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兰·托马斯的自动写作技巧简析

2019-04-04 14:38鲁登
青年时代 2019年6期
关键词:短语隐喻理性

鲁登

摘 要:狄兰·托马斯是作为超现实主义式的浪漫主义诗人在英国诗坛独树一帜的。他借用法国超现实主义诗歌的创作手法,融合自身的浪漫主义特质,创造出一种极具张力而极具隐喻意义的诗歌。要进入狄兰·托马斯的诗歌世界,首先就必须了解他的超现实主义创作手法,只有解开了这层创作技法的神秘面纱,才有可能理解狄兰诗歌更隐秘的内容。

关键词:写作技巧;超现实主义

自动写作是超现实主义诗歌创作的一条基本原则:采用自动写作的方式是为了使人的思想活动在不受任何干扰的情况下真实地表现出来。

他们认为:人的无意识心理活动“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只是由于人的自觉意识的“监察”作用的结果,它才不为人们所察觉、所了解。因而要获得“表达思想的真实活动情况”,从事自动写作的人就不能有任何来自理性、道德、美学方面的考虑。他必须以尽可能快的书写速度排除一切外界干扰,努力“使自己处于被动或接受的状态,”全神贯注地“听写”出现在脑海中的话语。由于创作主体在自动写作过程中摆脱了理性、逻辑、美学、道德的束缚,它就可以任凭想像驰骋,通过改变事物间的关系来创造暂新的现实。

但由于实现自动写作极其困难,因而随着超现实主义的发展,对于“自动”这一写作方式的强调逐渐失去影响力,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实际的超现实主义写作技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技巧”与“自动写作”本身就是矛盾的,但这种矛盾又无法调和。深受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影响的超现实主义进而想在“自动写作”之外寻求最为“自动”的写作方式,这样他们就不得不求助于梦幻写作的方式。

至于超现实主义写作技巧,经过超现实主义者们的探索,取得了不小的成果。这些自动写作技巧,在狄兰·托马斯的身上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可以对其创作方法进行一个小小的归纳:(1)自由联想—无限发散;(2)荒谬类比—神奇置换。

这些手法是超现实主义者试图重新构建世界的有力尝试,他们使用这种方式创造了原本并不存在的联系(人认识世界的基础乃是对事物之间联系的认识),从而试图在常人的理性之外寻求到一种更具有统治性的理性。

一、自由联想

(一)意象到意象的过渡

意象过渡的方式即事物之间产生联系的方式。狄兰对待世界的态度、观察世界的方式原初地体现在这些合理与不合理的过渡方式之中。合理的过渡暴露出狄兰并不完全异于常人的本质,他的重新构建事物联系的基础乃是业已存在的世界结构,作为人,他不可能脱离社会现实而存在。但狄兰的诗歌中也存在着大量的不合理联想,在这些不合理联想中,意象过渡缺乏逻辑,具有鲜明的主观感情色彩。这些不合理联想往往是狄兰有意为之,它不利于诗歌的理解,但有利于拓展诗歌的内涵。例如《这些布谷鸟月份中的古老分钟》:第一节中从分钟到时光的联想、第二节中从时间到奔驰的乡间绅士再到被驱动的我的男人和孩子们的联想都是属于合理联想,可以为理性思维所理解,而第四节中从英格兰的号角到四根弦的小山则属于不合理联想,难以被理性思维所把握。

(二)短语到短语的过渡

狄兰诗歌中短语到短语的过渡一般相当具有逻辑性,充分显示了狄兰超现实主义诗歌创作的理性自控,这种理性自控使得狄兰诗歌的大部分诗句都容易被独立地理解。这是对不合理联想的有力反拨。正因为如此,狄兰每行独立的诗歌内部都积聚了巨大的张力:即感性的爆炸与理性的节制的相互作用所产生的矛盾力。但由于这两者在质上的不相容性,诗歌中主要凸显的是这二者之间的斥力。

上述的制约结构在狄兰的诗歌中形成整体的语义单元。狄兰诗歌的语义单元之间的意义联系基本是不存在的。同一首诗歌中的语义单元基于共同主题而指向“核心意义”,各语义单元拒绝互指,拒绝互指使它们之间具有“可能存在的暂时联想意义”,完全脱离逻辑与理性。

二、类比置换

类比置換可以视为隐喻。这个微妙的修辞过程发生在意象内部。使用隐喻修辞的一个重要意义在于能够挽救垂死的词语。狄兰不能通过创造词语的方式来实现隐喻。创造词语而赋予其隐喻意义的方式太直接而只可能得到两种结局:一,成为死隐喻。二,成不了隐喻。一个没有任何注解的新词不可能被人理解,他的意义为作者强加,因而这个赋予隐喻的过程便是失败的。再者,一个冰冷的单词不可能承担诗人的激情与非理性。一个词语的隐喻意义既要为人所接受,又不能成为人的无意识。

在一个封闭的隐喻系统中,字面内容与非字面内容之间的相似程度决定作者所要重构的事物联系的性质。狄兰·托马斯诗歌的隐喻丰富而复杂,集聚在一起就产生了“感知世界或关系完备系统的倾向”。而正是这些隐喻“造成了……已被接受的分类系统梦幻般的瓦解,并促生了一种新秩序。”这种新秩序并不仅仅是一条纵向网格,它成发散状并自主地催生出其他的隐喻系统。

狄兰·托马斯诗歌的隐喻发生在意象向意象过渡这一过程之前,诗歌意象本身就是一个隐喻系统,它不由单独的语词充当,而是由一系列的短语充当。短语的类型很多,主要有定中式、动宾式。定中式隐喻的力量比较温和,情感比较节制;而动宾式的隐喻则比较有力,易于凸显诗人的激情。在因自由联想而产生的语义单元内部,不同的隐喻方式之间相互影响相互牵制,制造张力。在《这些布谷鸟月份中的古老分钟》这首诗中可以找到几个有力的例证。“雪中的骑手”、“四根弦的小山”(定中式),是比较温和的隐喻;“复活一块岩石”、“摔倒愚蠢的猎手”(动宾式)是比较有力的隐喻。各种形式的隐喻没有好坏之分,共同构成一个完成的隐喻系统。这个系统的非字面内容是一个更为庞大的意义集合。这个意义的集合正是诗人所着力要催生的新的诗歌秩序。

理解狄兰诗歌最重要的是懂得如何还原词语所象征的原初意义。这只是在大的诗歌语境下对这节诗歌的一种尝试性理解,当然还可以有其他的理解。想要深入诗人的诗歌内部,就要耐心地同诗人一起玩猜谜游戏。在诗人的形象系统中,不存在时间,爱情这样直接而浅显的意象,只会有“毁灭树根的力”、“佝偻的玫瑰” (《通过绿色茎管催动花朵的力》)这样形象但间接、不能轻易猜透的意象。诗歌变得更加形象的同时,也会变得更难理解。但是如果读者能够发掘诗人诗歌世界中所存在的非常联系(如毁灭树根的力与时光之间的关系),那么也能比较容易地进入诗歌世界。狄兰的诗歌形象异常丰富,对时光的形象表达远不止一种,对爱情的形象表达更是千百万种,但只要读者怀抱着尝试理解的态度来阅读它的诗歌,就会发现诗人的极其丰富的想象力。作者的把时光比喻成毁灭树根的力是相当有力的比喻,这就是潜藏在诗歌中的自然之力,也是诗歌的精髓。

分析完狄兰诗歌的隐喻修辞之后不得不再强调一点:以上分析通过猜谜获得了一些词语的隐喻意义,但还无法将隐喻意义确定下来。很多词语具有多重可能性非字面意义,因而不是实质意义上的隐喻。在分析狄兰诗歌隐喻修辞时常常将隐喻的说法替换为类比置换也正是这个原因。

参考文献:

[1]老高放:《超现实主义导论》,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7 版,第101页.

[2]戴维·E·库柏著,郭贵春,安军译:《隐喻》,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7版,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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