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鹿鸣》

2018-10-29 11:05马宝山
鹿鸣 2018年7期
关键词:鹿鸣杂志文学

记得1982年夏天,《鹿鸣》隆重举办百期纪念活动。当时编辑部约我写一篇短文,这篇配发我速写头像的文章,我起的题目叫《我与鹿鸣》。36年过去了,《鹿鸣》迎来出刊500期纪念活动。编辑部再约我写一篇文字。文章写出来,几天里想不出一个合适的题目,想来想去,还是延用《我与鹿鸣》这个题目吧,这个题目虽然直白了些,却实实在在的,很真实。

1980年,是我文学的起步年。

这一年,我有四件好事。第一,我在这年暑假创作的儿童体裁小说《我和爸爸》投稿《鹿鸣》。不到一个月就接到编辑发来的采用通知;通知还告诉我,说杂志社在固阳县办创作学习班,约我参加。一个新作者一篇作品还没有发表就有机会参加学习班,是多么高兴的事啊。这是第二件好事;在固阳学习班上就听说,包头文联和包头师专联合办内蒙古西部地区文学研究班。那些曾经发表过作品,已经小有名气的作者欣喜若狂,参加这个研究班学习似乎是铁板钉钉了。那么我呢?不敢有奢望,也不敢去想。这时候我的心情可以用一个形容词——望洋兴叹。意外惊喜的是,不几天我也接到录取通知书,成为这个研究班的一名学员,这是第三件好事;在这一年末,我作为一名代表出席市“文代会”。这是文革后的文学艺术界盛会,这算是第四件好事吧。

这时候,我已经是而立之年的人了。应该说,走向文学创作这条路我是晚了一些。

我的文学写作始于粉碎“四人帮”之后。多年的禁锢打破,思想解放,兴起了读书热,写作热,处处有读书声。许多年轻人以读书写作为荣。那时候在报纸上登载征婚广告上常常看到“热爱文学,喜欢创作”一类字样,似乎这样才会得到年轻女子的青睐。

我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始萌动写作念头的。

我的写作缘于一次黑板报上的文章。那时候在二机(现为北方重工)一中任美术教员。除了一周六节美术课外,就是每两个星期出四大块黑板报。文章出自老师和一些高中文学社同学们之手,都是很有质量的文字。一位高三同学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叫《春归校园》。这位同学的形象我一直记在脑海里,只是他的名字今天想不起来了。

《春归校园》写的是,一个曾经在这个学校读书的学生,在文革中造反,批斗老师,迫害校长。后来上山下乡走向社会,懂得了许多道理,也明辨了是非。感觉到在校时的恶行,忏悔不已,再返校园向老师道歉赔罪。这是一篇散文体文章。文字清晰,感情表述丰富。成为那一期热点文章,每天都有师生站在板报前阅读。作者也成为校园的“小作家”了。

我受这篇文章的影响很大,心想,一个高中生写得,我为什么写不得?于是也就用这个题目,扩写成一篇小说。起先写三千字,反复求人指教,一次又一次修改,后来写到五千字、七千字。内容也不断充实加厚,最后已是近万字了,觉得差不多了。寄发给复刊不久的《儿童文学》。自发出后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待编辑部的回音。当然等来的不是采用通知,而是一封退稿函。来函首先是一番鼓励,说作品的故事感人,人物塑造也有个性。也说了不被采用的理由。一封写了两页的信,给予我很大的鼓励,激起我创作的热情和坚持一生追求文学创作的信心与勇气。

一个是我的学生,一位是素未谋面的编辑,成为我走向文学创作道路上的引领者。那位《儿童文学》编辑的信我至今收藏着。

《春归校园》是我未发表的“处女作”。

在刚刚改刊名为《鹿鸣》刊发我的第一篇小说《我和爸爸》后,这本杂志成为我最喜欢读的杂志,每一期出来,必到书刊亭买来,每一篇小说、散文都要读上一遍。喜欢的作品一读再读,向人家学习。我读陈忠实、贾平凹、肖复兴,还有内蒙古作家肖亦农等一批作家的作品,一开始都是在《鹿鸣》上读到的。那时候《鹿鸣》牛,是当时很有影响的中国“四大青年文学期刊”之一。

1981年十月,我们在包头师专学习一年后,四十几名同学离校安排深入生活半年。我深入生活的地点选在阔别二十多年的辽西老家。这时候的农村正经历的一场轰轰烈烈改革——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把土地分到各家各户。这个政策大多数人是支持,也有少数人反对,说社会主义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得到广大农民拥护的“包产到户”政策,仿佛是一江春水,浩浩荡荡在中国大地上奔流。分到土地农民喜气洋洋,就和当年土改分田地的翻身农民一样,喜气洋洋。那年春节村里的春联写的是“翻身不忘毛主席,致富不忘邓小平”。我就在这时候走进农村,走近农民,坐在土炕上创作了两篇小说。一篇叫《“小气老汉”更名记》、一篇叫《媒婶儿》。分别寄给《草原》和《鹿鸣》。

《媒婶儿》发表在1982年《鹿鸣》第9期上,还获得两年一度小说征文三等奖。这个奖虽然是一个刊物奖,征集的作品却是全国性的。包头作者获奖的只有张崇溶和我两个人。这篇作品还收入《1982年内蒙古小说选》。编选这本书的是时任《草原》主编的张志彤,他在一次草原笔会上讲课,说:马宝山在小说《媒婶儿》里塑造了一个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媒婆形象,这个媒婆可爱可敬,是新时代出现的新人物。

这年十月,《鹿鸣》隆重举行了“百期纪念活动”,其中一项就是为我们颁奖。

我发表作品,参加学习班,进文研班进修这一路绿灯走来,我知道这是党和政府培养民族作家政策关怀。没有民族政策的照耀,这一系列活动我想我是不够资格的。因为我知道创作成绩比我大的作者还大有人在,我在这里沾了蒙古族的光,沾了改革开放的光。

在一系列喜事好事关顾我的时候,我的压力和发表作品的欲望也强了。当时的文联主席汪焰已经看在眼里,他找我谈话说:民族政策是党对我们少数民族的帮助与关怀,可是作为一个民族作者就不应该过分要求得到政策的照顾,应该想到我们是主体民族,在感谢党的民族政策的同时更应该有主人公的意识,发挥主人公作用,尽一个主人的责任。

汪主席的话,语重心长。开释了我对民族政策,和民族政策中应该怎样去感受和获得民族政策关怀的关系。领导的话对我教育启发很大,至今不敢忘怀。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在《鹿鸣》上發表了《饥饿引出来的故事》、《武安乞魁》、《校园不寂寞》等一系列中短篇小说,先后加入内蒙古作家协会和中国作家协会。

这时候我是《鹿鸣》的忠实读者和积极的写作者。

1993年,我调入市文联,在组联部做了几年事后,在1997年转到《鹿鸣》杂志社,担任副社长、副主编。我也由一名读者、作者转换成为编者。我感念杂志,编辑老师对我扶持培养。今天我作为一个编者,把感念转化为一种责任,去办好杂志,去扶持培养新人。我到杂志社后,就和编辑郭盛两个人组织一期讲习班,从江苏、呼市请来老师讲授文学创作。讲习班60余人,每名学员收取的费用不多,讲课费、租场费、交通费最后結算下来,手里只剩下五角七分钱。这也是我和郭盛常常在街边吃大碗面节省下来的,我们却无怨无悔。想想编辑部的老师以前不也这样在我们身上花过的心血,心中很是愉快释然。

上世纪九十年代,市场经济大潮波澜汹涌,自然也对文化产业产生影响,文化走向市场。这时候一些文化文学刊物改变原有的办刊宗旨,去适应市场去了。文学期刊改革是对的,可是怎么改,改成什么样子?是对社会,对文化事业的一份责任。

杂志改革,我们曾经酝酿过多次,因为意见看法不一致就没有动作。1999年,《鹿鸣》新任领导一来就提出改革的想法,我们编辑也想改革,打开一条新的办刊路子。可是在怎么改革上编辑们与领导意见分歧。领导的意见与人合作办刊,走市场,改变杂志社经费问题。编辑们则认为,与人合作,编辑方针,办刊宗旨都要听凭他人意见,那么我们培养作者,繁荣地区文学事业的任务怎么完成。不同的意见很是争论了一番。消息也传到作者群里。老作家王彦耘,是我们领导的同乡,他上门与老乡畅谈,说《鹿鸣》杂志创刊至今,坚持的是培养本土作者,繁荣包头文学。文革复刊后,坚持培养青年作者,跻身全国四大青年文学刊物,影响很大。如果走与他人联合办刊路子,任凭他人主使,丢失阵地,你怎么向市委交代,怎么向作者、读者交代。这个历史责任谁能担当得起啊。

王彦耘一席话说动了领导。

王彦耘为《鹿鸣》的坚守,应该说做了一份贡献。

我在杂志社工作七年,不敢说做的多么好,自己感到是尽心尽力了。特别是在扶持帮助青年作者创作上尽到责任了。也因此减少自己的写作。2003年,首届金麻雀奖评选了1985——2002年创作发表的小小说。获奖的有大名鼎鼎的王蒙、林斤澜先生;有蜚声文坛的冯骥才、许行先生;还有小小说专业户的孙方友和王奎山等几位作家。本人获得提名奖,名字和作品排列在这些名家前辈之后,编选在《首届中国小小说金麻雀获奖作品集》里。如果我坚持写作,第二届或者第三届总该得到这个奖项的吧。

我在《鹿鸣》工作七年,到2003年退到二线去了。也在这时,被自治区作家协会推荐到鲁迅文学院学习。

从此,我不再是《鹿鸣》的编辑了,而是她的读者和作者了。凡是适合在《鹿鸣》刊发的作品,我总是选最好的先给《鹿鸣》。近年,《鹿鸣》坚持打造主题性文学杂志,所发作品力求精短,又多是散文。我写的稍长文字的短篇,中篇小说,只好另投别的刊物。文字短的一定选好的给《鹿鸣》。比如去年发表的《沉香佛珠》、《相府的客人》都被选刊用,又被《小小说月刊》、《海崖文学》等多家杂志转发,还编选进《2017年度小小说》。

《鹿鸣》的前身,叫《钢城火花》,于1959年1月创刊。风雨兼程已经走过67个年头。由玛拉沁夫、戈非、许淇、伊德尔夫等为代表的几代编辑团队,几十年的努力耕耘培植,成为绽放钢花和草原百花的园圃,她是一个城市的文学摇篮和阵地,是一个城市文化建设发展的见证。包头几代作家、诗人从这里走向全国,成为中国社会主义文学大军的一员,成为新时代文学劲旅中的一名战士。六十多年的纯文学阵地的坚守,不忘初心是一种责任与担当。发现新人,扶持作者,出人才,出作品,传播文化,服务社会是我们这个杂志矢志不渝坚守的宗旨和使命。

祝愿《鹿鸣》的明天更美好,更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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