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的性别

2018-11-14 11:46张艳庭
山东文学 2018年2期
关键词:青松刘海味道

张艳庭

秦青松在与陈菲正式交往一个月之后才开始拉手,三个月之后才开始拥抱,半年之后才开始接吻。虽然陈菲很保守,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秦青松太不主动。在朋友们眼里,秦青松是个异类,被称作“草食男”。而他的朋友们都很开放,有一个被称作猎艳高手,本名叫刘海,朋友们都叫他“高手”。每次他们出来唱K,他都叫不同的女孩。在走进KTV之前,他和那女孩好像还不是太熟的样子,唱K时,他想要抱那女孩,那女孩还总是避开他,每次结束之后,他基本上都会去和那个女孩开房。秦青松分析他每次都能成功的原因有三条:一是他长得比较帅;二是他有一个小公司,算是有钱;三是他很能说,会调教女孩子。即便一个初看起来无比清纯的淑女,不出几次也总要被他搞到床上去。陈菲是秦青松初次遇到觉得无比清纯的淑女,所以不敢让刘海见她。

他也不敢像刘海那样对待清纯的女孩,与刘海相比,他显得过分尊重这样的女孩。他一开始是像普通朋友那样去对待陈菲,然后逐渐熟悉,逐渐向她表明心意,陈菲不置可否的时候,他决不勉强,并继续跟她交往。这时他们比普通朋友的含义又加深了一层,但还不到男女朋友的地步。后来陈菲虽然嘴上没有说,已经开始用态度表明她在认可,最起码是在逐渐认可这种关系。从这时起,秦青松才把他们的关系界定为开始交往,这样又交往了一个月,他们才开始拉手。准确地说,是秦青松拉陈菲手的时候陈菲没有拒绝,而是和他拉到了一起,他把这定义为他们成为了男女朋友。秦青松在这之前也尝试拉过陈菲的手,但当他的手触到陈菲指尖的时候,陈菲或是缩回,或是没有反应。每一种都让他很尴尬,尤其是后者。陈菲缩回去,他的手停在半空,僵在那儿,然后做个小动作掩饰一下,就还好;但是陈菲的手没有缩回也没有反应的时候,他的手却总是像触了电一样缩回来。陈菲就有这种力量,让他感觉圣洁或凛然不可侵犯的力量。见第一面的时候,他感觉陈菲就像一个冰雪女神,让他的心为之怦然一动。她并不能说是特别漂亮,但是有一种气质,说是清纯,却又比清纯高贵一些。秦青松和陈菲接触以及交往的过程,感觉就是一个冰雪女神慢慢融化的过程。当然这种融化非常缓慢。而秦青松也想到过这种融化的终极状态——那些人与人之间的隔膜和衣物一起融化掉,她赤裸着身体出现在他面前。但是他所想象的“终极”也止于此,他没有想他们在一起做爱的情景,最起码在他们接吻之前没有想过。仿佛那是最后的禁区,即使是想象,也是有禁区的。

但是随着接触的深入,这个禁区也变得不那么绝对了。他的思想可以偶尔溜号溜进去,即使是最严厉的看门人,也会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刻,虽然那看门人就是他自己,他之前把自己的这个想法严厉地拒之门外。虽然现在想要进去的还是他,但他也只能容忍偶尔的疏忽,不能让门户大开。他觉得这样是不尊重陈菲的,虽然只是想一想,允许偶然的越界已经是一个大进步了,这个进步的身体背景就是他们开始接吻。如果拥抱还意味着两个身体有衣服上的隔膜,即使不厚,也终究是一种身体的绝缘层。接吻就是两个身体重要部位的相互深入,已经没有阻隔和绝缘了。这似乎也意味着为他的思想打开了一扇门,展示了一个通道。

就是在两个人开始接吻之后,秦青松看到陈菲家那棵树开花、又闻到它的气味的。初次闻到这种气味,他吃了一惊。这棵树就在陈菲家院子的角落,那里正好有一个窗户开向墙外。他每次送陈菲回家都要送到这里,陈菲进家后,他又通过这个窗户看着陈菲走进屋去的身影。她的身影经常轻轻擦过这棵树的枝叶,然后被它们遮挡住,就像走进了这棵树。但这几个月,秦青松都没有真正注意过它,它只是一个图象的背景,而且是可以虚化的背景,秦青松就一直是这样进行虚化处理的。他们接吻之后时间不长,他看到这棵树开花了,准确地说是他先闻到了它的味道,然后才看到它开花了。花并不大,味道却是比较浓的。他一开始有些怀疑他的嗅觉,想这是什么味道,很熟悉,却又似乎很陌生,说不上来。后来他才恍然大悟:这棵树的花有一种男性液体的味道。

想到这种味道之后,他再从窗子里看陈菲走进家门,这棵树就再也不是一种背景,而是凸显成为主角。陈菲被那棵树的叶子挡住的时候,就像被这株植物吞吃掉了。秦青松想:这棵树花的味道这么浓,陈菲一定能闻到,而且经常闻到。一种画面就出现在他脑子里,由此,他突破了自己以往的禁区。

之后的一个晚上,他送陈菲回家,到那堵墙边时,忽然搂住陈菲。陈菲看了看两边没人,就与他拥抱了。他又一次闻到了那些花浓烈的香气,他忽然想要问一下陈菲,但想想又没有问。他觉得“精液味道”这样的词语是不能与陈菲说出口的。这时陈菲说“好了”,想要和他分开,在以往秦青松肯定要有君子风度地分开的。但这次秦青松并没有分开,反而抱得更紧了,而且找到了她的嘴,和她吻起来。这几乎是秦青松第一次这样主动,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强迫了。秦青松心里也有点吃惊,想:自己是因为闻到了那种花的味道吗?那种花的味道有催情的功效吗?陈菲一开始还有抵触,腾出眼睛来看周围。但后来就闭上眼睛,主动迎合起秦青松来。秦青松甚至感觉陈菲比平常更有激情一些,舌头的蠕动和嘴唇的吮吸更深一些。秦青松想:陈菲也是因为那种花的味道吗?那她在家里经常闻到,会怎么样?他头脑中像过电影一样,飞快地闪过一些画面,有些是让他自己也吃惊的。他赶忙禁止自己想象,专心用到和陈菲接吻上。

自此以后,秦青松就像是打开了想象的闸门一样,有些想象令他觉得羞愧、难堪甚至愤怒。他知道,控制这闸门的最好方法就是真的和陈菲发生关系,占有陈菲。他就真的这样去做了,那次主动给了他信心。一次约会,秦青松故意约她到了市里一个大商场。在逛的过程中,陈菲发现一条很喜欢的裙子,秦青松看到陈菲眼里闪烁的光,就说要给她买下来。陈菲推说不要,她只是看看,另外,也太贵,回头可以在打折的时候再来买。陈菲的话没有阻止秦青松,他说,打折就不一定能买到了,就执意为陈菲买了。他和陈菲交往中发现,她的确是不喜欢乱花钱的,也不主动要他给她买什么,所以秦青松觉得自己应该给她买一件衣服了。付过款,秦青松又带她去商场顶层的西餐厅吃饭。他们以往是不来这里吃的,而是在商场地下一层简单吃一下。但地下一层和顶层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陈菲说“咱们到下面吃”的时候,秦青松说,没什么,咱们吃一次吧。陈菲说,今天是什么节日吗?秦青松笑着说,他刚发了奖金,比上个月高很多。陈菲也就不再拒绝,原本冷峻的表情像是渐渐融化,脸色如花瓣一般变得柔和温暖起来。

吃饭的时候,秦青松要了一瓶红酒。陈菲喝了酒,脸庞愈发鲜艳如花。秦青松想,也许这就是钱的温度吧,即使不能让人感到温暖,也能够使人放松。要在以往,陈菲是不会喝的。以前每次吃饭,秦青松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她总是拒绝酒类饮品,最多喝点果汁一类的饮料。这次陈菲同意了。秦青松很高兴。酒也是能够提供温度的,这温度能够让人精神放松,同时肉体上也放松。这样的话,一些边界就可以逾越。最后两个人把一瓶红酒喝完,陈菲的脸色已艳若朝霞。秦青松说再要一瓶吧,陈菲摆着手说,真的不行了。秦青松就没有再要。

从饭店出来之后,两个人走了一会儿。秦青松说到街边的小公园里转转,陈菲也答应了。秦青松就找了角落一个绿树掩映的长椅,拉着陈菲坐下来。坐下来后,秦青松就抱住陈菲吻起来。仍然是上一次的感觉,秦青松先是主动地吻她,然后她马上也从被动变成了主动。两只主动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就像两个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的武林高手。激情间歇,秦青松对陈菲耳语:“咱们去旁边的酒店吧。”陈菲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说:“去酒店干嘛?”问完好像才反应过来,趴到了他的肩上。秦青松仍然厮磨着她的耳朵,轻轻地像吹气一样说:“我想要你。”陈菲身体打了一个冷颤,然后坐得离他远了一些,扭过头去。

秦青松坐得近一些,把她的身体扳向自己。陈菲却并不扭过来。秦青松笑着坐到了她的另一边,她又把身子扭到另一边去。秦青松以为她虽然表现得很矜持,但应该是在背地里偷着笑。秦青松就一下跳过来,看到了她有些冷峻的表情。秦青松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凝固住了,忙问她怎么了。陈菲一开始低下头,仍然不说。秦青松就赶紧坐下来,抓住她的手,安慰她,也谴责自己。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就说自己不应该说这些话。陈菲才转过身来,说:“你知道错了,就不要说这种话。”秦青松赶紧点头。点头的时候他想:这是很正常的啊,男女恋人到了这个地步,就要这样说话,很多恋人也都把话付诸实施了。但他并没有怪陈菲,因为他另一方面也感到好笑,为了这样一个摩登女孩,也仍然矜守着那样保守的价值观。不过,这对一个女孩来说,也许恰恰是一种美德。秦青松甚至暗暗庆幸,她以这样的价值观,肯定没有与人发生过关系,所以应该还是一个处女。想到这里,他忽然兴奋起来。他觉得自己其实骨子里也是传统的,但这种想法背后,却是由这个想法带来的身体的激动,他甚至感觉到了血液在他心脏中的涌动,感觉到那血鲜红温热、动力十足地拍打着他的血管壁。他在对于血的温暖想象里,忽然有了一种冲动,对她说:“我回头去你家里,见见你的父母吧。”这时陈菲的脸色似乎才由阴转晴,像露出阳光一般露出了笑容。秦青松忽然觉得那笑容很美,而自己也很幸福。他笑着说:“那好,说定了。”

秦青松送陈菲回家,又到了那个窗前,停了下来,他又闻到了那种花的味道。陈菲对他说:“就送到这里吧。”他感到陈菲看他的眼神似乎充满了柔情。他深吸了一口气,再看陈菲,感觉自己看到了陈菲眼神更深处的东西——欲望。如果说那柔情是似水的,那么这欲望就是如火的。他忽然想自己如果今天在这里说,也许就成了,陈菲就会和自己一起跑去酒店开房。他和陈菲像往常一样拥抱了,并且想亲吻她一下。两个嘴唇刚碰到一起,陈菲的舌头就灵巧地钻进他的嘴里。他一瞬间似乎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开房。他想着这两个字,想了好多遍,却又无法说出口,因为晚上已经经历的事。这时旁边有人经过,两个人松开,陈菲对他嫣然一笑,向他挥手告别。他站在那里,在那花朵的味道里,觉得陈菲的神采和刚才在长椅上时判若两人。他笑着挥手向她告别,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他觉得似乎是把这一口气憋回到了自己家里,自己的房间中。他在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动中,自慰了。最后,他才将憋着的这一口气吐出来,也似乎才将那些大脑中堆集的想象排出体外。他忽然有些为自己感到羞愧,陈菲那么好,那么纯洁的女孩子,自己竟然想得那么多,那么不堪。这时,他忽然想到什么,去闻了闻那卫生纸上的气味,果然和那花的香味那么像,但似乎又有不同之处,他又无法说清楚哪里不同。但总体上来说,它们竟然那样相似。那样相似,几乎又没有什么不同。

几天之后的周末,他如约去陈菲家里,拜见陈菲的父母。陈菲和他一起在商场里选购了一些东西,然后两个人一起回了家。他感到有些紧张,似乎又有些期待。陈菲告诉他不要紧张,他爸爸妈妈很好的。秦青松看着她笑笑,又低下头。他不知道陈菲有没有看到他的期待,但他知道陈菲肯定没有看清他期待的到底是什么。他觉得自己最期待的是去仔细看看那株植物,最近距离地看,甚至去研究它。甚至他还想知道,究竟是谁栽下了它,又为什么栽了它。

他看到陈菲父亲时,还是吃了一惊。他觉得陈菲的父亲和“高手”刘海长得很像,表情也有点像刘海纵欲之后常见的神情。秦青松马上想陈菲父亲是不是也是像刘海那样纵欲的人,他马上阻止了自己再产生这个念头,竟然会这样想未来的岳父。他立马满脸陪笑地问好,坐下,和陈菲的父母说话。陈菲坐在旁边。秦青松先说了自己家庭、父母等等情况,又说了自己的工作,还向他们婉转表示了自己对陈菲的感情。看似就要过关了,但他在某一刻又走神了。陈菲拉了一下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看见陈菲的母亲在和自己说话。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秦青松也完美地回答了。但中间的那一次走神,让这次回答显得不完美了,秦青松很是自责,责怪自己怎么又去乱想。因为这一次走神,他在陈菲家里显得拘束起来,比刚来时还要拘谨,他也把自己去看看那棵植物的想法放到了一边,仿佛是怕陈菲的爸爸看穿他。他竭力表现得正常,最起码要比刚才好,以弥补刚才的失误。吃饭的时候,他帮忙端盘子,吃完饭又主动要求擦桌子,他知道这个举动是一种明显的低姿态。作为初次上门,连准女婿都说不上的男朋友,他应该保留一点客人的矜持。而擦桌子这样的举动,就是在有意讨好,尤其是讨好陈菲的妈妈。之所以这样讨好,是因为秦青松觉得自己心里有鬼。

从陈菲家里出来,他也没有去认真地看看这棵植物。他觉得也许看了,就会向他们暴露出他知晓了这个家庭的秘密。走时他带着歉意对陈菲说,自己今天太紧张了,表现得不够好。陈菲笑着说:“没什么,挺好啊。”然后她把嘴凑到他耳边,手勾着他的脖子说:“我妈妈很满意。”秦青松听了也笑了,用手也环住她的脖子,然后两个人吻了起来。他吻着陈菲的时候想:她的爸爸不满意吗?

秦青松回去之后,想:自己想得也许太多了。为了让自己不再乱想,他就又去给屋子里和阳台上的花浇水。作为一个植物迷,他的房子里养满了花花草草。这个房子买的时候刚盖好,父亲说必须晾一年,才能住人。他问怎么晾,父亲说要打开窗户,屋子里养一些吸甲醛的植物。他便在网上找了一些,然后按图索骥,从花卉市场买了来。他先买了一些绿萝、吊兰、仙人类植物。后来,他似乎买上了瘾,每次下班都要往新房子里带几棵植物。花卉市场离他的新房不远,他逐渐成为了那里的常客。起初也许是因为购物让他快乐,释放了在单位的压力,所以他经常去。后来他觉得是自己被植物本身迷住了。他在花卉市场看到了太多美丽的植物,也把很多都买回了新居。后来他的父亲来到这里,就看到了一屋子的花,问他怎么买这么多,他这才停下来。但由于浇水等管理不当,还由于一些花草的寿命有限,不断有花朵死去,他就再补充一批。在花朵总量不变的情况下,他又买来了更多的品种。有时在这些植物里,他能一坐一下午,伺弄这些植物他也丝毫不觉得累。他觉得自己从这些植物身上获得了内心最大的平静,这种平静他在单位里是不会有的,在他的爱情关系里,也没有得到,甚至在家里和父母住在一起也没有。在孤独之中,这些植物给了他最大的安慰。不知不觉之中,他也开始研究起植物来。这种研究并不深入,更多聚焦在如何把各种不同的植物养活,每一种植物都有自己不同的习性。后来他慢慢发觉同一种植物的不同棵也有不同的生长规律和习性,他觉得很奇妙。

虽然他在陈菲家里,说了自己有房子,给他加分不少,但他觉得房子里的那些植物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他后来从出租房搬过去时,也没有什么家具,只买了一张单人床,供自己休息。整个房子里,不管是客厅还是卧室,都摆满了花草。那些花草围着他的床几乎摆满,只留下一条通道通到门口。房间里不断有花朵开放,他渐渐熟悉了每一种花的香味。后来他到花卉市场,仅凭香味就能够辨识出哪一种花在哪里。和陈菲谈恋爱后,他想过领陈菲去自己的房子里,却怕陈菲嫌弃。房子里因为这些花草,不仅仅有美,还有脏乱。大部分花盆都是很简陋的塑料盆,有的还只是培养膜。他看到过其他人养的花,知道一盆花要想显得高贵典雅,必须配上典雅的花盆。一些花盆由精美的陶瓷烧铸,以往他只见过它们出现在工艺品或者茶具等生活用瓷上,没想到会用来做花盆。有些紫砂花盆,同样雅致,与兰花是绝配。但他的兴趣并不在花盆上,他的兴趣只是这些植物本身,他只给自己最喜欢的兰花配了一个紫砂花盆。那是在它开花的时候,秦青松完全被它的香气迷住了。那种清香仿佛把他的家也变成了一座山谷,自来水龙头也成了一个泉眼,淌出甘冽的泉水。每次秦青松从单位回来,坐在这些植物之间,就可以把那些压力遗忘得一干二净,那些植物仿佛也慢慢成了他的朋友。别人问他怎么不交女朋友的时候,他就嘿嘿一笑。

他把这些植物当成了他的朋友,并不是说他没有朋友。他喝酒、吃饭、聊天、玩、喝茶的朋友都有,但他没有交女朋友,而只有女朋友才能解决的事,他交给了小黄片。

刘海就是他朋友中的一个,刘海也问过那样的问题,秦青松仍是嘿嘿一笑。刘海去他的住处一看,惊呆了,说他把一个好好的房子当成了花圃,简直是糟蹋。而秦青松是跟刘海交流过小黄片的,刘海说:“原来你把激情都奉献给了小黄片,把爱都给了这些植物,活得真有点变态了。”刘海和他说话一贯随便。但秦青松听到“变态”这个词的时候,还是被刺了一下,他反击道:“你也够变态的,你只有激情,没有爱。”刘海说:“不,我对她们每一个都是爱。而你呢?只爱你自己的手。”说完哈哈大笑。秦青松知道他是开玩笑,但脸还是一下红了。他正想怎么反击,刘海又说:“我听说植物都是雌雄同体的,是不是?”秦青松正想化解自己的尴尬,赶忙说:“不是,有的植物花是雌蕊雄苏,有的是雌花和雄花在一棵植株上,还有许多是分雌树和雄树的。”刘海说:“你的这些花呢?”秦青松低下了头,说:“不太清楚。”刘海说:“你不要受这些植物影响,我今天就带你去做一棵雌雄异株的树。”秦青松说:“什么?”刘海说:“我带你去找个小姐,我也好久没开张了,有点蠢蠢欲动。”秦青松马上摇了摇头。刘海说:“怎么了?”秦青松就说:“不,我不去。”刘海说:“你不会真是处的吧?”秦青松低头支支吾吾,没能说出来什么,他本想说自己有女朋友,但是又不想让刘海知道。那时他和陈菲仍维持着纯洁的关系,只是拉过手,拥抱过,但他很享受这种关系,他看陈菲就像看一棵美丽的植物,看一朵美丽的花一样。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刘海和他说话,让他像开了一个脑洞一样,想了很多以前不会去想的。这样一棵花是怎样的呢?会不会是雌雄同株呢?这种想法似乎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刘海说:“这次我请你,你如果没和女人做过爱,你就不会了解爱到底是什么。”秦青松从思绪中走出来,说:“好吧。”

这次之后,他开始和陈菲走得更近了,他向陈菲索吻。而在这期间,他真的仔细研究了自己房间里每一种植物的性别。但是他仍然喜欢着这些植物,不管它们是否会开花。

直到他闻见陈菲家那棵树开花的味道,他想象的闸门又一次被打开,那些他以前不会去想的东西,又涌进他的脑袋里。从陈菲家里回来,这种想象也并没有终止。最后,他总是要自责,就像自慰后的自责一样。

直到有一天,刘海看见了他手机上陈菲的照片。去过陈菲家之后,秦青松就把陈菲的照片设置成了自己手机的桌面照片。一次和刘海出去吃饭,刘海看到了,又仔细看了一下,对他说:“你放个小姐的照片,难道是一炮难忘?还是日久生情?”秦青松立马发怒了,一下弹了起来:“别他妈胡说,这是我女朋友的照片。”刘海看到了他紧握的手,本来想笑的表情僵在了那里。他又看了看那张照片,说:“你确定她是你女朋友?”秦青松说:“当然是。”说完生气地坐了下来,把手机从刘海那里拿了过来。刘海的表情也改变了,惊愕慢慢缓解,就像是一块石头落在湖水中,水晕慢慢消散了一样。他摇着头说:“太像了,太像了。”秦青松说:“你他妈还说什么呢?这种玩笑别再给我开。”刘海看着他的表情,说:“我真没有开玩笑,也不再说什么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吃完饭后,刘海带他来到了一个洗浴中心。秦青松说:“我不进。”刘海说:“没事,你不用做。上次那个小姐给我说了,你让她脱了衣服,欣赏了半个小时。这次,也可以这样。”秦青松感觉面子似乎有些挂不住,就想走。刘海拉住他,说:“别走嘛,你看看再说。”秦青松说:“你让我看什么?”刘海面色沉重地低下头,他说:“青松,我这次真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想要整你。你不要生气,我真的见过里面有一个女孩跟你手机上的照片很像。”秦青松又发怒了:“什么?”刘海看着他说:“兄弟没有坏心思,只是让你看一看,不想让你受骗,如果不是,那不更好吗?”

秦青松脑中忽然又涌现了自己曾经想过的事情,他说:“那好吧。”秦青松就跟着刘海进去了。他们到了四楼,过了一个暗门,然后走进一个房间。一块玻璃后面,是一些穿着暴露的女子,秦青松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跟陈菲很像的女孩。她们简直太像了,从容貌到个子高低,再到身材胖瘦,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不同的是,里面的这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性感。秦青松愣在那里,他觉得自己就像看到了另一个陈菲一样。她能看见我吗?能看见的话,为什么她仍然在笑?旁边的刘海打断了他的思绪,说:“我要10号,我的这个朋友要8号。”秦青松看到那个女孩就是8号。

服务员把他们带到房间。刘海问他:“是吗?”他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刘海对他说:“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叫我。”他点点头。刘海走出房间,他仍然愣愣地坐在那里。等的时候,他想起自己上次和刘海一起去那个地方,他虽然没有和那个小姐做爱,但是他也没有只是欣赏,他们拥抱接吻了。那个小姐看他不做爱,主动吻了他。这之后,他才开始和陈菲接吻……

这时敲门声响,一个女声问可以进来吗?他大声“嗯”了一下,抬头看到门被打开。那个女孩推门进来,叫了一声“先生好。”秦青松感到这声音也很熟悉,但她的目光却并不回避他。他叫了一声“陈菲”。女孩愣了一下,又笑着说:“帅哥,我不叫陈菲。”秦青松问:“那你叫什么?”“你叫我8号就好。如果你想亲切一点,可以叫我揉揉。不是温柔的柔,是揉一揉的揉噢。”秦青松听了这个名字,身体一下就有了反应。他想:这么色情的一个名字,陈菲是怎么样也想不到的,他还想再进一步验证,他说:“可以看看你的胸部吗?”女孩说:“当然可以啊。”女孩说着就解开衣服,脱了下来。秦青松看到这个女孩胸部上方没有一颗痣,这下他才松了一口气。他当然没有看过陈菲的胸,但见过她胸部上方的一颗痣。他凑近了看,确实没有,又在女孩脱衣服的时候,问她是哪里人。她说是重庆的,秦青松又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床上。

但另一个问题又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她们为什么长得这么相似?为什么会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女孩脱完了衣服,来脱他的衣服的时候,他让她不要用普通话,就用她们的方言来跟他说话。女孩就操起了自己的方言,问他是自己脱,还是她来帮他脱。秦青松听了知道她的确不是这里的人,而陈菲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的。女孩见他没说话,就来帮他脱。在她挑逗的话语里,他仿佛无法拒绝。他觉得这似乎就是陈菲的另一个版本——淫荡的版本,就像他脑袋里曾经出现过的那个版本一样,他无法拒绝,就像他无法拒绝大脑中的另一个自己一样。

从洗浴中心出来,他告诉刘海,那个女孩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她们只是长得很像而已。刘海说:“那你女朋友长得不错呀。你知道这个女孩多少钱吗?在这个场子里是头牌,八百一次。”秦青松说:“竟然这么贵?”刘海说:“这个价现在已经是平常,真正贵的,你还没见过呢。”两个人走在这条入夜却愈显繁华的大街上,看着两边的灯火辉煌,霓虹闪烁,街道上车来车往,有时会有穿着性感的美女钻进别人的豪车里,又不断有人从车里钻出来,走进这些灯火辉煌的门店。

这里已成为了歌舞洗浴一条街,短短两三年,这一条街已成为阳城最繁华的街道。而这个阳城,已逐渐成为省城的卫星城,前几年省城很火爆的娱乐业,在经历了一番整顿之后,几乎都转移到这个卫星城里。不断有装修奢华的KTV、洗浴、会所在这个城市开放,街上也不断出现各种穿着性感打扮漂亮的美女。每逢周末,这个原本寂静的小城市,都会出现大堵车。不断有外地人开车来到这个城市,旅馆业等一系列产业都被带动起来,它也开始以发达的娱乐业闻名。秦青松去外地,向人们提起自己所在的这个城市的时候,人们都是先笑,尤其是男性。秦青松知道这种笑的含义,而这是让他感到羞耻的。

秦青松感觉这个城市慢慢变成了一个情欲之城。原来的名字阳城,也因为那众多的小姐而变成了阴柔之城。这个城市的原住民似乎也都沾染了这种情欲,与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小姐们都有关系。其实也许原住民们并没有多少改变,但他很容易就受到外地人评价的影响,似乎也在以外地人的目光看他们。刘海就是这几年,在这种影响下,突变成为一个“种马”的。他觉得,如果要变的话,自己愿意变成一棵植物。他觉得那些植物是这个城市里的一片净土,自己也能像喜欢一棵植物那样喜欢陈菲。直到刘海那次来,问起他植物的性别,他才打开了想象的闸门,而在这之前,他可以在植物和小黄片之间取得平衡。但这之后,小黄片和植物之间被打通了,他无法再把它们分别放置在一杆秤的两头,分别去称重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陈菲家的那棵植物让这种打通变得更为彻底,导致了两者边界的紊乱,也导致了自己想象的紊乱,所以各种东西都飘进他的脑袋里。

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能让那些事物和自己的想象各归其位的方法,就是那个叫揉揉的小姐,他想象中那个有些淫荡的陈菲在现实中有了对应。这样现实中的陈菲就能回到他之前脑中的那个形象,他就能继续像爱着一棵植物一样爱着陈菲。

他仍像以前一样和陈菲约会,谈情说爱。两个人仍然会拥抱接吻。有一次他把陈菲的上衣扒开,看到了那颗痣,他放心了。陈菲以为他要进一步脱去她的胸罩,但他没有。他高兴地让陈菲把上衣重新穿好,止于此,他觉得没有什么不好。但他仍有疑惑,他问了陈菲她有没有姐妹,他们家有没有亲戚在四川或重庆什么的,陈菲回答是统统没有。他甚至问了陈菲的父母有没有去过那里,陈菲也摇了摇头。陈菲问他问这些干什么,他说没什么,掩饰了过去,这一方面让他感到放心,另一方面却仍让他疑惑。送陈菲回家,他又闻到那棵植物花朵的味道时,同样疑惑。和陈菲亲吻告别之后,他就去找那个揉揉。他打车到那个洗浴中心,见到揉揉之后,确定陈菲的确是在家里,否则陈菲不可能比他更快。但他还是一次次地惊讶,两人长得太像了。他和陈菲相处一天,晚上再见到揉揉,仍然觉得她们似乎就是一个人,只是陈菲是纯洁的,而她则是淫荡的。秦青松一直惊讶着,他们在一起,他有时也会分不清彼此,他是想着陈菲白天的清纯温柔,来和揉揉做爱的。

有一次,他和陈菲又在那个窗口亲吻,陈菲忽然趴到他的耳朵上,小声对他说还想要她么,她爸妈还没回来。他的耳朵承受着她呼出的热气,忽然想到,如果他说了同意,她也许就会答应和他做爱。但是他却说:“我要等到咱们新婚的那一天,我要娶下一个完完整整的你,纯洁如雪莲花一样的你。”陈菲听了之后,似乎很感动,然后紧紧抱住了他。他也抱住陈菲,似乎也为陈菲的感动而感动,一种纯洁的感动。两个人准备告别的时候,他忽然说,想去她家里看看窗口的那棵树。陈菲说:“好呀。”就带秦青松一起进去了。

这是秦青松第一次这么近地看这棵树,它的花期还没有结束,花朵仍然灿烂地开着,香气也仍然很浓郁。出乎他的意料,这棵植物花朵很小,没有他想象中那夸张的巨大的花瓣,而是小巧精致;也没有鲜艳的红色,而是纯洁的白,虽然很小,但是很美。还有一点出乎他意料的是,近距离闻,它的香气更加复杂。他不仅闻到了精液的味道,还闻到了类似在揉揉身上闻到的味道。他想,以前没有发觉,也许是以前自己没有闻过,他问陈菲这棵树叫什么名字。陈菲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又问他怎么会对它感兴趣。秦青松仿佛被陈菲捉到了什么隐私一样,赶紧说:“没什么兴趣,随便看看。”然后他们踱回来,他对陈菲说:“那我走了。”两个人又吻了一下,秦青松才向陈菲挥手告别。

他又来到揉揉这里。揉揉不在,他一直等到揉揉下钟,然后和她一起进了房间。他和揉揉一起洗了澡,然后他们疯狂地做爱。他在揉揉高潮时,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陈菲。虽然她们如此之像,几乎就是一个人,但她的个性和气质却是与陈菲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就像彼此的反面,甚至是彼此碰触不到的正反面。但在那一刻,秦青松却在揉揉眼里看到了陈菲的纯洁,那种白云莲花一样的纯洁,这种纯洁的感觉,仿佛把秦青松也一起带到了蓝天白云之上。两人躺下时,秦青松似乎又闻到了那种气味,和那棵植物的花一模一样的气味,他闭上眼睛回想着那棵植物花朵的味道,以确认和这种混合的味道是否相似。揉揉凑到了他的耳边,问他:“想什么呢?”问完了,又笑着向他耳朵里吹着气。这种感觉一下让他想起陈菲,他睁开眼睛看着揉揉,忽然觉得她此刻也像陈菲一样。她脸上淫荡的表情甚至那种风骚气质也荡然无存,竟然是无比纯洁,就像陈菲的表情和气质一样。他惊讶眼前到底是陈菲还是揉揉,直到看到她胸口没有那颗痣才放了心。揉揉对他说:“今晚就留在这里睡吧,这里的服务都是送房间过夜的,可你一次也没留下来过。”

秦青松摇了摇头,说:“不了,我回去。”说完就想要起身穿衣服。揉揉拉住他说:“我今晚不再上钟了,就陪着你睡。”秦青松看着揉揉的表情,又一次想起了陈菲。他感觉就像是陈菲对他提出了这个请求一样,他无法拒绝,于是他便躺了下来,说:“好吧。”

揉揉并没有再拉着他做爱。他们只是静静地躺着,揉揉的头靠着他的肩膀,他搂着揉揉的肩膀,很快,就睡着了。

正睡着,一阵巨大的响声把他惊醒。迷迷糊糊间,他看到一群人冲了进来,他像被电了一样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他这才看到走在前面的是陈菲,后面还有陈菲的父亲,陈菲说:“秦青松,算我看错了你,你竟然跑到这里来嫖妓?”秦青松赶忙辩解:“不是不是,菲菲,你误会了。”陈菲笑着说:“那是什么?把你捉了现行,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你对得起我吗?”秦青松看到了陈菲爸爸脸上沉重的表情,而他的目光就像审讯室的探照灯一样,让他无法直视。他一下跪了下来,“菲菲,对不起,我错了,我真是爱你的。我之所以来这里,只是因为她长得像你。”秦青松指了一下揉揉。揉揉低着头,用被子裹紧了身子。陈菲说:“长得像我?”她走到揉揉面前,说:“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到底像不像我。”揉揉抬起头,秦青松看到陈菲果然惊讶地呆在了那里。揉揉也一样惊讶,两个人惊讶的表情甚至是一模一样的,两张面孔就那样僵在那里,就像她们中间是一面镜子,屋子里的人也都惊呆在那里。但过了一会儿,揉揉的眼中开始涌出泪水,她的面孔像是易融于水的物质做的一样,开始融化,一起融化成了水一样的物体。陈菲开始尖叫,他也尖叫起来……

这时,一只手开始摇着他的身体,他一下睁开眼睛,看见了是揉揉。揉揉问他:“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他抚弄胸口,呼吸慢慢缓下来。揉揉就那样轻抚着他。他看着揉揉,忽然一下抱住她,猛烈地做起爱。做完之后,他就离开了。揉揉叫他,他也没有回头。

他又一次到陈菲家,是和父母一起。这一次,他们商定好了结婚的日期。期间,秦青松走出房间,走到那棵植物面前,发现花已经都落完了。他仔细看着这棵植物,他没有在任何地方,查找到这棵植物的名字。正看时,陈菲的爸爸忽然出现在他的身边,秦青松问:“叔叔,这棵树叫什么名字啊?”陈菲爸爸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棵植物很怪,这两年,它开花的味道忽然与以前不一样了。”秦青松看向他。陈菲爸爸说:“你闻到过吧?”秦青松点点头。陈菲爸爸说:“我试图给它改变肥料,做了一系列努力,都无法改变它现在的味道。本来想把它砍掉,但又有点舍不得,从一棵小树苗养到了这么大。其实这座城市也改变了,也许有些东西不是轻易能够回到从前的。”秦青松一下明白了陈菲爸爸话的意思,他朝陈菲爸爸点了点头。陈菲爸爸走后,他看着那棵植物想:这棵树花朵味道的改变,难道是因为这座城市变成了一座情欲之城吗?

那次之后,秦青松就没有再去找过揉揉,今天晚上,他忽然想再去找一下她。但打她的电话,已经成了空号。他到了那个洗浴中心,得知揉揉已经离开了这里,也离开了这个城市。秦青松忽然一阵莫名的失落。

结婚之前,房间里的那些植物大都被处理掉了,屋里放满了新家具。新婚之夜,秦青松脱掉陈菲的衣服,却发现她胸前的那颗痣不见了。他问她的痣哪里去了。陈菲说,她胸前并没有痣。秦青松无比惊讶。他和陈菲做爱的时候,却从陈菲的表情里,发现了揉揉的样子。结束之后,他无意中发现,床单上没有见红。陈菲看着他找什么,对他说:“傻瓜,第一次早就给你了,哪里还会见红?”秦青松惊讶地听着,拼命地搜索自己的记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又似乎所有的东西都混到了一起。

第二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秦青松还没有睡着,听见睡着的陈菲说起了梦话:“你不能和她在一起……”秦青松摇醒了她,问她怎么说起梦话了,做什么梦了。陈菲坐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忽然问他:“你会永远对我好吗?”秦青松说:“当然,怎么说起了这个?”陈菲说:“我做了一个梦。”秦青松说:“什么梦?”陈菲说:“我梦见你和一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在一起,我很忌妒,在梦里朝你和她发火。”秦青松一下想起了自己在揉揉那里做过的那个梦。他很惊讶,却又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不呈现任何表情的变化。陈菲又说:“我刚才醒了之后,愣在那里想,你和那个跟我长得一样的女孩在一起,不就是跟我在一起吗?我为什么会吃自己的醋?”秦青松想要去说什么,却无法说出口,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在颤抖。为了掩饰自己,他抱住陈菲,对着她的耳朵说:“不要想了,我会一直爱你的。”陈菲身体也抖了一下,和他接起吻,然后又做起爱来。结束之后,秦青松忽然想到,做爱看着陈菲的时候,不再想起揉揉来了,他已经确认了那就是陈菲。然后他在心底又确认了一遍,带着一种巨大的幻灭感,却又带着一种朦胧的喜悦。

几天后,他们一起回陈菲家,秦青松又去看了那棵植物。它的花朵已全部落完了,然后秦青松发现它上面结出了小小的果子。他仔细一看,发现那些小小的果子,每一颗都是一个婴儿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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