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直播,乱象丛生

2018-11-29 10:22史友兴
检察风云 2018年22期
关键词:女主播主播

史友兴

网络直播,是“土豪”和“草根”相辅相成的世界。在主播的谄媚讨好下,“土豪”只需连击鼠标,就会雨点般地给主播砸钱,“草根”的欢呼雀跃是“土豪”们一掷千金的动力。因此直播间成了“土豪”们新的角斗场,打赏成为展现财力的新方式。

900万元公款打赏女主播,一个小会计的“土豪梦”

现年29岁的钱俊,家住江苏省丹阳市。2008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湖南一所重点大学。在学校,钱俊遇到了魏秋莲,收获了爱情。2012年7月,钱俊与魏秋莲毕业,一起回到江苏省丹阳市。魏秋莲很快在一家外贸公司找到工作,而钱俊直到2012年11月,才在镇江市的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应聘到一份出纳的工作,工资不及魏秋莲的一半,这让在大学时代意气风发的钱俊倍感失落。2014年下半年,钱俊和魏秋莲结婚了。由于经济十分拮据,婚礼办得很简单,也没有购置新房,小夫妻和钱俊父母住在一起。失意、苦闷、彷徨,种种情感交织在一起,钱俊开始玩网络游戏,以此发泄心中的烦闷。在玩游戏的过程中,他接触到了直播平台,对网络直播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女主播们年轻漂亮,又会发嗲,听着让人心潮澎湃。有时一连几晚,我给她们疯狂刷礼物。草根们把我当土豪,女主播把我当男神,让我有种被跪舔的感觉,可以在虚拟世界实现一次次的‘土豪梦!”就这样,为了当“土豪”,钱俊刷的礼物越来越多,渐渐也引起一些女主播的注意,围观的观众也开始对他大加吹捧,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然而,钱俊的积蓄迅速花光了,很快他开始疯狂套用公款。他利用自己掌握的公司法人章及财务专用章,通过开具现金支票取现、转账的方法,把公款转到自己的银行卡上,有时一次就多达百万元。在众多的女主播中,一名叫钟妍紫的女主播,不但歌唱得很好,舞跳得很美,而且长得十分甜美,让钱俊十分钟情。

一天晚上,钱俊鼓足勇气在直播间向钟妍紫示爱,围观的粉丝也纷纷起哄,钟妍紫开玩笑地说:“100个火箭就跟你走!”没想到,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在随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钱俊连续送出200个火箭,折合人民币10万元!

就这样,钱俊与女主播从网络走到现实。此后,钱俊线上经常进入钟妍紫的直播间为她打赏捧场,线下经常到上海与钟妍紫幽会,为钟妍紫购物、消费,并赠送金钱。半年左右的时间,为钟妍紫打赏、消费、赠送的钱物达到140余万元。

如法炮制,钱俊在全国多家比较有名的网络直播平台上注册了十多个账户,结交了不少的女主播,并与其中的几个女主播在上海幽会。就这样,钱俊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侵占了900多万元公款,其中大部分用于打赏多个女主播了,其余的钱则用于与女主播幽会时的各种高端消费。

2017年2月,到了公司新一年度的例行审计。钱俊知道,自己偷用公司公款的事情再也瞒不住了。为此,他到上海与钟妍紫见了最后一面后,来到之前经常和钟妍紫幽会的酒店,用刀片割破左手腕动脉自杀。在即将完全失去意识之际,钱俊给钟妍紫发了一条微信,告诉钟妍紫他在老地方自杀了。收到钱俊的微信,钟妍紫立即赶到酒店,将钱俊送往上海东方医院抢救,从而救下他一命,并劝说钱俊投案自首。

2018年5月15日,江苏省镇江市京口法院对这起特大职务侵占案进行了公开审理,并做出一审判决:以职务侵占罪,判处被告人钱俊有期徒刑7年,并处没收财产人民币20万元,责令退赔930万元。

打赏主播,除了个人喜好,刷礼物往往会变成男人们之间搏斗的方式。要想获得主播的青睐,围观人群的追捧,就必须具备厚实的经济基础。可是,这个世界,“土豪”毕竟是少数,不少人为了筹集资金送礼物,去欺诈、盗窃、挪用公款、职务侵占,走上歧途,悔之晚矣。

“熊孩子”百万巨款打赏主播,母亲讨还未获支持

随着网络直播平台的崛起,观看网络直播的用户快速增长,而且呈现年轻化的趋势,越来越多的未成年人也加入其中,花费大把金钱打赏主播。未成年人本身没有财产,花的都是父母的钱,而且多是背着父母打赏的。未成年人打赏主播,成为新的社会问题。

徐丹巧凤、曹德泽夫妇有一个儿子,名叫曹浩文,生于2000年8月。曹浩文升入中学后,为了联系方便,徐丹巧凤给儿子买了一部手机。让徐丹巧凤想不到的是,曹浩文在一些同学的影响下,接触到了网络直播,很早就在广州的一家网络公司(以下简称“网络公司”)运营的网络互动直播平台上,以自己的真实年龄、身份和电话号码,注册了一个号码为其手机号码的互动直播个人账号(简称“互动168”账户)。注册成功后,曹浩文就一直使用这个账号,只要有机会,就背着母亲登录网站进入网络直播平台。看到有人给女主播打赏了,女主播就会跟打赏的人进行互动,处于青春期的曹浩文抑制不住心潮澎湃,有打赏主播以博取主播关注的冲动。然而,曹浩文没有经济收入,于是,他就对徐丹巧凤支付宝和微信账户上的钱打起了主意。2017年4月初,徐丹巧凤发现自己支付宝、微信账户上的100余万元没有了,而且都是通过网上转走的,十分惊愕。当天晚上,徐丹巧凤把儿子曹浩文叫到面前,厉声质问。

在听到儿子说百万余元的钱全部用于打赏网络主播后,徐丹巧凤愤怒至极。钱已经用了,当下之急就是查清用了多少钱,都用到哪里去了。为此,徐丹巧凤和儿子曹浩文对着交易记录,逐笔核对,查明:2017年1、2月份,曹浩文从徐丹巧凤的支付宝及微信账户上共转出111.2万余元,全部充值到曹浩文的“互动168”账户上,现该账号余额为0.8元。曹浩文说:“這111.2万多元中,71万余元是通过支付宝直接充值的,其余40多万元中有20多万元是通过手机微信充值的,剩下的款项是我在和同学同时玩直播游戏的过程中,为了方便充值,先转账给同学,再由同学帮我充值的。由于游戏平台设置了充值上限,单笔充值最大金额为5000元,这些钱是通过多次充值的方式充值的。”

为了追回巨款,徐丹巧凤以其儿子曹浩文系16周岁的未成年人,100余万元的巨额充值及打赏行为已经严重超出正在上中学且没有经济收入的曹浩文之民事责任能力范畴,且该行为亦未取得监护人的事前同意及事后追认,该充值及打赏行为为无效民事行为等为由,将网络公司告上了法庭。

网络公司辩称:第一,合同纠纷当事人应当是合同的相对人,曹浩文才应该是本案的适格原告。第二,徐丹巧凤应当就曹浩文是网络使用者的事实进行举证,但徐丹巧凤没有提供任何的证据证明。第三,曹浩文是将近17岁的人。本案争议的标的是几十上百笔的充值消费,每次其实也就是几百或者几千元,最低只有100元,与一个17岁公民的年龄是相适应的。

法院经审理后认为,首先,曹浩文实施前述行为时已年满16周岁、未满18周岁,为限制行为能力人,可以实施与其年龄智力相适应的民事活动。其次,徐丹巧凤并非涉案合同当事人,其无权以原告身份直接提起确认合同无效之诉。第三,即使涉案协议是曹浩文与网络公司签订的,也根本不存在双方恶意串通并因此损害徐丹巧凤利益的情形。2018年3月20日,法院依照相关法律规定,作出一审判决,判决驳回徐丹巧凤的全部诉讼请求。

“熊孩子”巨资“打赏”主播现象频发,而“打赏”的背后,往往会导致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陷入巨大的财务危机。“熊孩子”打赏主播的巨款能不能要回,成为社会大众极度关注的问题。想要回“熊孩子”打赏主播的巨款,根本的障碍其实在于证据的取得和举证的完成。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谁为真正打赏人的证明上。现实生活中,账号注册人注册账号后,自己不使用而交给别人使用的现象依然十分普遍,账号的注册人不一定就是打赏人,取证、举证自然是相当困难。二是未成年人的打赏行为与其年龄、智力是否相适应的证明上。未成年人在打赏时,往往不只是打赏一个主播,打赏的次数更不是一两次,都是数十次乃至上百次,有的甚至达到数千次,平均下来每次打赏的数额其实并不高,而且很多情况下是打赏不同的人,难以证明这些打赏的行为与未成年人的年龄、智力是不相适应。因此,“熊孩子”巨资“打赏”主播,理论上可以说是能够要回的,但实际上能够要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为求粉丝打赏,女主播淫秽直播陷囹圄

在没有突出才艺的情况下,为吸引粉丝推高流量,从而变现获利,网络主播花样百出,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有的衣着暴露、用行为言语挑逗,有的靠低俗猎奇暴力内容吸引眼球,更有甚者为了炒作不惜进行淫秽直播表演。网络直播平台因此成为色情多发地。

90后女孩张小芬,具有大专文化水平。毕业后,张小芬外出打工,怎奈在大学生多如牛毛的今天,张小芬并没有优势。几年下来,张小芬工作换了一茬又一茬,可找到的工作,不但又苦又累,而且收入也不高,走出校园时的激情早已被时间磨平。

2016年,网络直播正迈入爆发阶段。不正常的高收入,极低的入行门槛,吸引了大批年轻人涌入网络直播平台,干起主播行当。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小芬以为网络直播可以随随便便就能捞到金子,便也决定租房宅在家中做专职网络主播。2016年10月底,张小芬在一家科技有限公司开发的直播平台上注册了主播账号,开始进行网络直播。可是,张小芬不但没有任何的才艺,长相也很一般,更是没有粉丝关注,一个月下来,几乎没有赚到钱。无奈之下,张小芬打起了歪主意,试图通过拼尺度来博取关注。于是,2016年12月1日至10日期间,张小芬在直播平台上进行色情淫秽直播表演,以赚取观众打赏的主播“魅力值”获利。张小芬在平台上进行淫秽表演的事情,很快被网友举报。网络直播平台得到举报后,立即将张小芬的账号封禁。张小芬见自己的账号被封,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立即打起铺盖卷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直到2017年3月1日被公安人员抓获。案发后,公安机关查获张小芬的一段直播视频,经鉴定该段直播视频属于淫秽物品,点击率合计32844人次。

法院经审理后认为,被告人张小芬无视国家法律,以牟利为目的,制作、传播淫秽物品,其行为已构成制作、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应依法惩处。被告人张小芬归案后如实供述自己的主要罪行,依法可以从轻处罚。法院以制作、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判处张小芬有期徒刑一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一万元。

网络色情直播,不仅仅是污染了网络空间,更是突破了法律红线。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任何组织或公民在公共场所和公共网络空间的一切行为都不能逾越法律的底线。在网上传播淫秽行为属于违法行为,情节严重的则构成传播淫秽物品罪,网络直播平台以牟利为目的为他人提供淫秽表演直播,将涉嫌构成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

出轨男粉丝,女主播命丧丈夫之手

网络主播主要是通过与粉丝的互动吸引粉丝关注。在互动的过程中,网络主播与粉丝之间难免会产生感情纠葛,处理不当极易引发悲剧,甚至会赔上性命。

30岁的郑怀宇与同岁的徐丹于2010年7月结婚,婚后生育2女,因长女郑囡患有先天性耳聋残疾,花费较多且需特殊照顾。2015年9月,郑囡到邻近县城的一所特殊学校读书,徐丹在县城租房子照顾郑囡,而郑怀宇则在外打工。因家庭经济拮据,夫妻常为此吵架,感情不睦。2016年4、5月,徐丹为了挣些钱贴补家用,就在一家网络平台开设聊天室进行网络直播。在直播的互动过程中,粉丝钱峰了解到徐丹的一些境况,不但常常从精神上开导徐丹,并通过打赏的方式帮助徐丹集聚人气,从经济上给予帮助。一来二往,徐丹与钱峰发生了婚外情,并于同年7月在成都见面并在宾馆开房发生婚外性行为。

2016年5月20日,郑怀宇又因口角将徐丹打伤,徐丹报警后,公安民警对郑怀宇批评教育并对双方进行了劝解。其后,徐丹提出离婚,经双方父母劝说,徐丹同意回去与郑怀宇共同生活。

“从来没有像网络直播时穿这样性感的衣服给自己看过!”二人回到租住房后,见妻子徐丹在电脑前玩直播,衣服穿得很暴露给别人看。郑怀宇气不打一处来,两人再次发生争吵及抓扯。

2016年7月23日,郑怀宇从外地赶回家中有事,意外地在县城客运站看见徐丹坐在一辆面包车里,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一个男子,遂怀疑车上那个男的是她情人。郑怀宇乘出租车回到家中见到徐丹后,双方开始争吵。在争吵过程中,郑怀宇打了徐丹一耳光,徐丹跑出家门。郑怀宇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追出去,持菜刀向徐丹身上乱砍,直到将其砍死。其后,郑怀宇将菜刀丢在徐丹身上,拨打110报警,并在楼梯口位置等候公安民警到来。

法院經审理后认为,被告人郑怀宇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一人死亡,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郑怀宇犯罪后自动投案,并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是自首,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本案系因婚姻家庭纠纷引发,对郑怀宇可以酌情从轻处罚。据此,法院判决被告人郑怀宇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有些主播没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为了求得粉丝的关注,故意卖弄风情,易引起粉丝的感情误解,且在与粉丝产生感情纠葛后,不能正确妥善处理,引发各种纠纷。有的粉丝因陷入感情纠纷后不能自拔而自杀,有的粉丝因得不到心爱的主播而杀害主播,还有的就是主播与粉丝大搞线下婚外情引发家庭悲剧,等等。网络主播与粉丝情感纠葛已成为现实生活中的问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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