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小哥:在奔跑,也有梦

2019-03-13 07:00张继民
当代陕西 2019年4期
关键词:小哥校园梦想

◎本刊记者 张继民

他们被习近平总书记称为“辛勤的小蜜蜂”,平均每天走路3万步,骑行50公里,两年多时间可绕地球一周。车轮上的快递小哥,脚步停不下来

夜里十点多,跑完最后一单的外卖小哥迪竹涛回到出租屋,迫不及待地与华阴老家的媳妇视频:“今天运气真好!接了不少‘多胞胎’。”那头,刚满月的女儿正在熟睡,脸蛋红扑扑的。

在外卖小哥的术语里,“多胞胎”是指一幢楼宇里同时有几份订单。对于这个群体,是工作效率,是收入效益,也是梦想所在。

今年1月,美团发布行业报告显示,全国快递小哥总量已超过300万人,近八成快递小哥来自农村,“80后”“90后”是主力,他们是社区贡献度最高的群体。城市立足、买房、子女上学,他们的梦想也不单一。

拿出高考劲头做“配送攻略”

中午一点,左手攥着刚取上的六个餐盒,右手顺势摸起腰间的车钥匙,一路小跑到电动车旁,操着关中口音的普通话:“借过,谢谢。”这位“女骑士”叫白彦玲,中等个头,今年39岁,加入美团外卖将近三年。

2017年冬天,接连几场大雪,让西安交通处于半瘫痪状态,白彦玲只好背着外卖箱徒步送餐,一天下来冻得手脚都没了知觉。一位小姑娘拿到餐后,捂住她通红的手说:“阿姨,你的手咋这么冰,我给你暖暖。”此刻,白彦玲的眼泪忍不住滑下脸颊。

▼2月14日,一家花店门前贴满了订单,配送人员马不停蹄转场速递

白彦玲感动的热泪和迪竹涛期盼的梦想,是这个行业从业者的普遍心理。他们为千万消费者送去热腾腾的饭菜,自己却常常挨饿;他们追求快速直达,有时也因此违反交规骑行;他们视消费者为上帝,也希望得到“上帝”的认可……

在美团外卖的平台上,商家接单后,平台会根据商家定位自动派单,优先选择距离最近的外卖员,外卖员接受任务后在规定时间内取餐送餐。

平均一天要走3万步,这对于三年前刚接触外卖工作的白彦玲来说,并不轻松。

上班第一天就成为站点的倒数,总结会上,白彦玲像霜打过的茄子,垂下了头。午高峰时一滴水也顾不上喝,尽管如此,才送了十来单,这让白彦玲有些沮丧。

晚上九点多,白彦玲才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家,匆忙扒了几口饭后,瘫坐着发呆,9岁的女儿悄悄爬到沙发上给她捶背、鼓劲:“妈妈,我今天学会拖地了,我们一起加油。”

女儿的进步激励着白彦玲,她暗暗给自己打气,从最初的熟悉路况开始,到哪个电梯单双层停,哪个商家出餐快,再到午高峰如何调配时间等,白彦玲拿出高考复习的劲头做“配送攻略”。

白彦玲指着三年前在和平村站点刚成立时拍的照片,笑着说自己老了:“我的鱼尾纹越来越多,涂啥护肤品都不顶用喽。”

功夫不负有心人,白彦玲的送餐“爬单量”快速提升,如今,每天能送30多单,在站点50人中排名前十。

骑行在大街小巷中,白彦玲希望在万家灯火时陪陪女儿,以前,晚上十点多回家,女儿通常已经进入了梦乡。如今,白彦玲成为站长的“左膀右臂”,每晚八点后在家,用电脑协调夜宵后台。活不重,有了时间陪孩子。

为生活骑行,为梦想坚守

最近,一篇“2018外卖骑手就业报告”中提到,在外卖这个行业中,高中及以下学历的骑手超八成。学历偏低、无一技之长,是这支“骑行大军”的共同特征。但共性之外,不少骑手都有自己个性化的理想。

晚上九点多,刚刚送完最后一单外卖,于吉强来不及换下工作服,匆忙回家取上音箱和话筒,赶到永宁门地铁口,开启夜晚的逐梦之唱。虽然天寒地冻,但一曲哈着热气的《新贵妃醉酒》唱罢,依旧吸引不少市民围观,对他叫好打赏。

2018年6月,从山东菏泽老家来到西安的于吉强,成为一名蜂鸟众包配送员。如同大多数骑手的经历相似,在此之前,于吉强北漂十年,当过搬运工、倒卖过手机卡,也在地下通道唱过歌、卖过艺。

刚来西安的于吉强不熟悉外卖路线,配送时跟着导航绕来绕去,经常超时。三十出头的山东大汉最不缺精力,一有空,就骑着电动车大街小巷摸索路况。“西安城的路,十之八九我都熟悉。”于吉强颇为自信地说。如今,外卖小哥这份工作,于吉强已驾轻就熟,每月稳定收入5000元左右。

外卖这份工作,干得多就赚得多,有较强的独立性和自主性。这正是像于吉强一样,有着各自想法和爱好的年轻人从事这行的原因之一。

“配送工作既能维持生活需要,又有时间唱歌,让大家能听到自己的歌声,是一天最幸福的事。”于吉强说。

每天早晨八点,配送任务开始之前,于吉强都会在租住的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里,跟着视频练歌。因家庭拮据,于吉强没上过一节声乐课,跟着视频学是他口中的“笨办法”。

身穿外卖服唱歌被不少人质疑是“作秀”:“好好送外卖混口饭吃不就行了,卖唱是不是搞啥噱头。”遇见这种情况,于吉强总是挠挠头不反驳,但他多少有些委屈:“外卖员就没有唱歌的权利吗?”

然而,大多数人的鼓励给予他追寻梦想的信心,“吉林大哥在网上看见我唱歌的视频,来西安旅游时,特意留下200块钱听我唱歌,给我鼓劲。”“兴庆公园的歌友们经常组团来,我们互相切磋。”说到这些,略显黝黑的脸上露出雪白的牙齿,嘿嘿两声,于吉强笑得格外灿烂。

夜里十一点,于吉强骑着电动车,驮着音箱的身影,逐渐消逝在夜色中。“白天为生活骑行,晚上为梦想坚守”是于吉强对自己的描述。

谈起未来,于吉强毫不犹豫地说,喜欢外卖小哥这个职业,想继续做下去,攒些钱,以后做个小生意,照顾好农村的父母,寻个媳妇。而且,歌也要继续唱下去。

每一毛钱都是用腿跑出来的

彭万立挺年轻,21岁,今年大四。顶着利索的短发,嘴里含着薄荷糖,穿着黑色短款羽绒袄,双手插进兜里,走路步伐不大,但迈得很快,咧嘴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中午十二点,百米冲刺去食堂抢夺饭菜的黄金时间,彭万立却在东餐厅的楼梯边,熟练地边在每个外卖盒盖上用记号笔写上楼号,边指挥:“这几个都是一号宿舍楼的饭,小王你去送。”

西北大学信息与技术学院大四学生彭万立还有一个身份——校园外卖公司的老板,手下有20多位员工,每个月收入10万余元。

前两年,随着互联网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校园外卖业务在高校中逐渐展开。从食堂到宿舍这段路程,亟须大量外卖小哥来“打通”。广西南宁,买卖帮校园服务平台已启动A轮融资;四川传媒学院校园服务平台“川传邦”日交易额已破5万元……

凭着灵敏的“商业嗅觉”,彭万立抓住了校园外卖的商机:“食堂的饭菜干净卫生,我从食堂买,每单加适量的配送费。”

彭万立的创业梦想始于童年。那时,父亲为自家砖厂忙前忙后又神气十足的样子,异常清晰地留在他的记忆中。

从组织四人团队,校园调查,租用第三方外卖平台,到2016年8月注册了公司,彭万立用了不到一个学期时间。

“刚开始舍不得买自行车去配送,就跟打怪升级一样,买不起装备,完全是‘小米加步枪’。”彭万立说,送餐时楼管阿姨不让进门,外卖平台经常崩溃,团队成员陆续退出等,都是创业路上的“险情”。

彭万立与同学熬夜研发自己的外卖平台,既提高平台使用效率,又将自己所学的专业知识用于实践。

先跟食堂窗口打饭的阿姨套近乎,再寻求餐厅经理的帮助,最后找到了后勤主任,一趟趟诚恳交流,最终,校方与彭万立团队敲定了合作,订单一来,不经过窗口排队直接取餐,解决高峰期排队时间长的问题,校园外卖“合法”了。

创业前两年,怕父母担心,彭万立瞒着他们。为了省钱,买回五辆二手自行车,自己拼装,“总共花了150元,划算吧”。彭万立笑着说。

靠着坚持和独立的劲头,有想法有技术的头脑,彭万立校园外卖团队在2018年4月实现爆发性盈利。

如今,拥有十几辆电动车的彭万立“打怪升级”不再愁。偶尔提及干外卖的辛苦,彭万立腼腆一笑:“每一毛钱,都是自己用腿跑出来的,回想起来全是累,不过现在一切都在变好就足够了。”

目前,西北大学一天的订单量接近2000单,意味着,每十个学生中,便有一个人选择彭万立团队的外卖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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