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游牧民族运动会：展示游牧民族文化的窗口

王聪

9月2日至8日，第三届世界游牧民族运动会在“中亚明珠”吉尔吉斯斯坦伊塞克湖畔举行。自2012年第一届运动会召开以来，这个国际性赛事已经成为了展示世界游牧民族文化的一大盛事。通过它，中亚在走向世界，世界也在注视着中亚。酣畅淋漓的比赛竞技，丝绸之路上的文化交往，世界游牧民族运动会留给世人的似乎还有许多。

前三届比赛均于吉尔吉斯斯坦举行

世界游牧民族运动会由吉尔吉斯斯坦前总统阿坦巴耶夫倡议举办，每两年举办一届，目前共举行过三届，主办地均位于吉尔吉斯斯坦东部的伊塞克湖畔。运动会宗旨是展示游牧民族文明，发展游牧民族运动。第一届运动会于2012年9月举行，19个国家的600余名选手参赛，包括哈、乌、吉、白等八个欧亚国家，法、德、奥、立陶宛、瑞士等五个欧洲国家以及蒙古国、韩国、巴西、土耳其等。最终吉代表队以55枚奖牌位居第一。应该说，虽然赛会规模不大，且多数国家代表队参加的是表演类项目，但是该赛事从诞生之日起便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第二届运动会举行于2014年9月，经过两年的筹备，各项赛事和规章制度已经较为成熟。当届运动会上有62个国家和地区的1000余名运动员参与。可以说这一届的参与度更深、竞技性更强。值得一提的是，中国首次派出代表队参赛，获得四枚铜牌。第三届于2018年9月举行，82个国家和地区的2000余名运动员参赛，角逐四大项37个小项。最终吉、哈、俄代表队位居奖牌榜前三。以来自中国内蒙古自治区选手为主组成的中国代表队获得一金、一银、四铜的好成绩。据悉，第四届世界游牧民族运动会将于2020年在土耳其举行。

最初，世界游牧民族运动会是在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土耳其和阿塞拜疆几个国家的合作机制中被提出的。但如果将赛会仅限于几个国家，那么运动会的前途可想而知。因此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帮助下，赛事组委会在吸取了过往经验的基础上将视野拓展到了世界范围内的游牧文明，而这也恰恰符合发起这项赛事的“初心”。游牧文明是干旱、半干旱地区孕育出的人类文明，游牧文明、狩猎文明和农耕文明都是人类文明的瑰宝。早在199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27届大会便通过了在蒙古国成立国际游牧文明研究院（IISNC）的方案。1998年IISNC正式成立，而吉尔吉斯斯坦正是其五个创始会员之一。其实，纵观这三届游牧民族运动会，不难发现文化属性在其中的作用。与世界上任何一个运动会一样，游牧民族运动会的开、闭幕式都是一场文化大餐;但是与其他运动会不同的是，游牧民族运动会的文化表演类项目占比十分高，如在第二届比赛时约三分之一的代表队就是专门来参加表演类项目的。

从欧亚内陆到世界舞台

体育活动作为文化活动的一部分，越来越多地成为国家软实力的载体。近年来中亚国家借助举办大型体育活动，向世界展示了欧亚内陆的风采。2011年，哈萨克斯坦举办亚洲冬季运动会，成为亚洲第四个举办亚冬会的国家。2017年，哈萨克斯坦举办第28届世界冬季运动会。两届冬季国际赛会的举办，让世界领略到了哈萨克斯坦这个“冰雪大国”的风采。相对于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的综合国力稍逊一筹。但是吉尔吉斯斯坦以游牧民族文化为切入口，巧妙地设计了赛会规则。主办方在伊塞克湖畔这个充满诗意的地方，将比赛项目从体育馆搬到了大自然中，让运动员们在紧张比赛之余还能欣赏美景。本届运动会上，英国广播公司（BBC）、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等国际知名媒体进行了跟踪报道。BBC表示，“9月初的伊塞克湖畔向世界展现了一个个传统而又没被遗忘的运动项目”，俄罗斯世界通讯社称，“吉方精心的准备让世人眼前一亮，这不仅是体育的盛会，也是美食的盛会、科学的盛会。”

国际赛事作为人员互动的平台，在很多时候可充当民间外交的有效补充。近年来，中亚国家热衷于举办大型国际赛事，这也正是中亚国家多元开放外交政策的组成部分。目前，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等中亚国家均将外交多元、对外开放作为国策。吉尔吉斯斯坦前总统、游牧民族运动会倡导者阿坦巴耶夫表示，“中亚是大国利益交织的一个地区。对于吉尔吉斯斯坦来说，多元外交就是在进行选择和决策时能够保持独立和自由。奉行多元外交不会成为吉国与某些国家开展积极对话以及加强互利合作的障碍。”吉现任总统热恩别科夫则认为，“吉尔吉斯斯坦外交基点是维护国家利益，增进民众福祉。以此为目标，吉将保持与中亚邻国的友谊，和包括俄、中、土、美、欧盟等在内的所有伙伴发展友好关系。”

吉尔吉斯斯坦的开放，首先表现在与邻国关系的热络上，这也符合地区国家内部互动增加的大趋势。近年来，在解决遗留问题的基础上，包括吉尔吉斯斯坦在内的中亚各国努力扩大利益契合点，积极拓展合作新领域，将碎片化的地区逐渐粘合了起来。2018年3月，中亚国家领导人工作峰会在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斯塔纳举行。这次会议是13年来中亚国家首次召开没有域外国家参与的元首峰会。哈总统纳扎尔巴耶夫、乌总统米尔济约耶夫、吉总统热恩别科夫、塔总统拉赫蒙以及土总统特使出席。大会发表了《中亚国家元首纳吾鲁孜节联合声明》，决定共同协商解决地区问题，同意将元首工作会议机制化。热恩别科夫总统在会上表示，“当前中亚地区危机与机遇并存。中亚各国应该合力应对挑战，共同把握机遇。”2018年3月的中亚国家元首工作会议是地区外交的高潮，也是历史进程的序章。此后，中亚各国外交部、内务部等政府部门也举行了多边会议。值得一提的是，2018年7月中亚国家外长会议和10月的中亚国家内务部长会议都是在伊塞克湖畔举行。

游牧民族運动会上的德国来宾。

团结合作，走向世界。中亚正以全新的姿态拥抱世界，世界也在以全新的眼光来审视着中亚。以游牧民族运动会为例，从第一届的19支代表队参赛，到第二届的62队，再到第三届的82队，这汇集的不仅仅是简单的数字，而是整个世界对于欧亚内陆的重视。虽然吉尔吉斯斯坦经济体量不大，但却因为主办赛事而获得了全球范围的关注。21世纪的今天，麦金德的“世界岛”理论似乎显得有些苍白。因为在一个“第三世界中较落后国家”举办国际赛事能够获得如此热络度，如果仅从所谓的地缘政治的视角去看待，很多问题是解释不清楚的。项目独特性和首倡性肯定是游牧民族运动会取得成功的首要保障。但是在背后还有着更深层的含义，这就是文化交流的魅力。2016年12月，第71届联合国大会第67次全体会议通过有关“鼓励跨地区跨文化对话、相互理解和合作以造福世界”的决议，其中充分肯定世界游牧民族运动会为加深人类共同价值观的认同和理解所作的贡献。本次参赛的国家和地区有些在传统上属于游牧文明，有些在历史上更倾向于农耕文明，这正反映了多样文明和谐共处、彼此尊重的普遍愿望。热恩别科夫总统曾说过，“吉位于古代丝绸之路的中间地带，不仅要积极参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也要为东西方交流做出贡献。”也正如第三届游牧民族运动会开幕式总导演阿尔金别克·马克苏托夫所说，“我们想通过活动展示游牧民族的内心世界，向世人证明我们是世界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确实如此，21世纪的中亚不再是“麦金德们”心中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东西方交流的有机组成。人类文明多样性是世界的基本特征，也是人类进步的源泉。第三届世界游牧民族运动会虽已结束，但是文明交流的进程不会停止。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中亚研究室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