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和她的同桌

陈怡谷 （彝族）

胆儿小

妞妞的同桌小仙，胆儿小，人瘦得比胆儿还更小，常常拉着妞妞的手躲在妞妞的身后，说话细声细气，像蚊子一样嗡嗡翁的。这样一来，妞妞也习惯了做小仙的守护，站在小仙前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像个姐姐的模样。小仙更是把妞妞当作自己的偶像，不论学习还是生活上都以妞妞为标准。

这天上课，小仙眼神飘浮，没有聚焦点，被老师发现。 “小仙，你来回答黑板上老师的问题。”李老师看着小仙说。小仙还是那样的眼神，像睡着了一样，没有站起来回答。妞妞急了，连忙伸手拍了拍小仙的大腿，提醒她站起来回答。小仙猛然惊觉，失声道：“怎么啦?”“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老师严厉的眼神扫了一遍教室，笑声戛然而止，最后老师的目光钉子样钉在小仙的脸上， “小仙，你刚才梦游吗？我让你回答黑板上的问题。”小仙连忙站起来，战战兢兢地看着黑板，双唇蠕动了几下，没有发出声来，一张瘦削的瓜子脸，下巴越发的尖，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老师，一副很可怜很无辜的模样。老师没有责备小仙，只是说：“上课要专心，跟着老师的思路思考问题，你们有学习任务，知道吗？”小仙点点头。老师让小仙坐下，侧头问妞妞：“妞妞，你能回答吗？”妞妞站起来，很准确地回答了黑板上的问题。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说：“妞妞，你负责把今天学习的三角形性质讲解给小仙，可以吗？” “可以，老师。”妞妞点点头答道。小仙感激地看了看老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妞妞。

下课后，妞妞严肃地对小仙说：“小仙，我妈妈常跟我说上课要专心听讲，积极回答老师提出的问题才是好孩子，才会有好成绩。我妈妈说学习就像是串项链，环环相扣，如果哪天不专心，项链就断了，扣不起来了。”小仙看了妞妞一眼，欲言又止，她把手拢成喇叭状凑到妞妞耳朵旁，小声地说：“妞妞，昨晚我看见鬼了。” “鬼？”妞妞吃惊地看着小仙。 “是的，昨晚有一个女鬼，披着长长的头发，看不见脸，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从我的窗子飘进来，在我的房间里面飞过来飞过去，飞了好一阵子，好恐怖哦，我用被子把头紧紧捂住，还是不停地发抖，我都听见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后来就睡不着了，紧张地捂在被子里睁着眼睛等天亮。”妞妞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小仙，鬼没来掀你的被子吗？” “没有。” “你起床时鬼还在吗？” “不在了，电影里的鬼在公鸡打鸣的时候就回家了，它一定是回去了。”“小仙，我妈妈说世界上没有鬼，鬼是人们由于恐惧而想象出来的，我也从来没有遇到过鬼。你是不是睡觉的时候看了什么害怕的书或电视，产生了幻想，或者你昨晚根本就是做了个可怕的梦。”

“嗯，昨晚我是看了一部叫 《半夜叫你别回头》的电影，是部鬼片，好吓人，妞妞你说这世上真的没有鬼吗？那么，那些鬼片里的鬼是怎么回事呢？”

“我不是说了嘛，鬼都是人们幻想出来的，况且样子都不同，小仙， 《神灯》你看过吗？住在神灯里的那个高大的魔鬼，随着主人善恶而变化，好的主人掌控神灯，它就是善良的好鬼，坏的主人掌控神灯，它就是真正的狰狞的魔鬼，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女鬼大都是长头发，长裙子，突然出现，突然消失，都是想象出来的。” “妞妞，你说昨晚我看到的鬼，是我做的梦？” “肯定是啦，鬼是不存在的，不过小仙你胆儿小，以后别看鬼片了，我不看鬼片，所以就不会做噩梦。不过我看过 《聊斋》，是一本讲鬼故事的书，书里还有插图，有一篇叫做《画皮》的，插图上的鬼很可怕，长长的牙，青色的脸，一身干枯的肉像一具骷髅，却偏偏披着一件美女的人皮，看了那幅图我都不敢碰那本书，也就是那次，妈妈告诉我世上没有鬼，鬼都是幻想出来的，心里越害怕，鬼的模样就越吓人。只要自己心里战胜恐惧，那么就什么鬼都没有，也就是说，看鬼片不被鬼吓到，如果胆小就别看了。我相信妈妈，她从没骗过我，所以你也不用怀疑，鬼是肯定没有的。” “小仙，我妈妈还说，睡觉前可以想一些开心的事情，梦中也会很开心，比如你和爸爸妈妈愉快的旅行，和小伙伴们快乐的游戏，你还可以抱着心爱的洋娃娃一起睡，今晚你试试。”“好吧，我试试。”小仙终于下决心似的松了口气。

第二天，小仙来到教室就很兴奋地对妞妞说起她的梦，按照妞妞的方法，睡前小仙回忆了和爸妈逛动物园的经历，还翻看了相册。在梦里，小仙和动物园里的动物们成了好朋友，玩了一夜的捉迷藏，那个可怕的女鬼再也没有出现，小仙对妞妞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仙与妞妞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一起上学，一起吃早餐，一起玩耍，一起讨论作业，虽然小仙每次考试都考不过妞妞，但小仙心服口服，仍然把妞妞视为榜样，处处维护妞妞。那天课间，妞妞和小仙到教室外的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突然迎面飞来一团影子，一下撞到妞妞身上。“哎哟——”妞妞一屁股重重地跌在地上，那团影子撞了妞妞后踉踉跄跄朝前跑了几步才停下来，还没等那影子站稳脚跟，小仙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扯着他退回到妞妞身旁，小仙这才扶起妞妞。 “妞妞你怎么样，撞疼了吗？”妞妞一边站起来一边拍着裤腿上的灰，其实屁股跌得生疼，但妞妞觉得在一个男生面前不好说，于是皱着眉摇摇头对小仙说：“不要紧吧。”小仙立即扭头愤怒地看着面前的男生说：“道歉！”那男生被小仙的眼神吓到了，连道歉都不能说得顺畅：“对——对——对不起，我没——没看见。”小仙得理不饶人：“没看见！你眼睛长在屁股上，朝后看吗？”妞妞连忙拉了拉小仙，让她打住，那男生此时脸涨得通红，拳头握得紧紧的，显然被小仙的话激怒了。妞妞对那男生摆摆手说：“行了，我没事，你以后走路小心点，今天幸好是撞了人，要是撞在电线杆上，你恐怕要重伤了。”那男生如获大赦，急忙说了声：“那，对不起。”妞妞笑笑，小仙则做了个掐人的手势，那男生吓得一溜烟跑了。妞妞惊奇地看着小仙：“小仙，你胆儿大了，都敢骂男生了，还能路见不平一声吼了。”小仙也恍然醒悟似地说：“我就是见你跌倒了着急，也顾不上什么就把他抓回来了，我真的胆大了耶。”妞妞微笑着说：“看你美的，别自恋了，扶着我回教室吧。” “你，你不是没事了嘛，怎么……” “嗨，我屁股都快成四瓣了。” “那你怎么就把那男生放了，怎么不抓他去告老师。” “小仙，难道我去和老师说，他把我撞跌到，屁股摔成了四瓣了。”“哈哈——哈——”小仙前俯后仰地笑着。妞妞打心里感激小仙，也为小仙感到高兴，她终于不用事事躲在妞妞身后，小仙的胆大了，妞妞心里喜滋滋的。

文艺哥

这个学期老师重新调整座位，小仙和妞妞分开了，都有了新同桌，小仙难过了好一阵子。妞妞的新同桌是一个叫小俊的男生，个儿不高，有着刘谦一样的下巴和发型，额前总是飘着几缕碎发，外型很有文艺范，很酷。小俊的学习一般般，用他的话说，走不了上游，也不走下游，走个中游不显眼，老师、家长都不会盯着自己，小俊可以继续敲他的架子鼓，弹他的吉他，还可以悄悄逛逛网吧。

调座位那天，小俊抱着书，嘴里哼着 《high歌》：“mountaintop就跟着一起来，没有什么阻挡着未来……”脚下滑着太空步，扭到妞妞桌前。 “嗨，美女，我坐外边还是里边？坐外边我不走不让你出去，那是我的地盘，坐里边我可以跳出去，我不往你的地盘过,别和我要买路钱。”妞妞不喜欢 “美女”这个称呼，再加上小俊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像有些轻浮的感觉。对小俊 “里边、外边”的理论更是莫名其妙，但妞妞还是怕小俊不让她出去，便说：“那，你坐里边吧。”

下课后，小俊果然没叫妞妞让他，双脚一跳坐到桌子上，用屁股做支点，双腿一抬，一磨，往前排空位出去了。妞妞也是无奈，不是不让他，是小俊根本没叫妞妞让，上课铃还没响，小俊已经先于妞妞坐到了座位上，不知道他有没有从妞妞的座位过去，妞妞没看见。上课时妞妞发现小俊眼睛视力不好，看不见黑板上的字，老是在瞅妞妞的作业本，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妞妞故意把题目抄错，结果小俊也跟着写错，妞妞擦了错题重抄，小俊也跟着擦。妞妞怕小俊抄自己的答案，用左手把答案蒙上，不知不觉右手就写过了自己的地盘，都拐到了小俊那边。小俊用尺子敲敲妞妞的手肘：“嗨，嗨，越过 ‘三八’线了，已经对我方造成侵犯，快，撤军撤军。”妞妞赶快收了手肘，小俊立即用尺子在桌上对齐拉下一条 “三八”线。下课后，妞妞觉得该和小俊谈谈，没等小俊跳出去就说：“嗨，小俊，其实你不用跳出去，跟我说一声，我让你不就行了。”小俊疑惑地看着妞妞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需要条件吗？” “难道让我大摇大摆地进出？”妞妞觉得小俊真是奇葩：“你可以从这里自由进出，没有条件。”小俊捋起袖子，妞妞吓了一跳，不知这朵奇葩要做什么。小俊把手臂伸到妞妞眼前：“瞧，这些青色的淤痕，全都是我原来的同桌，那个麻辣婆掐的，过一次她的座位就要被掐一次，做作业超界也要被掐，我这手都快成掐断的韭菜花了，再经不起折腾。”小俊说得可怜，妞妞也很同情他，却不禁 “噗嗤”笑了起来：“好了，韭菜花，我不会掐你的，你自由进出吧。”小俊诧异地看着妞妞， “难道女生还有不一样的？”说着，小俊小心翼翼地从妞妞的座位跨出去，怕被围堵，飞也似地跑了，妞妞无奈地笑笑。

“嗨，美女。” “不要叫美女，叫名字。” “好吧，妞妞，你会乐器吗？”“嗯，会一点。”小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妞妞，你会什么乐器，说说。”“我钢琴过了八级，葫芦丝也学了一下，放弃了，我吹不了老师要求的长音，都快把我吹断气了，老师还在数着拍子，只好放弃了。” “妞妞，你真厉害，钢琴都过八级了，我弹了一个星期的钢琴就坚持不下去了，一动不动地坐着好难受，于是就学架子鼓 ‘嘭嘭、嘭嘭嚓’真是敲得过瘾。”小俊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两支铅笔在桌子边摇头晃脑地敲起来，完全把教室当做了舞台。 “妞妞，我还学过吉它，我喜欢乐器，喜欢音乐，以后我要做个歌手，去星光大道，你看……”小俊伸出十根指头在妞妞眼前晃了晃，妞妞看了一眼不解地望了望小俊。 “你看指尖”小俊又晃了晃手指。妞妞这才看他的指尖，十个指尖上有一层浅黄的老茧皮，小俊练习吉他还真的是很用功，看来小俊是真的喜欢音乐。妞妞赞赏地问：“小俊，你会弹些什么歌曲？”“《同桌的你》 《在树上唱歌》 《还会寂寞》……”小俊一边哼着歌一边数着，双手摆着弹吉他的姿势，很陶醉的样子。“你妈妈同意你以后去学音乐吗？” “只要我成绩走中游，我妈妈现在就不管我，以后的事以后说吧。”小俊潇洒地甩了甩头发，妞妞觉得小俊很随性，也许这也是男生和女生的差别吧。

这天早上，妞妞的同桌迟迟未到，早自习铃快响了，他才脚步飘浮地走进教室，妞妞看到小俊那几缕碎发全立在头顶上，面容憔悴，尤为显眼的是他那双血红的眼睛，白眼仁上全是血丝，快喷出火来了。 “小俊，你的眼睛太恐怖了，像兔子一样发红光。”妞妞担心地询问着。 “是吗？”小俊揉了揉眼睛：“昨晚我和表哥在网吧玩了个通宵，这不刚从网吧出来，困得很。” “啊！一个通宵，你爸妈难道不管你？”妞妞张大嘴吃惊地说。 “我爸妈，唉，正在大战，哪顾得了我，说不准我就快没家了，成没人要的孩子了。我爸有一阵子没回家了，我妈晚上在外打麻将，把我寄在大姨家，都不问我，我和大姨家表哥是铁杆，他会为我保密的。” “妞妞，你玩过网游吗？”妞妞摇摇头。 “告诉你，可好玩了，昨晚我和表哥联手，过三关斩六将一路冲杀，真是过瘾，一直打到半夜三点，我表哥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也很困，可我舍不得停，打过关就有奖励了，我闭着一只眼睛，用手指撑着另一只眼睛，就这样换着看，终于把游戏打过关了。”小俊一边说一边用拇指和食指撑住眼皮，摆了个昨晚的造型。“所以嘛眼睛就成这样了，今晚我还去，反正我家里没人管我，不过，我现在很困，得睡会儿。”说完，小俊头一低，将额前头发拉下，遮住眼睛，双脚弯曲搭在桌子横档上，课本放在膝盖上，好像认真看书的样子，一动不动地闭目养神了。妞妞担心地说：“小俊，你这样眼睛会瞎的。”小俊没吭声，大概已进入神游状态。妞妞像听故事一样听着小俊的经历，觉得小俊变了，对他而言，音乐和学习已经不是重要的事情，网吧和游戏才是他的主课堂。他的爸爸妈妈还浑然不觉，也许如小俊说的，他们还在大战，顾不上他吧。

一个学期很快结束，妞妞的成绩仍旧名列前茅，小俊则一落千丈，终于走了下游，用小俊的话说，他成了真正的学渣。拿通知书的那天，小俊手里捏着一个很精致的盒子，很郑重地把盒子递给妞妞，妞妞迟疑着没有接：“什么东西呀？” “妞妞，是一支钢笔，请你接受一个学渣对学霸的祝福吧，愿你永远有好成绩。”听说是支钢笔，妞妞欣然接受了，可是小俊自称 “学渣”，妞妞很难受， “小俊，其实你不该放弃学习，我知道你很有毅力，你指尖上弹吉他的老茧就是证明，好好努力吧。” “妞妞，你知道吗，我爸妈知道我的成绩后都回家了，真弄不明白我都成为 ‘学渣’了他们才肯回来，不过这是值得我高兴的事，‘学渣’换回了我的家，值了！以后我会努力的。” “你爸妈都回家了，那真好！以后你一定要努力啦。” “是的，我要努力追赶落下的课程，不过，下学期我一定不能和你同桌了，在老师眼里你是国宝级的好学生，是学霸，我则是学渣，老师一定不会让我影响你学习的，我就提前道别啦。” “小俊，别这么悲观，也不要自称学渣，你一定能行的。” “妞妞，谢谢你的鼓励，还有个秘密我要告诉你，你是我们班的第一大美女，美女，再见！”妞妞脸颊飞上两朵红云，也摆了摆手说 “再见！”心里为小俊爸妈回家感到高兴。

徒弟妹

新学期开始，老师说要为班级前十名重新安排同桌，前十名的同学有个共同的任务那就是 “1+1”结对帮扶，必须无条件为同桌解答学习中的问题，帮助同桌学习，督促同桌完成作业。在学习上是 “师徒”关系。就这样妞妞又有了新同桌，妞妞的同桌叫燕子。

燕子左肩挎着书包，双手捧着高高的一摞书，直没到她的胸前，她小心翼翼地挪到妞妞桌前：“师父，我坐里边还是外边？”妞妞一怔，显然对 ‘师父’这个称呼还不适应，但随即反应过来，赶忙站起身帮燕子接过书， “你坐里边吧。”燕子感激地点点头，将她高高的一摞书收进抽屉，书包挂在凳子上。燕子上课没有一点声响，盯着老师和黑板，看似很专心的样子，妞妞发现她从不回答老师提的问题，甚至在大合唱时都不发声音，老师安排课堂练习，她甚至都找不到题目。看着老师一桌桌地批改作业，就快要来到妞妞他们桌前,燕子急了，“妞妞，师父，快教教我。” “我还没做完呢，这几题都是用老师刚才讲解的公式解答，你照着公式带数字计算就行了。” “师父，公式我看不懂，你给我看看你的答案吧。”说着燕子就把身子探到妞妞头后面，也不顾妞妞反对，手下行云流水，很快就把答案抄去了，完全不是上课时迷茫呆滞的状态。妞妞很懊恼，妞妞最讨厌别人抄自己的作业，况且老师把同桌交给自己是要帮助她学习,不是让她做抄答案的机器，下课后妞妞很严肃地批评燕子，燕子很谦卑地答应着，一副完全接受批评的样子。可是，一上课她眼睛又下乡了，妞妞烦她抄作业，于是拿本本子把自己的作业盖住。燕子抄不到，交不出作业急得团团转，低声下气地央求妞妞给她抄，妞妞就是不理她，燕子急了，把笔往桌上一放说：“老师让你做我师父，你得无条件教我做作业，你不教，我告老师去。”妞妞气愤地说：“我什么时候不教你了，是你一心只想着抄作业。”妞妞又低声哀求：“师父啊，老师上课我像听天书一样，完全听不懂，你教我，我也不会，你还是给我看看答案吧，我不会怪你，我爸妈也不会怪你，我爸妈在外省打工，一年我才见得到他们一面，学习上他们对我也没有过多的要求，我只求现在先把作业应付过去。”面对这个徒弟，妞妞真的很无奈。因为抄作业，妞妞和燕子一次次地争执，妞妞也一次次地妥协，燕子落下的课程太多，漏洞太大，凭妞妞之力是无法填补了。

这天，燕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教室，坐到座位上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妞妞正想问是怎么回事，却听见教室后面一阵惊呼：“大狗，大狗，哇，不要咬我。”燕子听到惊呼，赶忙站起来，只见那只雄壮的大黑狗竟然有课桌高，它显然看见了燕子，摆着粗壮的尾巴，尾巴上蓬松的毛随着左右摇摆像开了一朵花，随着尾巴的摇摆，敲击在课桌上 “嘭嘭”地响，很有节奏地打着鼓点，见到燕子，眼睛里流露着兴奋，连蹦带跳地跑到燕子的跟前。妞妞见它目光柔和，但看到这么大个头的狗还是心生恐惧。燕子沉声对着它说：“大黑，坐下，别动。”大黑乖乖地坐在我们课桌旁，眼神专注地看着燕子，张嘴呼呼地喘着气，气息拂过妞妞的脸，带着些许腥味，白白的犬牙傲立着，鲜红的舌头从右侧嘴角滑下。燕子见妞妞害怕，赶忙从座位上走出来，摸摸大黑的头，大黑温顺地用头在燕子身上蹭了蹭，燕子对大黑说：“大黑乖，回家去。”大黑没动，班里调皮的几个男生围过来，手里拿着细竹条，大黑见到竹条，目光凌厉地望着那几个男生 “汪汪”地抗议，声音回荡在教室里，教室里又是一阵骚动。燕子赶快安抚大黑，搂着大黑的脖子轻轻和大黑说着话，大黑呜呜轻哼一声，趴在燕子的脚旁，燕子这才对那几个男生说：“你们快把棍子收起来，回自己座位上，不要把大黑惹毛了，等会儿伤到你们。”那几个男生也不敢乱来，都回了座位，橡皮筋纸弹却一个个朝大黑飞来，正在这时老师进了教室，看到这混乱的场面，刚要大喝，发现了大黑，老师也吓了一跳。 “这是谁的狗？”老师的话音落下。 “老师，是我的。”燕子把头埋在脖子里，小心地回答。 “燕子，你怎么能把狗带到教室来，你怎么学习？伤到人怎么办？”老师的语气带着焦急。 “老师我……我能请一会儿假吗？我把大黑送回去。”燕子恳求着。老师挥挥手说：“赶快把它带走，小心不要伤到人。”燕子喊着大黑的名字，大黑温顺地跟着燕子出了教室。

燕子很快便回来了，老师在下课前再次嘱咐燕子，今后不能把狗带到教室来，燕子点头答应着。趁着下课的空闲，妞妞问燕子今早的反常是怎么回事，燕子便给妞妞讲了大黑的故事。大黑是燕子从小养大的狗狗，燕子的爸妈在外省打工，她和奶奶住在一起，奶奶年纪大还要忙家务及农活，不能送燕子上学，燕子每天天不亮就要走在上学的路上，独自一人很害怕。自从有了大黑，燕子就安心了，每天大黑都陪着燕子去上学，到了学校附近燕子就把大黑寄在妈妈的朋友刘阿姨家，放学又去领它。今天刘阿姨卖菜去了还没回来，大黑就一直跟着燕子来到学校，燕子飞快地跑想甩掉大黑，可是大黑的嗅觉很灵敏，它还是找到了燕子。听着燕子的讲述，妞妞觉得大黑很通人性也非常喜欢大黑：“燕子，大黑和你好像是美女与野兽哦，大黑有没有立过功？”燕子缓缓地说：“妞妞，我的生活真的缺不了大黑，我每晚回家都是大黑陪着。一次，有个小流氓在我回家的路上拦住我，不仅言语侵侮还想动手，大黑像箭一样窜到他跟前龇着牙狂吠才把他吓跑了，我也吓到了，搂着大黑哭了好一阵，大黑还给我添眼泪。”说到这里燕子的鼻音重起来。燕子调调音调接着说：“大黑就是我的兄弟，守护着我和我的家，它是我的亲人。”听到这里妞妞连忙安慰燕子：“燕子，大黑真好，我也是你的朋友，以后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会尽力而为的。”燕子笑笑说：“师父，谢谢你，以后还要多多麻烦你的。”妞妞和燕子相视一笑。妞妞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自己的爸妈在上学、放学路上对她的陪伴，家里那一桌丰盛的饭菜，这些对妞妞来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从没想过放学路上也会有暗潮涌动甚至危险，妞妞的身旁总是有爸妈为她庇护，小小的燕子却要一个人面对，这样想着就觉得今后对燕子要好一些。

圣诞节来临了，妞妞生活的地方虽然是远离都市的小城镇，这些年来人们对西方的节日也很热衷，满街都是卖平安果的小贩，虽然妞妞不喜欢过西方的节日，但平安果这个名称不错，于是妞妞精心挑选了几个装在包里，就送给历任的同桌们吧，妞妞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教室。妞妞刚走到课桌前，燕子就将一大捧花递到妞妞眼前 “哇，好漂亮！”“妞妞，师父，喜欢吗，送你的。”燕子眼里闪着光说。 “喜欢！可是很贵吧，这么大的平安果，装饰的花瓣都有十多层，燕子太奢侈了。” “师父，我是真心祝福你的，你就配这样的平安果嘛。”“好吧，我收下了，谢谢你燕子，我也要送你一个平安果，没有你的华丽哦。”“师父也给我准备了礼物，好高兴呀。”说着燕子就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妞妞把一个粉色的平安果递给燕子，愿粉红色能带给燕子温馨。这时妞妞的老同桌们都来了，每人送了一个平安果给妞妞，妞妞一一回赠。原来大家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妞妞和她的同桌们围成圈，伸出手握在一起开心地大声喊着：“友谊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