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咖啡馆之歌》的存在主义意识解读

2018-12-18 19:10齐婉迎陈连丰
北方文学 2018年29期
关键词:存在主义

齐婉迎 陈连丰

摘要:《伤心咖啡馆之歌》是美国著名作家卡森·麦卡勒斯最重要的一部小说。在这部作品中,麦卡勒斯描写了怪诞的世界、被孤独异化的人物、主人公对生存困境徒劳的反抗以及他们悲剧的结局。麦卡勒斯不是存在主义流派的代表作家,但这些元素都契合了存在主义的精髓,为这部小说增加了存在主义色彩。

关键词:《伤心咖啡馆之歌》;麦卡勒斯;存在主义

麦卡勒斯是美国20世纪最著名的作家之一,“孤独、孤立和疏离的主题始终贯穿在她的所有作品中”[1]。《伤心咖啡馆之歌》是麦卡勒斯的代表作,这部作品讲述了发生在三个主人公之间的爱情悲剧和所面临的荒诞、异化的生存状态。在麦卡勒斯笔下,在一座孤僻、怪诞的小镇里,三个主要人物或是身体畸形或是心理不正常并且内心孤独,主人公为摆脱孤独的尝试注定是失败的、无意义的。不难看出,存在主义的思想在麦卡勒斯的作品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本文意在从存在主义的角度分析麦卡勒斯的作品《伤心咖啡馆之歌》中所描写的人的境况和个人的存在的感受,以及其中蕴含的作者对人的存在的深刻反思,同时深刻体味作者通过作品中人类存在的荒诞行为和孤独、异化而又疏离的状态的描写所营造的一种独特而苍凉的存在主义氛围。

一、荒诞的世界与虚无的存在

在存在主义者看来,世界是荒诞的,人生是无意义的,人与人之间是无法沟通的。在《伤心咖啡馆之歌》中,小镇就是一方荒诞的世界:它气氛沉闷压抑,“像是一处非常偏僻、与世隔绝的地方”,镇上最大的建筑上有一种“古怪的、疯疯癫癫的气氛”,有时会从里面探出一张“恐怖,模糊不清的脸”[2]。通过这些描述,读者能够瞬间进入到作者所营造的的阴森怪诞的氛围。然而,在这个孤寂而怪诞的小镇,当年曾经有一个热闹的咖啡馆,里面“飘舞着彩色的紙带”“热闹非凡”,曾给小镇的居民带来了无数生气和快活,但现在这个咖啡馆已经关闭了。这个曾经广受小镇居民欢迎、也渐渐改变了曾经木讷冷漠的艾米利亚的咖啡馆为什么关闭?什么事情导致了这间原本开的好好的咖啡店不复存在?这预示着在这个小镇上,曾经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甚至荒诞的事情。小说的主人公艾米利亚、李蒙和马文,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都是被异化的“畸形人”——艾米利亚有一双斗鸡眼,而且虽然是女性,但她在外表和行为举止方面却和男性无异;李蒙的外貌则像个怪物,他“那双细细的罗圈腿似乎都难以支撑住他的大鸡胸和肩膀后面的那个大驼峰”[2],虽然是男性,但他却毫无男子气概并且爱哭、啰嗦、喜欢搬弄是非;马文也是一个精神上残缺的人,他冷酷残忍,虽然曾为了艾米利亚做出改变,但在爱情受挫后他变得更加邪恶。三个“畸形人”之间发生了三段荒谬奇特的爱情,但这三段单向的感情都以破灭告终,三个人的生活最终都回到了怪诞的起点,其生存境况甚至变得更加悲惨。

二、他人即地狱:无法打破的困境

萨特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本质是斗争和冲突。两个主体无法共存,二者都想确立自我的主体地位,同时设法消除他者的主体性,使他者客体化。“他者和自我之间的冲突关系有两种:一是爱、语言、受虐狂;二是冷漠、欲望、恨与虐待狂。”[4]

英俊但“秉性邪恶”的马文被古怪孤僻的艾米利亚所吸引,为了得到艾米利亚的青睐,马文改邪归正,为她付出了全部的财富和感情,但他最终没有得到艾米利亚的爱反而被对方无情毒打和驱逐;而内心冰封已久的艾米利亚竟然对无钱无貌、身体畸形的李蒙表哥一见钟情,向来一毛不拔的她从金钱和生活上都将他照顾地无微不至,但李蒙对她没有爱和感激之情,他对归来向艾米利亚复仇的马文产生了爱慕之情,并在艾米利亚心烦意乱情绪低落之时帮助马文洗劫了艾米利亚的咖啡馆,最终造成了艾米利亚的崩溃和咖啡馆的关闭。但李蒙最终也没有得到马文的爱反而被无情地卖到马戏团过着悲惨的生活。萨特认为,爱情的本质是相互占有,爱上的一方会竭力树立自我的主体地位,从而消解他者的主体性,将他者变为爱情的客体。而被爱的一方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放弃自己的主体性,将自己置于在他者的注视下;二是在被他者注视的时候也注视他,使对方也同样成为自我的客体。艾米利亚、马文和李蒙三个人都想获得自我的主体地位、使他人客体化,而不愿沦为被他者注视的客体。因此他们三人相互追逐又相互争斗,都无法获得圆满。马为了艾米利亚改邪归正、倾其所有去讨好她反而在一顿毒打后被扫地出门;而艾米利亚对李蒙付出真心和无微不至的照顾反而遭到他的背叛,她饱受打击下重新回到甚至更加荒诞和孤僻的生存境况中;丑陋可笑的李蒙对充满男子气概的马文一见钟情、对其大献殷勤,但得到的只是马文的利用后的抛弃。在三个人的感情关系中,每个人都想获得自我主体的自由,使对方客体化,但又被他人制约了自我主体的自由。在主客体交互的关系中,三个人都陷入到困境中。就像萨特所说的,“他人既是地狱”。

三、自由选择:无法摆脱的孤独

自由选择是存在主义的核心。萨特认为,存在包括自在和自为,前者指的是事物的客观存在;后者指人的意识存在。自为总是不断追求各种可能性,它是永远无法满足的。而“自由属于有意识的存在的结构,人注定是自由的”[4]。在荒谬的世界里,人有绝对的自由进行自由选择,但同时人也必须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

《伤心咖啡馆之歌》中的艾米利亚做出了自由的选择,她拒绝成为一个社会所期待的典型的南方淑女而保持自己的个性。她的性格和穿着很男性化,她“骨骼和肌肉长得都像个男人”[2],时常装着工装裤。此外,她性格独立、身体强壮,在工作和事业上取得的成绩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男性。艾米利亚的男性特质实际上是艾米利亚自由选择的结果,她拒绝接受物质世界给她安排的性别角色,但是她同时也必须承担选择的后果:她虽然经济上在“粗野的男性世界里”[3]立足,但是却因为她的特立独行被周围的人孤立和排斥。在感情生活中,艾米利亚、马文和李蒙都为了改变孤独的困境做出自由选择,同时也必须承担产生的后果。曾经冷酷邪恶的马文爱上了艾米利亚,为了得到她爱的回应而改邪归正。但没有被艾米利亚接受的他最终陷入孤独和痛苦的境遇,他因此变得更加邪恶并向艾米利亚复仇。艾米利亚对李蒙表哥倾心付出,为了他改变了自己原本的处事方式和性格,咖啡馆也在李蒙的影响下拓展了业务、气氛也变得欢快和谐,但李蒙的倒戈一击使她心灰意冷,艾米利亚最终选择关闭了咖啡馆也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李蒙为了心上人马文在关键时刻背叛了为自己倾心付出的艾米利,最终却落得了悲惨被卖的下场。在故事中,三位主人公为了摆脱孤独都作出了自己的选择,而他们的自由选择都引向了同一个结果——孤独。无论怎么选择,孤独都是无法摆脱的,他们的生存境况甚至变得更加悲惨。

四、结语

在《伤心咖啡馆之歌》中,怪诞的小镇是人类社会的一个缩影。三个被孤独异化的“畸形人”为了摆脱困境,做出了各自的努力,但他们的自由选择同时也制约着其他人的自由。小说借助三个主人公之间的故事揭示了世界的荒谬和人类对于困境的反抗是注定失败的、无意义的。在荒诞的世界中,人们在痛苦中挣扎,寻找拯救自己的出路。但所有的努力都以幻灭结束,孤独和绝望是人生不可避免的宿命。

参考文献:

[1]弗吉尼亚·斯潘塞·卡尔.孤独的猎手:卡森·麦卡勒斯传[M].冯晓明,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6.

[2]卡森·麦卡勒斯.伤心咖啡馆之歌[M].李文俊,译.上海:上海三联出版社,2009.

[3]林斌.卡森·麦卡勒斯20世纪四十年代小说研宄述评[J].外国文学研宄,2005 (2).

[4]萨特.存在与虚无[M].陈宣良,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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