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专注一个小事的科学家

2019-03-23 08:09梅松
大众科学 2019年12期
关键词:蚊虫蚊子昆虫

梅松

生物的多样性是让人炫目的,从未知世界到已知世界,陈汉彬教授从知识里享受到了人生最大的乐趣。正如陈教授生前常说的一句话:“人的一生就投入到这么一小点点事情中,这辈子都还做不完,希望下辈子接着做下去。”但是,他这一点点小事却是关系到卫生防疫工作、环境评价等与人们息息相关的事物,陈教授一生都在研究的小事,就是医学昆虫!

我国关于医学昆虫的记录比较早,《本草纲目》、《神农本草经》等著作均有文字记载,但近代的医学昆虫研究起步较晚。经过许多过老一辈科研人员的不懈努力,现在已经达到与世界水平同步。这些老科学家里面,有一个人做出了巨大贡献,他就是把一生都献给“一小点点小事情”的昆虫学家陈汉彬先生。

中国库蚊类、蚋类的研究中心在贵州

陈汉彬先生是我国蚊、蚋研究的权威专家之一,全国各地,特别是海关、防疫部门发现有什么鉴定不出来的吸血双翅目昆蟲,很多都往陈汉彬这里送,这是让陈汉彬觉得最快乐的,因为这可能就意味着,自己的研究有可能又有新的发现。

对于陈教授来说,每只昆虫都有特别的意义。正如在一次采访中,陈教授这样说到:“全世界已知的蚊虫有3000多种,在我国也有近400种,我的工作,主要是要摸清它们的家底,加以分门别类,分别搞清它们的形态特征、生态习惯、分类地位和医学重要性,给它们‘树碑立传,编撰成册,作为防病治病,生态评估、环境评估的依据。”

和昆虫打了30多年的交道,陈教授对它们有着特殊的感情。他说,昆虫在人类生活中,有益是主要的,比如说在入药、食品、消灭害虫等方面。“就算是蚊子,也不尽然是所有的都是吸血的,还有‘吃素的益虫蚊子,比如巨蚊,这种蚊子有一寸长左右,飞舞起来五彩斑斓,可漂亮了。它的幼虫小的时候就吃其它吸血蚊子的幼虫,成虫之后,就改吃花蜜和树汁,对人类和动物可是一点害都没有。所以,现在有的国家和地区,还有一些著名的旅游景点,就专门繁殖这种漂亮的巨蚊来消灭那些有害的蚊子。还有,有的蚊虫本来只吸丛林等无人烟的地方的野生动物的血,可是,由于人类入侵自然界,还喜欢吃野生动物,结果造成疟疾流行,那就需要昆虫学家进行鉴定,才能协助治疗。”

这些,看是平凡的小事,却是陈教授30多年如一日的艰苦卓绝的科学研究。陈教授编写的《贵州虻类志》被称为国内地方第一本昆虫志。在开始编写这本书时,有文字资料记载的仅有6种,而经过他多年调查编成书时,记载的已达到5属64种。也就是说,其余的58种都是陈汉彬等人新发现、新记录、新定名的。而对每一个新虫种的发现、鉴定过程又是十分艰巨复杂的。不只鉴定一个两个虫种,实际上,要对现存的许多相关虫类仔细鉴定核对。而对一种新蚊种的发现、鉴定和确立则要从头开始,从零开始。按生物学的说法是从采集幼虫开始。先到野外采来幼虫,经过人工隔离培养,蜕皮化蛹,蛹再羽化变成成虫。每一过程都要进行现场观察、标本制作、分类鉴定,文字记录,定性分析,以了解这种虫子的繁衍过程、成长过程和各种特征特性。而每一种虫种标本的采集则需要要几十上百个。发现、确定一个新种,往往需要经过数月或数年不等。就是对一个已有记载或不准确不完善虫种的重新订正,也是一件十分繁难的工作。

这么多年的辛勤工作是有成效的,过去,世界上搞吸血双翅目昆虫的国家比如美国、德国、日本、印度等,起步都比我国早,但到了现在,我国的进展比他们快,现在大家都处在同等水平上,彼此之间的学术交流十分畅通。此外,由于陈教授的工作,中国库蚊类研究的中心就在贵阳医学院,蚋类的研究中心也在这里。难怪,全国各地,特别是海关、防疫部门发现什么鉴定不出来的吸血双翅目昆虫,很多都往陈教授这里送。

从科普作家步入昆虫大千世界

“在芸芸众生的动物世界里,蚊虫只不过是号称有百万居民的昆虫王国中的一个小家族,不过,假如想要弄清蚊虫的家谱,召开一次全球蚊虫代表大会,则非要有一个规模庞大的会场不可。因为,即使每一个蚊种只派1名代表,全世界就将有3000多名代表,而我国也要派出近400名代表参加,这还不包括那些尚无‘户口的未知蚊种呢!”

“来自海关检疫和卫生防疫部门的信息表明,有些凶猛成性的‘洋蚊子,正在悄悄远渡重洋,进军我国某些大中城市。这些不速之客,一无护照,二无绿卡,却擅自安营扎寨,生儿育女,吸血传病,为非作歹……这些洋蚊子大多是免费搭乘飞机、轮船或藏匿在集装箱内漂洋过海而来,有的则是通过进口带有蚊卵的废旧轮胎,一旦气温和水湿条件适宜即破壳而出。大连市原来并没有白纹伊蚊,80年代始见它嗡嗡袭人,刨根问底,盖来自日本进口的废旧轮胎。”

……

这些都是陈教授的科普文章,风趣幽默、轻松活泼,并蕴含了很多的科普知识。其实,陈教授一开始是以科普作家成名的,后来才顺着这个兴趣爱好进入医学昆虫研究领域。

1937年,陈汉彬出生在福建省惠安县一个旧知识分子家庭,兄弟姐妹众多,父亲早逝,家庭经济困难。外公是位饱读诗书的老中医。陈汉彬四五岁的时候,外公就教他读《三字经》《千字文》《幼学琼林》等启蒙读物,中学以后又迷上了唐诗宋词。高中毕业后,陈汉彬报考了华东师范大学生物系。

1958年大学二年级时,他就在上海《文汇报》上发表了他的第一篇科普处女作《人熊追踪记》,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1960年,陈汉彬来到了贵阳医学院,成为一名大学教师,由于当时很多国内生物学的资料都是用外文写的,所以,除了本专业外,陈教授还自习多门外语,几年之后,他不但能熟练阅读俄文原著,撰写英文论著,还能依靠词典阅读德文原著和日文原著。他几乎读遍了当时他所能够找到的生物学著作和相关书籍,积累了许多卡片和资料。那时候,出于对写作的热爱和科学的热爱,他找到了他最擅长的表现形式,那就是继续他从大学时候就开始的科普创作。

数年内,陈汉彬在《文汇报》《新民晚报》《贵州日报》《大众科学》等报刊上先后发表了100多篇科普文章,改革开放以后,他陆续出版了《趣味生物学》《医学昆虫揽趣》两本科普作品和其它文章,因此被中国科普作家协会授予“建国以来成绩显著的科普作家”称号。

终其一生,只为这一件小事

他曾说,自己把一生都献给了“一小点点事情”(昆虫研究)”,然而,他的“昆虫时间”永远定格在了2017年11月11日。带着这样的遗憾,这位医学昆虫学家、昆虫分类学家、科普作家、贵州医科大学教授离开了我们,享年80岁。但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陈汉彬先生依旧坚持做研究、写书、带学生。

从1973年开始,陈汉彬就在我国蚊类研究先驱孟庆华教授的力邀下开始从事医学昆虫研究,几十年来在全国各地收集了大量材料,先后发表蚋科、蚊科和虻科新分类单元近百个及新纪录单元若干,并对有关分类学问题进行了厘订。先后发表论文173篇,主编了《中国库蚊鉴别手册》(1980)、《中国蚊虫分类系统和检索表》(1986)、《贵州蚊類志 上卷(库蚊亚科和巨蚊亚科)》(1987)、《贵州虻类志》(1992)、《中国黑蝇(双翅目·蚋科)》(2003)和《中国蚋科昆虫》(2016)等7部专著,并参编了《中国动物志 昆虫纲 第八卷 双翅目 蚊科(上)》(1997)等多部专著。

陈汉彬先生1984年开始从事蚋科的研究,2003年出版了我国首部蚋类专著《中国黑蝇》,2016年又领衔出版了《中国蚋科昆虫》,这部著作更加深入地总结了我国蚋类的区系面貌。

陈汉彬先生先后获国家和省部级奖励20项。鉴于他对我国蚋科进行了开拓性的、全面而深入的研究,由他主持的“中国吸血蚋类的系统研究(双翅目:蚋科)”于2002年获贵州省科学技术进步一等奖。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这辈子都还做不完,希望下辈子接着做下去。”我们相信,陈教授的这一点点小事,会有无数的后辈继续做下去。(编辑/高纬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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