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悲”文化在暗黑舞踏中的形态解读

2019-02-10 10:54许馨桐
北方音乐 2019年23期
关键词:文化

【摘要】本文通过对“悲”文化的详细解读,探究该文化对暗黑舞踏中艺术形态的影响,力图解释其舞蹈形态与“悲”文化之间的关系。

【关键词】“悲”文化;暗黑舞踏;舞蹈形态

【中图分类号】J712                             【文献标识码】A

一、暗黑舞踏

广岛大学教授青木孝夫指出“艺术的概念,并非脱离社会的变化而独立展开的,而是和政治、经济紧密相关的。”[1]而暗黑舞踏的出现则是印证了此番语句,这一时代的精神产物在二战后崛起,又称为BUTOH,是由土方巽和大野一雄两位艺术家在1959年开创。这种从坟墓里爬出来的白色僵尸表现的“死亡之舞”,利用丑陋而疯癫的肢体语言展现人性的阴暗并抚慰人类心灵的深处,使观众从舞者肢体残破而僵硬的躯壳中唤醒,在批判中存活。例如土方巽与大野庆人共同合作完成的舞蹈《禁色》讲述的是少年的同性之爱,它以放在大腿中间而夹死的活鸡的表现方式塑造了暴力、身体欲望等内容,利用残忍的表现形式来阐释生命将残忍的逝去。

二、日本“悲”文化解读

“悲”是日本文化中重要的一个特征,随处都可以发现悲的身影。在以“菊”与“刀”来暗喻日本人矛盾的民族性格的《菊与刀》这部著作是美国人类学家本尼迪克特在二战后,美国为了解日本文化并确定对日本制定的战后政策的背景下诞生的。“菊”从字面意义来讲,指的是其国家的皇家之花“菊花”,菊花的灿烂盛开并不是持久的,它隐约下暗藏着美景不常、稍纵即逝的哀愁情绪。“日本人生性好斗而又非常温和;黩武又爱美;倨傲自尊而又彬彬有礼;顽梗不化而又柔弱善变,驯服而又不愿受人摆布;忠贞而又易于叛变;勇敢而又懦弱;保守而又十分欢迎新的生活方式[2]。”国人在耻感文化下,“知耻”让人们对名誉感极为在意,他人的评价与目光使日本人身上的包袱逐步沉重,甚至严重到感觉自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因此可见得这种民族的观念早已埋下了“悲”文化色彩的种子。

其次,在日本宗教中的禅宗精神里也体现与渗透着“悲”的色彩。日本的宗教信仰随处可见,穷乡僻壤中都可以看见供奉的大小神社。日本人的宗教信仰有:遵从神道亦兼信他教,可谓是见神诚奉祭,遇佛勤烧香;注重现世,敬神礼佛奔教堂,熙熙攘攘皆为力往特点[3]。追溯到6世纪日本佛教的传入,在至13世纪佛教步入平民阶层的两个阶段都可以见得佛教的魅力是得到众多人认可的。禅宗的基本精神是对世界万物的稍纵即逝与人生、生死间的哀情表达,在众人都信仰佛教的社会背景下,这种悲色彩在日本倒也不显得意外了;其次日本是一个悲情的国度,和歌中的悲情美正是民族的体现。日本“以悲为美”的和歌很多,主要都表现“易逝”的意象,在其美学本质中也主要探索着生命存在的意义。上述现象都暗藏了对生命无法抗拒的无奈,正如《东瀛悲歌——和歌中的菊与刀》一文中提到“樱花瞬间的美丽与消亡,安然地面对生活的赋予与终结,正是日本民族的灵魂所在”。[4]从国花、宗教、和歌以及“物哀”学说的审美观念与文学艺术等都潜藏的种种“悲”色彩,可以见得“悲”已经成为了日本精神审美的核心,因此并不难理解暗黑舞踏具有悲性色彩的存在。

三、暗黑舞踏的“悲”文化形态

(一)促使舞踏“悲”形态条件

1.外部因素

从“暗黑”一词中所指“极暗的黑色”,这种双重深系色彩的词语已然能反映出黑暗的一面。这黑暗的一面来源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向长崎、广岛投放的两枚原子弹使日本国支离破碎,亡人无处安葬。日本天皇发表的“人间宣言”也彻底的将不可侵犯的“神”硬生生地变成了“人”,导致国人在价值观念及物质方面都陷入了虚脱的局面。然而这种局面使日本文化界对日本封建文化进行了批判与反思,最终撕下了统治阶级的虚伪面具。舞踏深受于反叛的社会思潮,又在血淋林并具有“悲”环境的背景下诞生,因此舞蹈间接的提出了许多关于人性的思考。其呈现的肢体语言也随着环境的影响下以人在临死时的悲性状态来指出对人性以及生命的叩问,就如土方巽说“舞踏是拼命站立起来的尸体”。他以丑陋即美的“尸体”演绎来唤醒贵族阶级的虚伪状态、告知“人固有一死”,无需畏惧死亡。因此,舞踏的悲性色彩是离不开国度的文化以及所处环境的条件。

2.内部因素

舞踏从国民的身体条件以及舞者所处的环境两者因素为促使其悲性的发展。20世纪初日本社会思潮进入了对民族文化的否定阶段,这使土方巽对现实进行了反省与抵抗。他的反叛源于日美签订“安保条约”使反美情绪高涨,不在追求西化的环境条件,这间接地使日本国民对身体有了一定的认知,身材矮小的特点使他们对舞蹈肢体的表现形式进行了改革,这使他们在“反叛”找到了适合自己身体形态的舞蹈表现方式。环境与肢体的两种反叛促使了舞蹈走向了新的道路,这条道路间接地阐释出舞蹈主题的悲性色彩。

其次舞踏的创始人土方巽与大野一雄二人在早期都接受过芭蕾与现代舞的训练,现代舞所追求的“反叛”“创新也给此二人的舞踏提供了宝贵经验。其次,二人有着相似的贫困家庭背景并且都经历了与亲人、友人生死离别的痛苦。因此他们对这些逝去的生命触动很深,通过此方式来哀悼亡灵并来谴责战争给人们带来的苦难,这也使他们对“黑暗”有了更深的理解以至于创作中带有悲性色彩的层面。

(二)暗黑舞踏悲形态的隐化体现

1.“白妆”暗喻生命的流逝

暗黑舞踏映入观众眼中的形象是舞者全身涂满白粉,运用看似“疯癫”的语言、狰狞的表情而表现扭曲而挣扎的内心感受。满脸的白粉对于舞者来说有着遮掩面部的标签,前人对“白妆”的研究中认为它具有“忘形”的个我和“他者”的共我体现。前者“忘形”是对精神上的忘形,身体的物质忘却,从歌舞伎假面之意来忽略肉体专注于内心,形成与内心更深的交流从而达到身与心的二元统一。后者“共我”是以“白妆”去个我化的形式将与他人的差异性抹掉,而回归本真的形态;即是用白状来去除可辨认的个人特质来实现和他人的统一。[5]笔者认為,“白妆”不仅有着忘形和共我的体现,它更有象征着地狱的灵魂,潜在的意义说明了生命短暂而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白色在常人的脑海中的印象一是用于结婚的颜色,代表着圣洁。二是用于丧葬礼仪。可以大胆的猜想,如若暗黑舞踏中的“白妆”拥有着丧葬习俗的白色用意而舞踏的妆扮及肢体动作的硬化语言不禁让人想到犹如僵尸一般的灵魂,那么二者恰恰是符合了此形象条件。在者,白色在日本拥有着圣洁之意,是对美好事物的的一个表现方式。这种美好理想化的向往与暗黑舞踏中打破虚伪、生命恐惧的安抚、哀悼亡灵以及谴责战争的舞意初衷是相契合的。因此“白妆”深层意义也是在诉说生命流逝,随遇而安的美好。

2.“回归本真”表达方式的初衷

二战打响的开端使日本的社会思潮走向了反思与否定的阶段,为突破与超越西方现代舞与本国的传统舞蹈的既定框架的背景下,早先盲目的跟随西方舞蹈道路也随之改变。从日本反叛前所追求的西方长线条的美感在反叛后则变为追求本土化的“内缩”形态进而呈现出日本农人的自然形态;反叛前追求的轻盈向上式的重力而在反叛后则变成下沉式的重力,舞踏的蟹形脚就是最好的诠释。此外二者对舞蹈美感也全盘的反叛,从优雅的美走向扭曲的美。因此舞踏无论从动作的重力与形态等方面都在力求反抗西化的表达。土方巽在《风达摩》这篇散文中描写了自己家乡的冬天和农民劳作的形态,可以见得土方巽对农民的身体形态以及文化认同上已在具有内缩性特点的肢体动作中体现。这种体现是不仅外化于身体,已经内化于心,正如他所说“跟死亡有关的基调上,画上休止符。他深切地希望人们也能好好体验死亡的况味。以此需要探索的是肢体的反叛带给人们的真正意义与价值是什么,它为何选择“回归本真”的状态。可想而知,舞踏在政治与社会思潮的环境推动下,动作回归性的初衷表达是对生死进行一种“安抚”诠释,对灵魂的一次祭礼,执着于对生命意义的反思与追问。因此对于这种“疯癫”般且回归本真的肢体语言所追寻“安抚”行为的表达,其实在本质上就有了一定的悲性色彩,此悲性在于对人生所不可抗拒死亡。

四、结语

本文通过对“悲”文化的解读,阐释其对于暗黑舞踏的影响,并通过分析暗黑舞踏的“白妆”与回归本真的动作表达所蕴含的悲性色彩揭示暗黑舞踏与“悲”文化的密切关联。

参考文献

[1]刘晓芳.暗黑王国的花朵[D].西安:西安音乐学院, 2017.

[2]谢丽霞.浅析日本民族性格——读《菊与刀》[J].辽宁行政学院学报,2011,13(5):147-149.

[3]张建立.日本国民宗教信仰的现状、特点及其影响[J].外国问题研究,2009(1):80-86.

[4]早早.东瀛悲歌和歌中的菊与刀[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9(8).

[5]刘晓芳.暗黑王国的花朵[D].西安:西安音乐学院, 2017.

作者简介:许馨桐,女,东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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