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国家步道规划建设分析与借鉴

迟永明

（辽宁省实验林场，清原，113300）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乡野之地正逐渐成为人们休闲度假的理想去处[1]，西方许多国家为了给人们提供公共游憩区和徒步路线而兴建了许多国家步道[2-3]。美国国家步道分为国家风景步道、国家史迹步道、国家休闲步道和连接及附属步道四种类型，类型丰富、长度各异[4]，其中美国林务局管理着全国最大的步道网[5]。英国国家步道在建立上有国家参与，在通行上有法案赋予权力，连通了英国最美的自然风景和最有价值的历史遗迹[6]。欧洲在现有各国步道基础上，构建了2个体系的跨国长程步道。本文将对多个国外国家步道的规划建设进行分析，以期为我国国家步道的建设提供理论参考和实践依据，进而推动我国国家步道系统的建设，保护我国的自然文化遗产。

1 步道选线

1.1 线路

1.1.1 优先穿越荒野、自然区域

远离人类活动较为频繁区域。几乎所有国家规划长程步道的初衷都是希望以低消耗的步行方式，引导徒步者对荒野和自然资源保留较为完好的区域进行有序探索。“荒郊僻野”往往是国家公园、自然保护区、荒野保护区等保护地所在地区域，也是国家步道优先选择穿越区域。

与机动交通保持一定距离。由于国家步道优先选择穿越景观优美的荒野和自然区域，出于对徒步者荒野体验、自我挑战以及对生态环境和资源保护的权衡考量，国家步道与沿途机动交通接驳的便利性和频率将会视周边生态和环境情况受到不同程度的限制。美国太平洋山脊国家步道与外部交通的衔接距离间隔在80～140 km之间。在步道南端靠近城市群的900 km路段上，几乎每隔32 km就能经过一个路口，徒步者可以方便地进行步、车转换，进出步道。此后，步道进入了森林和荒野资源保留较好的山区。受条件限制，同时步道规划人员也有意降低步道与机动交通的接驳频率，部分路段上，徒步者甚至需要行走近144公里才能到达下一个可以通往允许机动车通行道路的路口。

1.1.2 线路布设体现具有国家意义的文化特色

串联或靠近文化遗址。国家步道线路优先考虑穿越或靠近特色村镇、古村落和文化历史遗迹。美国《国家步道体系法案》认为，国家步道应该在历史方面体现国家意义，必须在美国广泛的文化形式方面具有深远影响。美国国家步道体系从“最广泛历史意义”的角度，以19条国家史迹步道巧妙勾勒了这个国家的历史文化脉络。此外，一些欧洲国家也致力于以步道来展示国家文化。法国GR10步道从历史悠久的古村落穿过，步行者行走其上能够在旅途中欣赏到历史悠久的法国乡村建筑。行走在德国的葡萄酒文化主题步道之上，远眺连绵不绝的葡萄田园，虽未酌饮却已微醺。走上国家蓝色步道，不仅可以完成贯穿匈牙利的自然之旅，还途径具有浓厚东欧人文气息的霍罗克古村落、许迈格城堡，并且能够品味到鹅肝酱和土豆炖牛肉等匈牙利传统美食，是一场自然与人文交融，肠胃和精神共鸣的梦幻旅程。串联或靠近文化地点或遗址使得国家步道具有更加浓郁的历史与文化吸引力，也为沿途村镇提供了展示地方文化的机会，而这些地方正是国家文化这棵大树上的繁茂枝叶。

利用古道、古线路。古道和古线路既包含文化特性，又具有天然的线性特征，在国家步道线路规划中具有较高的优先利用级别。美国的泪水之路国家史迹步道规划在印第安民族的迁徙线路上，国家步道将泪水之路具象化成为一条徒步道路，是无言的线性纪念碑，带给徒步者历史和自然的双重震撼。

1.1.3 保证沿途兴奋点的频率

为公众提供形式更加多样、空间更加广阔的休闲游憩方式是美国国家步道的主要功能。为了保证国家步道的持续存在，美国国家步道的规划人员认为国家步道沿途必须拥有足够多的“兴奋点”，以持续地吸引游客完成长距离徒步。德国徒步协会制定的《德国高品质长程步道质量认证标准》规定，在高品质长程步道认证的时候，步道需要平均每2 km至少有一处景观变化，这种变化在认证时是加分项。这些“兴奋点”或“景观变化”可以是一个小瀑布、小喷泉或一个海拔足够环顾四野的山峰，此外还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获得徒步旅程的景观和体验变化。

广阔的景观视野。一般情况下，山体中上部相比山谷可以为徒步者带来更广阔的视野，更加适合布设国家步道线路。美国太平洋山脊国家风景步道大部分线路布设在山体上部约2/3处，视野开阔，为徒步者带来了震撼的景观感受。有的时候，为了避免为徒步者带来不必要的攀登，避免危险地形，或避免严重的积雪情况，步道可能不得不调整至山体2/3以下的位置。

保持起伏变化。海拔高度的攀升和降低能够带给徒步者垂直方向的景观变化。太平洋山脊国家风景步道贯穿北美最高的落基山脉，线路上下起落频繁，全线高程变化达12.8万m，相当于从珠峰北坡大本营登顶往返将近18次，具有相当高的挑战性，被称为美国三重冠徒步线路之一。英国西南海岸步道连续两次被评为“英国最佳行走步道”，总攀升高度为35 031 m，几乎是珠峰高度的4倍，带给徒步者丰富的感受和巨大的挑战。

局部创建环线。局部创建环线是合理利用步道周边景点或具有文化价值地点的有效手段。具体方法是将步道主线布设在山体中上部，通过步道支线设计额外的环形线路，通往山顶、或其他对徒步者具有吸引力的地点[7]。黎巴嫩山地步道在其线路之上利用周边景观和乡村文化资源布设了辅助线路和文化主题支线，极大地丰富了徒步者的徒步感受。“美国步道”组织认为，在开展步道规划的时候，所有支线的起点和终点都应该在国家步道或另一条道路上，形成环线以避免步道死循环的出现[8]。

2 步道建设

2.1 步道宽度

2.1.1 新建步道路段宽度

等肩宽的步道。以美国国家步道为代表的长程步道宽度大约为等肩宽，约60 cm宽的土路，甚至有些路段因为植物的生长而被荒草淹没，徒步者不得不依靠标志牌或GPS辨认线路位置。《德国高品质长程步道质量认证标准》认为，宽度小于1 m的步道能够更好地与环境和景观融合，带给徒步者更加自然的徒步体验，是高品质长程步道认证过程中的加分项。德国的另一个长程步道标准《高等级步道质量认证标准》也规定，在高等级步道的认证过程中，步道越宽，线路越直，得分越低。对于长程步道来说，控制步道宽度，保持步道蜿蜒已经成为各国国家步道规划人员的共识。

没有明确规定宽度的步道。英国国家步道并没有官方规定的步道宽度。徒步者通过地图上的线路确定步道位置，在此基础上确定线路两侧一定范围的步道辐射区域，在此区域内徒步者拥有步行通过的权利。此外，瑞典国王步道某些路段在冬季被冰雪覆盖，仅靠插在雪中的标识标牌辨别线路方向，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无宽度步道。

2.1.2 利用现有道路的路段宽度

利用现有道路的步道路段在宽度上不受限制，视现有道路宽度而定。值得强调的是，多数情况下，将现有柏油马路或其他硬化路面纳入国家步道并不是国家步道规划的首选，是规划人员在综合衡量了建设成本、徒步者的安全和便利性之后做出的优化选择。

2.2 步道路面

国家步道的路面较为多样。在利用现有道路的部分，路面可以保持柏油或水泥现状。对于任何新建的国家步道，世界各国的规划者都抱有同样的理念，尽量保持简朴风格，建设与环境和风景融合的步道路面，减少步道建设对生态的影响。

土路和砾石路。土路或就地取材的砾石是美国国家步道和英国国家步道最常见的路面形式。多数情况下，移除树根等障碍物的土路是美国国家步道的首选路面，在需要重视排水区域的路段，就地取材的砾石路面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这两种路面能够较好地与周边环境和景观相融合，并且不会对生态造成极大影响。

木栈道。木栈道并不是国家步道或具有国家步道性质的长程步道的首选路面。一般仅铺设过于不平整或常年处于泥泞状态而无法正常踩踏的路面之上。瑞典的国王步道就因为穿越沼泽和有尖锐岩石裸露的区域而在局部路段使用了木栈道作为路面。

小型桥梁。就地取材的木头和竹子搭建的简易小桥是国家步道在跨越季节性河流或溪流之时的首选。混凝土或者仿木材料虽然与天然的木材和竹子相比具有更好的防腐效果，但是与自然环境的融合程度较低，且对生态具有破坏性，在目前世界各国的国家步道或具有国家步道性质的长程步道建设中已经难以见到。

2.3 步道建设与安全

2.3.1 步道建设与生态安全

2.3.1.1 优化设计避免水土流失

频繁而缓和地改变步道方向。国家步道的规划者应该考虑步道建设对排水、土壤侵蚀和沉积的影响，并且还要考虑排水对于步道路面的影响。步道路面的设计在垂直方向应该保持上升和下降交替出现，要避免路面每个上升部分或下降部分的长度过长或坡度过于陡峭，后者容易由于水流冲刷造成水土流失。步道路面应该设计成中间高两边低的形态，这样可也保证路面的雨水尽快排出步道。当步道位于岩石之上的时候，要设计排水口便于排水，避免岩石被淹没而无法踩踏。

曲线设计，避免平地。步道路面应该垂直于山坡，而不是顺着山坡，这样能够降低路面积水，避免水土流失。如果步道必须顺着山坡布设，那么步道应该设计为蜿蜒的曲线，即“之”字形，避免雨水对路面形成冲击，同时降低攀爬难度，增加徒步乐趣。需要强调的是，这种设计应该是基于现有地形的合理利用，尽量避免地形改造。

使用挡土墙。就地取材的木质或石头垒砌的挡土墙可以有效缓解水土流失，同时还可以充当游客攀爬的阶梯。

10%～70%坡度的山坡是最佳步道位置。通常情况下，一条小路的最佳位置是坡度10%～70%。在平地或坡度小于10%的山坡上经常出现排水问题，而位于70%以上坡度山坡上的步道则需要进行大量开挖，建造较大的挡土墙，对山坡留下的额外创痕，影响景观效果且增加建设成本。

路面坡度的“一半原则”。步道路面坡度不能超过其所在山坡断面横坡坡度的一半。如果超过了，从山坡上流下的水很容易顺着垂直山坡的步道路面迅速流走，在雨天成为人造瀑布[8]。

路面坡度的“10%方针”。步道的平均路面坡度应该保持在10%左右[8]。在步道的某些部分，路面坡度可能会大于10%，但是总比不应超过这个数。

2.3.1.2 降低步道对环境的影响

步道建设避开山脊，降低噪音影响。研究表明，山脊通常是野生动物的主要交通走廊。同时噪音也更容易从山脊传向山谷等广阔区域。为了隔离噪音，保护野生动物，国家步道的线路避免建设在山脊[8]。

利用天然植被掩藏步道踪迹，降低噪音和雨水侵蚀。步道建设可能对周边植被和土壤类型造成改变，也会对周边景观带来视觉上的冲击。步道规划人员应该尽可能降低这种改变和冲击。通常情况下，步道的设置应该靠近斜坡或悬崖，这样可以使步道与环境保持更高的融合度。密集的植被可以遮蔽步道，降低噪音传播并降低雨水对步道土壤的冲蚀。

2.3.2 步道建设与徒步者安全

避免急转弯和盘山路。盘山路在建设上困难较大、工期较长、成本较高、需要定期维护，并且在急转弯处需要特别关注徒步者的安全问题。使用曲线设计在大多数情况下能够替代盘山路的建设，使攀爬更加容易，建设更加简单，并且能够维护和利用天然的地形特征，例如露出地面的岩石，作为线路改变方向的标识。

精心设计十字路口。在步道与机动车交通衔接的路口，要特别注意视野的开阔，防止植物或山体遮挡视线造成徒步者与车辆的碰撞。

避开不稳定地质环境。国家步道的建设要避免穿越地质环境不稳定的区域、泥石流易发区域及排水不良区域。定期巡查山区和地质不稳定地区的步道，及时发现塌方及落石路段，启用临时线路。

3 步道周边服务体系

3.1 交通接驳设施

穿梭班车。交通接驳是徒步者走上步道需要最先考虑的问题。由于美国地广人稀，因此有些步道会提供穿梭班车为徒步者服务。例如阿帕拉契亚国家风景步道的穿梭班车就将步道与最近的机场、汽车站或火车站相连接，把徒步者运送到步道入口或运回到各个乘车点。同时穿梭班车的提供也帮助徒步者减少自驾，节能环保。欧洲人口众多，很多步道会直接穿越人口密集的城镇或村庄，徒步者可以很顺利的走上步道，不需要穿梭班车的引导。一般而言，大多数的欧洲徒步者会选择乘坐飞机或火车到达步道起点附近的交通枢纽城市，再换乘长途大巴到达他们想要徒步的位置，十分方便。

停车场。大多数欧美国家步道周边都会分布着数量不等的停车场，在步道官网的交互地图及步道指南书中都可以找到这些停车场的位置。美国林务局规定，停车场、步道周边设施与高速公路至少相距150 m，并且距离步道主路至少60 m。停车场周边设施应用植被进行掩盖。徒步者需要提前确定停车场是否可以过夜停车或需要许可证。有些停车场是免费的，如果要将车辆停放在商业停车场，需提前申请，并要注意商业停车场的关闭时间。欧洲各国步道周边的停车场一般依托地方城镇或村庄，徒步者可以在步道的节点停车。

3.2 食宿补给设施

食品商店。长距离的徒步要求徒步者定期补给食品与水，当步道穿越村庄和居民点时，徒步者可根据需要补充自己的食物存货。在欧美小型的村庄和居民点中，最常见的商店莫过于面包店了，由于居住人口较少，这些地方往往没有大型超市，可供徒步者选择的食物也十分有限。如果步道在大型城镇或度假区旁穿越，徒步者就可以走下步道，在餐馆或饭店里改善生活，一扫过去几日的疲惫。

住宿设施。步道周边的住宿设施类型多样，包括小旅馆、家庭民宿、酒店、露营地、青年旅社等。住户较少的居民点和小村庄一般提供小旅馆、家庭民宿、或小木屋等设施，稍大的城镇会有酒店、宾馆或露营地。由于价格低廉，徒步者多选择小旅馆或民宿、青年旅社等，较少投宿酒店及宾馆。徒步者需要提前对自己的徒步行程进行周密的计划，提前预定旅馆、民宿或青年旅社，这些住宿设施在徒步旺季时通常人满为患。

步道魔法或步道天使。步道魔法或步道天使是随着步道的发展而衍生出的一种互帮互助的步道文化，在美国这种文化被称为“步道魔法”或“步道天使”。“步道魔法”或“步道天使”其实是由地方居民和志愿者义务为徒步者提供的一些支持服务，包括为徒步者提供由步道到周边小镇的交通换乘方式、提供冰镇苏打水、简单的床位或淋浴等。徒步者非常认可这些友善行，认为这些行为对步道的体验有着非凡的积极影响。

邮寄服务。对于在美国的徒步者来讲，邮寄补给品是维持其长距离行走的生命线，大多数徒步者需要在8天之内进行补给，获取新的事物、营养品、装备、指南书、地图和其他物品。最主要的补给方式就是邮寄，徒步者需要在出发前计算好自己的徒步行程，将未来所需物品打包成补给盒子分批、分时邮寄到行程的节点。盒子可以是补给人在家中提前准备好、由补给人寄出，或是徒步者在沿线自己寄送，也可以是由其他人为徒步者准备和投递。对于欧洲和亚太地区的徒步者，大多可以免除邮寄的烦恼，因为欧洲和亚太地区的步道基本上每天都会穿过小村庄，以此徒步者不需携带太多的物品就可以轻装上阵。

3.3 休闲服务设施

特色小镇。由于大部分步道依托山脉而建，因此很过步道沿线或周边都有众多的社区，可以为徒步者提供多样化的住宿和美食体验。例如，美国的亚利桑那步道沿线就有很多古老的矿产小镇，可供徒步者体验不同的小镇文化；法国的步道沿线会有众多知名的旅游小镇和温泉小镇，徒步者在步行疲惫时可以泡泡温泉或体验当地的特色美食。另外，小镇里还为徒步者提供良好的服务，包括住宿、餐饮、邮寄、行李转运等。

各类遗产。国家步道通常会穿越自然和历史遗产地，例如自然保护区、国家公园、历史遗迹等，为徒步者带来多样化的景观体验，让徒步这与自然更为接近、更深刻地了解地方的历史。例如，英国西海岸步道就穿越了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地侏罗纪海岸，侏罗纪海岸是英国最壮观的海岸线，是世界上最奇妙的自然景观之一，同时也是世界上唯一展现地球近两亿年历史的地方；瑞典国王步道穿越了阿比斯库国家公园，公园设有世界上观赏极光最佳地点之一的极光天空站，徒步者们可以在奇幻的北极光下享受独特的北欧晚餐。

度假区。国家步道很多都会毗邻度假区，为徒步者带来难得的放松与享受。度假区拥有完善的服务体系，能为徒步者提供舒适的服务。一般在徒步旺季，度假区的餐厅及旅馆都需要提前预定，否则会遇到一床难求的麻烦。例如英国西海岸步道沿线有许多沿海度假区，度假区内有超高品质和独特的住宿以及时尚精品酒店，良好的服务系统，包括住宿、餐饮、邮寄服务，徒步者在城镇里能吃到新鲜的海鲜大餐以及多种美食。

近年来，我国的经济社会快速发展，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勾起了人们对森林和荒野的向往[9]，同时，我国拥有十分丰富的自然和历史文化资源，可以得到充分利用，乡村旅游业正蓬勃发展，通过对国家公园和国家步道的建设，将满足我国人民对户外休闲游憩的需求，同时也将使边远的、经济较不发达地区的地方经济和当地贫困人口获益[10]，平衡地区之间的经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