷入了找寻自我的困境。她们在现实社会中坚持着独立人格的追求,想得到爱与精神,但她们都受到了沉重一击,在一步又一步的反抗中,真正的自我也越来越模糊。即便前路是一片荆棘,她们都没有放弃。芬在最后呼喊道:“我还要我自己”,“真正的快乐不是依赖别人能获得的,我不能忍耐目前的生活,那就只好自己去打开一条生活的路子”[5]:36。厄修拉在得知情人已经结婚之后,便重新探索自我的精神世界,开始觉得自己在物质世界中没有固定位置,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最后她看到了虹,即看到了希望,她明白要做的就是用崭新的自己去迎接从天而降的光明。

厄修拉与芬深层心理中的本我与超我的矛盾冲突贯穿于她们追求自我的始终,即便在最后陷入了追寻自我的困境,但是她们并没有就此停止自己的步伐,这种精神是伟大的。这种心灵的斗争实质是每个人心灵中都普遍存在,反思当今消费的物质时代,人们愈加着眼外在世界,而忽视了内在世界,那么不论是男性还是女性,何时才不需要任何人为的统一人格模式,仅按照女人或男性本性自由的生活呢?厄修拉和芬在探寻真正自我的路上,带给我们这个问题也是值得思索的。

参考文献:

[1]弗洛伊德.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新论[M].郭本禹,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

[2]劳伦斯.虹.[M].沈学甫,译.黑龙江:北方文艺出版社,2013.

[3]弗洛伊德.自我与本我[M].林尘,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

[4]王岳川.精神分析文论[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02.

[5]梅娘.鱼[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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