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体混合战”难现委内瑞拉

肖河

在美国运往委内瑞拉的“人道主义援助”在委内瑞拉和哥伦比亚的边境地带受阻之后，美委两国之间顿时蒙上了战争的阴云。委内瑞拉反对派要员、“临时总统”瓜伊多在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公开敦促各国使用武力、确保物资能够进入委境内。对此，美国副总统彭斯再次公开表示包括军事手段在内的所有选项都在特朗普的“考虑之中”。“动武”的立场甚至还得到了美国重量级参议员马可·卢比奥的支持。委内瑞拉反对派和特朗普政府就动武问题上“一唱一和”，加之前不久美国军方在波多黎各调兵遣将、派驻特种部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博尔顿还在“不经意”间展示出了“向哥伦比亚派遣5000人”的信息，一时间各方难免怀疑美国是不是真地決心“效仿俄罗斯过去几年在格鲁吉亚和乌克兰的做法”，在委内瑞拉打一场“完全体混合战”：在金融和经济封锁、外交孤立、公然诱降、散布亦真亦假的信息之外，真的动用美国强大的军事力量敲碎委内瑞拉军方对马杜罗政府的支持。就在各方猜测议论满天飞之际，俄罗斯联邦委员会主席瓦莲京娜·马特维延科又在千里之外表示，美国已经做好了进行军事挑衅和将之“正当化”的准备，而俄罗斯将竭尽所能防止委内瑞拉遭受外部军事干预。一来一去之间，就连委内瑞拉政府也开始觉得有些“拿不准”了。虽然委内瑞拉人觉得美国武力入侵的风险“并不紧急”，但是鉴于华盛顿对委政策口风的明显恶化，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性难以排除。

美国动武的风险之所以变得更加“真实”，主因还是现阶段对委措施难以在短期内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其中的症结就在于美国给予反对派的物资援助无法通过有政府军把守的边境。没有这些食物和药品，反对派就无法更加有效地动员民众、吸引和争取更多的支持者。本来，国内的反对派支持者对瓜伊多在关键时刻出国就颇感困惑、议论纷纷，如果他承诺的“雪崩一般的援助”再不能到位，无疑将重挫本来就不是很团结的反对阵营的士气。正是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一贯将“反马杜罗运动”宣传为和平运动的瓜伊多才一反常态，公开呼吁美国采取军事行动。当然，“瓜伊多们”希望的绝非是一场格林纳达或者巴拿马式的全面入侵，甚至可能都不是在智利推翻阿连德政府的那种军事政变，而是一系列更加“现代”、符合“混合战”特色的有限军事行动。其目标的底线是打破委内瑞拉政府军对边界的控制，如果再多一点可能包括护卫援助物资的运输和分发。美军甚至都不需要明火执仗地采取行动，而是可以效仿某些国家，以“志愿者”或者雇佣兵的形式采取行动。在武力干预的鼓吹者看来，这种有限的军事干预风险不大、可行性更高，而且还能发挥四两拨千斤的关键作用，有力地配合这场对委“混合战”其他方面的措施。

不过，即使“混合战”只要求有限地使用武力，特朗普政府当前也难以下定决心。虽然特朗普和彭斯都反复声明包括动武在内的所有选项都在考虑之中，但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不得不说的“官话”，不代表有任何承诺。首先，不同于乌克兰，委内瑞拉国内的反对派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并不掌握军事力量。虽然美国多次向委军方喊话，但是至今只有几百名士兵倒向反对派阵营。这意味着美国可能的有限军事行动将缺少当地支持，规模太小容易失败，规模太大则更有可能深陷泥潭。其次，拉美多国虽然在外交上积极围攻马杜罗政府，但是丝毫没有替美国打代理人战争的打算，甚至都没有表达对动武的支持。哥伦比亚长期以来和委内瑞拉敌对，也被视为最有可能支持军事干预的国家，但是据悉哥伦比亚总统伊万·杜克已经明确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另一个方向上，虽然“巴西特朗普”博索纳罗之前表示“愿意为重建委内瑞拉的民主做任何事情”，但是其副总统莫朗近日却表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允许美国利用巴西的领土发起军事干预。此外，秘鲁、智利以及远在大洋彼岸的承认瓜伊多的欧洲各盟国也不支持动武。正是因为应者寥寥，反对马杜罗政府最激烈、也一直高喊武力干预的美洲国家组织秘书长路易斯·阿尔玛格罗这两天也降低了调门，不再将马杜罗彻底离开委政坛作为解决危机的前提条件。没有当地基础，更没有盟友声援，在这种状况下，要让特朗普政府在委内瑞拉打一场包含武力干预在内的“完全体混合战”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毕竟，“精明”地计算投入产出一直是本届美国政府对外政策的最稳定特征，而要武力干预委内瑞拉，损失的可不仅仅是不要钱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