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性的关怀
——论拉斯普京《活下去,并且要记住》中的生命意识

2019-04-08 01:59聂眸书
文艺生活·中旬刊 2019年12期
关键词:纳斯安德烈战争

聂眸书

(国防大学 军事文化学院,北京100081)

一、前言

长期以来,对于文学作品中的生命意识研究是一直是一项重要的课题,“生命意识,即是人类对自我存在价值的反思与认识”①,在拉斯普京的作品《活下去,并且要记住》中,生命意识尤为突出,《活下去,并且要记住》以一种独特的视角,展现了战争背景下,俄罗斯人民的独特生活状态,故事以米赫伊奇家的斧子失窃为切入点,讲述了逃兵安德烈逃回家乡与妻子纳斯焦娜私会的故事,故事的最后纳斯焦娜怀孕,纳斯焦娜为保全丈夫跳河而亡,安德烈则听见动静逃跑了。

在展开论述之前,笔者认为有必要对生命意识的概念进行简要阐释。从哲学角度来看,有无被唤醒的意识是区分动物和植物的标志,英国哲学家休谟在其著作《人性论》中,将人的印象分为两类,一类是人体的感官印象,第二类是情感与类似情感的情绪,这对应人类的原初生命意识和文化生命意识。

原初生命意识是人体产生的一切苦乐感觉,是人类最初的也是最基本的生命意识;文化生命意识,是人类在生活经验的基础上形成的观念、文化等,是人类对自身生存的思考。但在这一基本概念之上,不同个体的生活经历、背景、思想有着千差万别,故也有着不同的生命感悟,这就使得生命意识也呈现出个体鲜明的多样性与差异性。

拉斯普京在《活下去,并且要记住》中客观真实地表现了逃兵的心理状态,真正回归了一个“人”的生存状态,因此,研究其中包含的生命意识是一个十分有意义的课题。

二、《活下去,并且要记住》中的生命意识探源

(一)死亡与新生——战争语境下的生命意识

“人生无比残酷,和平时期只是战争的延续”②。《活下去,并且要记住》讲述的是在战争背景下一个逃兵的故事,战争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元素,要研究这部作品的生命意识,首先要明确战争语境下对其的影响。

战争给小说的人物带来的的是一种死亡与新生互相渗透的状态。男主人公安德烈虽然身在战场杀敌,日日面对种种杀戮和残酷,但是他仍然害怕死亡。在入伍之初,他曾立下誓言:“等着瞧吧,我会活下去。③”可是到了前线,他对自己生的希望变得越来越微弱,他开始想念家人,想念家中的妻子,可是战争让他这种卑微的念头也无法实现,所以,当他在伤好后仍被要求前往前线之时,他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这一道命令,无疑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安德烈对于在战场上活下来已经不再抱任何幻想,在这一阶段的安德烈虽然还活着,但是他日夜与死亡为伍,他渴望活下去,但是战争的残酷拉着他在死亡线上挣扎,生,或是死,往往就在一瞬间。于是他选择逃离。

逃离了军队的安德烈如同获得了新生,他终于远离了战争,不再受到战争得死亡威胁,生命得以保存,并且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妻子,生活似乎是一个新的开始。然而他在除了妻子的其他人眼中,却是一个失踪的人,是不存在的,与死亡无异,并且,在开始新生的同时,安德烈也面临严峻的问题,即新生后继续活下去。安德烈在小屋生活的日子里,除了妻子纳斯焦娜的接济之外,自己想办法生篝火,捕猎,驱赶野兽,这仿佛回到了人类最初的生存状态,此时的安德烈犹如初生的婴儿,靠着“本能”的驱使行事,在法国哲学家亨利·伯格森的理论中,人类同时具有本能和智能,最终智能战胜了本能,这是人类的胜利,而小说中的安德烈由于其生存的基本要求总是被剥夺,因此本能渐渐凌驾于智能之上,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梦想、道德或者其他的情绪都不那么重要了。

女主人公纳斯焦娜的一生中也面临了几次新生,第一次是她流浪来到阿塔曼村并最终嫁给了安德烈,她的名字也由“纳斯佳”改为了“纳斯焦娜”,改名字这一行为拥有其象征意味,从这一天起,纳斯焦娜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纳斯焦娜的第一次新生。

后来战争爆发,“把纳斯焦娜的幸福耽搁了很久”④,在安德烈回来后,二人私会,纳斯焦娜怀孕,新生命本应象征着希望、光明、美好,然而在小说中,新生命的到来却成为纳斯焦娜死亡的最终推手,在特殊的战争语境下,原本美好的东西却逐渐被扭曲,这可看作做纳斯焦娜的第二次新生,但这一次却连接了死亡。

(二)存在即苦难——俄罗斯民族主义下的生命意识

俄罗斯幅员辽阔,且处于高纬度高寒地带,漫长的冬季、广袤的平原和森林培养了俄罗斯人粗犷豪放,热爱思考的性格,也培养了他们民族中独特的忧郁气质,他们情绪化,容易走极端。俄罗斯几乎是从原始社会直接进入封建社会,因此,许多原始的观念与习惯得以保存,同时,宽广的平原使得俄罗斯人的土地私有意识相对淡薄,村社逐渐成为俄罗斯独特的社会形式,在俄罗斯社会延续了几百年的传统,这种思维定式已经深深扎根于俄罗斯人民的心中,并且俄罗斯是一个宗教民族,从公元988年基辅罗斯确立东正教为国教,到1917年十月革命结束,东正教作为俄罗斯的国教对俄罗斯的民族精神、文化等都产生了重要影响。东正教讲究“聚合性”,这更使得俄罗斯人民的民族性中带有强烈的集体主义倾向,他们团结一致,互相帮助,“俄罗斯人只有作为集体的一员才能存在”⑤。在这样的集体主义思想影响下,俄罗斯人民对于土地的情感占据了其民族情感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俄罗斯独特的地理环境、民族经历让俄罗斯人民对自己的生命有一种独特的感知,东正教影响下的苦修主义更是让俄罗斯人民与苦难的生命体验有了更深的认识,小说中,安德烈收到生命的驱使逃离部队,躲在小屋中,与山林为伍,他的心中并不总是轻快的,终于踏足日夜思念的家乡,远离了战争,可是却仍然躲躲藏藏,惶惶度日,在安德烈的身上呈现出一种分裂的情绪,既兴奋,又紧张,既高兴,又害怕,安德烈在偷偷看见家中几扇映出灯光的窗户时,“感到一阵既甜蜜而又绝望的心酸”⑥,他的情绪总是甘甜与苦涩相互交融,苦涩作为俄罗斯民族性中的一个重要元素在安德烈的身上表现得十分突出。

小说中多次出现“梦”这一意象,在弗洛伊德的理论中,“梦”是“一种愿望的满足”⑦,而拉斯普京笔下的梦意象“是文化保守主义与道德理想主义的体现,也是世俗性道德与宗教性道德冲突的体现,更是现实世界与社会理想之间冲突的反映”⑧。在纳斯焦娜怀孕后,安德烈谈到,他曾梦见少女时代的纳斯焦娜来来回回在他耳边唠叨孩子的事,而纳斯焦娜也做了一个这样的梦,只不过是从她的角度做的。这个带有些许玄幻意味的情节增添了小说的情感色彩,更像是在昭示二人的命运,表现出主人公的内心诉求,同时也浸染了一种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的宿命色彩。梦的结局安德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他认为是命运刻意而为之,好让他们“不是在梦里而是在生活中看到结果”⑨,这是一种相信命运存在的唯心主义观点,安德烈在残酷的现实下从不相信命运到相信命运,在某种程度上呈现出梦幻与现实相互交织的特点。战争给人们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死亡的威胁,也让人们在无尽漫长的日子里浑浑噩噩,究竟是梦幻还是真实,没有人能完全分清楚。安德烈逃离军队,回到家乡,可是在他人的眼中,他更像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似乎说这个人不存在也是成立的。而纳斯焦娜的怀孕又印证了确实有这样一个男人的存在,安德烈的形象便在虚幻和现实中来回穿梭。

小说是70年代苏联社会民族主义话语重新被看到的代表作品,它回避了苏联主流军事文学的意识形态,而更倾向于回归民族本身对于苦难的体验与咀嚼,这对当时的苏联文坛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三、《活下去,并且要记住》中生命意识的呈现

(一)个体生命意识

1.卑微和坚韧——安德烈

安德烈在小说中是一个极具特色的人物形象,他在入伍前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健在,还有一位一心为他付出的妻子,但是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入伍后,他每天面临太多的死亡,他感到“光明灿烂的时刻逐渐消逝”⑩,心中无比的恐惧,“直到最后一个钟头,也还是有人要死的”,这些人“还不是从活人中来,还不是从他,从别的人中间来的?”11安德烈感受到个体生命的脆弱以及在群体面前的渺小,最后他逃离军队,回到家乡,但是,这并不代表了事情的终结,回到家乡的安德烈仍旧是渺小的个体,他不能露面,不能声张,他要尽可能地把自己存在的痕迹减少,可以说,安德烈的生命是卑微的、苛求的。另一方面,安德烈又继承了俄罗斯民族坚韧的性格,他努力地为了活下来而奋斗,在战场这一极端环境下,他努力想要活下来,逃回家乡后,他能够克服山上的种种不便,在艰苦的环境中依然为了自己的姓性命而坚持,这种坚韧,这种为了生的执着,在安德烈的身上表现得有些近乎扭曲,他会在捕猎野山羊的时候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山羊临死前如何痛苦地挣扎,竭力不错过野山羊的任何一个动作。在野山羊即将断气的时刻,安德烈从野山羊的眼中看到了“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脸,头发蓬松,面目可憎,酷似他自己”。他学狼嗥叫,偷鱼,当着母牛的面杀死小牛犊,战争使人异化,安德烈为了活着,他的坚韧的秉性也逐渐异化成了一种扭曲的冷酷。

2.隐忍和付出——纳斯焦娜

拉斯普京笔下的女性角色往往拥有一些美好的品质,在小说中,纳斯焦娜的形象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西伯利亚妇女形象。纳斯焦娜小时候生活在安加拉河上游,在母亲去世后,带着妹妹来到安加拉河下游流浪,最终来到阿塔曼村并嫁给安德烈,直到安德烈从前线逃回来,躲在安加拉河对岸,纳斯焦娜为了与丈夫见面在河的两岸来回奔走,最后葬身于安加拉河之中,可以说,纳斯焦娜的一生都是围绕这条河流度过的,也正因为这样,纳斯焦娜忠贞善良,勤劳简朴,她在与丈夫重逢的时候,丈夫向她忏悔曾经打过她,她却很自然地说丈夫并没有打过自己,她给丈夫的爱是十分包容的爱,无私付出的爱。纳斯焦娜并非完全依附于丈夫,没有自我意识,她在得知自己怀孕后十分害怕,可当她告诉丈夫时,丈夫竟然只顾高兴,这让她感到惊慌,于是向丈夫提出抗议,“那么我呢?”“我该怎么办?”她不是一味地考虑丈夫或者家庭,而是寻求“我”的地位和存在,这可以看作是纳斯焦娜自我意识的一次觉醒。

可是纳斯焦娜作为一名农村妇女,认知是十分有限的,她在更多的时候,还是无法跳出身份的禁锢,她对于丈夫的付出是单方面的。丈夫从前线逃回来后,她虽然清楚地感受到“幸福没有希望再回来了”,并且也因帮助了身为逃兵的丈夫而感到“羞愧”,但是她没有任何解决办法,只能顺应丈夫的要求,怀孕后,她虽然感到恐惧与不安,但是她还是选择顺其自然,甚至到了最后,纳斯焦娜为了不让丈夫暴露,竟然选择了投河而亡,这是源于纳斯焦娜对于幸福的渴求,也是因为她无法更加深入地意识到自我的存在。

纳斯焦娜在拉斯普京的笔下成为了一个承担了一切生命重量与痛苦却仍然努力生存的神圣俄罗斯母亲形象,她美丽勤劳,内心充满了对爱与美的渴求,但是她所承担的痛苦却无人能替她分担,她的身上怀揣着一个象征着希望与纯真的新生命,而她却选择了死亡,这种强烈的反差实际上表达了作者对于纳斯焦娜复杂的情感,他既赞美,又同情,在纳斯焦娜身上透露出的隐忍却仍努力为生存付出的生命意识实际上是二战中俄罗斯妇女生命意识的集中体现。

(二)群体生命意识与个体生命意识的关联

群体生命意识在小说中显示出倾向性的特点,故事是围绕安加拉河与阿塔曼村展开的,村社的人物群像展现了其鲜明的生命意识。小说提及,故事发生的地点阿塔曼村原先是一个土匪村,村里的的男人喜欢从事抢劫的行当,后来乡里人认为“土匪村”的名字不成体统,才改成了阿塔曼村。“阿塔曼”在俄文中是头目、首领的意思,“全村人都当土匪,却想把责任推到一个头目身上,个体凝结成为群体后,生命状态会生变化,在小说中,从“土匪”变成“头目”后,人们就把当初做土匪的恶事通通归结于一个人即“头目”身上,而自己,则能够心安理得地过自己的新生活,这是一种群体的无意识,也就是当群体利益受到侵犯的时候,群体会想办法追责,这时候的群体是最团结的。

安德烈成为逃兵后,他的身份变得十分特殊,在军队中,他是一名逃兵,是一名叛徒,是需要执行枪决的犯人;在家乡,借用俄罗斯文学史上经典的概念,他是一个“多余人”,被村落排除在外,中间的那一条安加拉河便是二者的界线,需要说明的是,这个“多余人”与十九世纪俄国的多余人形象还是有所区别,十九世纪俄国文学作品中的“多余人”形象多指贵族知识分子,他们接受过一些西方资产阶级启蒙思想的教育,对上层社会的腐败感到不满,自身也有一些朦胧的追求,但又无力与本阶级决裂,脱离人民,最后在碌碌无为中虚度一生,但在这里的“多余人”指的是安德烈已经不再属于任何一个集体,是一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人,唯一与他有联系的纳斯焦娜最终死亡,他也因此逃走了。此时的安德烈与阿塔曼村是对立的,阿塔曼村人偷偷跟在纳斯焦娜身后,企图找出安德烈的下落,他们不会去思考这样做会对安德烈一家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们只是本能地排斥与村社相悖的东西,纳斯焦娜作为一个个体与这样的群体生命相抗很明显是鸡蛋碰石头,所以最后,来自群体生命的压力超过个体所能负荷的程度之时,个体只能选择死亡。

(三)同类题材作品的比较

《活下去,并且要记住》主要讲述的是一个关于“逃兵”的故事,与之类似的文学作品有海明威的《永别了,武器》,男主人公弗瑞德里克·亨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志愿加入红十字会抢救伤员,一次意外受伤后,得到了护士凯瑟琳的救助,二人坠入爱河,亨利伤愈后重回前线,却感受到了战争的种种残酷,毅然决定逃离部队,后凯瑟琳在难产中死去。

与《活下去,并且要记住》相似的是,这两部作品都旨在表现战争的残酷以及战争环境下人的异变,运用“逃兵”这一特殊的人物形象能令人不禁深究其背后的原因,从而表现出人在特殊的情境下不同的生命反应。不同之处在于,《活下去,并且要记住》中,主人公安德烈是由于自身生命受到威胁,受到个体的生命意识牵制而选择做逃兵,而《永别了,武器》中的主人公亨利并不是害怕死亡,相反,他认为战士在战场上牺牲是光荣的,他逃离部队更多的是因为在战争后期对于军队的失望,前者的家国情怀是淡薄的,后者则更加崇高。

电影《冷山》也是一部经典的“逃兵”题材作品,片中的男主人公英曼在一次重伤后决定听从内心的召唤逃离前线,回到爱人的身边,与《活下去,并且要记住》所不同的是,这部电影旨在以战争的残酷反衬人性之美,尤其是对爱情的歌颂。

生存本身具有的神圣性在“逃兵”题材中更加鲜明地体现,战争的真相对他们的人生了造成毁灭性的破坏,无论是个体生命意识的驱使还是战争中自我的觉醒,都值得令人理解与同情。

四、生命意识的价值取向

(一)个体与民族

小说发表之初,最为各个批评家所诟病的一点就在于拉斯普京过于写实地表现出男主人公安德烈较为淡薄的家国情怀,小说中,安德烈从头到尾只关心自己的生命和生活,只表现出作为一个“人”在生命面前的妥协,而没有在国家危亡面前的责任感与使命感,入伍之初,他会觉得愤恨,甚至觉得是阿塔曼村抛弃了他,在前线,他从没想着怎样奋勇杀敌,报效祖国,而是想尽办法让自己远离死亡,这种生命至上的价值观是安德烈一个重要特征,虽然这十分符合人物真实,但是却无法带来正确的价值导向,小说最后纳斯焦娜的死似乎是一种必然的选择,背离了人民与民族利益的人,最终会得到惩罚。在民族面前,个体生命显得渺小许多,个体利益与民族利益孰轻孰重,这是拉斯普京想要借由安德烈的故事所表达的主题。安德烈的出逃意味着他已经彻底被这个世界,被民族所抛弃,这说明率先抛弃民族的人,最终也是要被抛弃的。

(二)逃避与承担

纳斯焦娜的死在作者的心中还是占有很大分量的,小说中的最后一句话,“她们都舍不得纳斯焦娜”,“她们”在小说中有具体的指代,即阿塔曼村的妇女们,在这里可以引申为人民,人民都舍不得纳斯焦娜,因为纳斯焦娜在这一事件中是一名无畏的殉葬者,是带有宗教性质的牺牲与奉献,虽然她是为了帮助她的逃兵丈夫,但是她是在坚守她作为“女人”的义务与职责,是值得原谅的,这就讨论到一个责任的问题上,拉斯普京在小说中探讨了生命与责任之间矛盾的问题。安德烈逃避了他作为一名军人的职责,在前线惧怕打仗,总想着让自己受些轻伤,好让他能够暂时逃避直接面对面与死亡斗争,后来他不幸受了重伤,以为终于能够回家休养了,结果一纸命令让他重回前线,安德烈没有遵守命令而是擅自逃离,拉斯普京非常细腻地描写了安德烈在选择做逃兵后的一系列心理活动,其中有一次安德烈回想起他目睹的一次枪决,被执行枪决的人都是试图逃避战争的人,安德烈清楚逃避的后果,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因此,他就必须要承担逃避所带来的后果,拉斯普京借安德烈的命运说明了这样一个人生哲理,即无论你是处于如何的生命需求,你的选择是什么,都必须承担它带来的后果,这种后果无法逃避。

五、结语

以上三节中,从战争语境以及文化背景影响下的生命意识到具体的生命意识的呈现,最后探讨了小说生命意识的价值取向,对拉斯普京的中篇小说《活下去,并且要记住》中的生命意识作了一些简要阐释,可以看出,拉斯普京对于生活与生命的强调,在小说中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乡土情怀,人性关爱,这些都与生命息息相关,只有投入生命意识的作品,才可能散发出光彩,《活下去,并且要记住》的生命意识在于对人本的关怀,对于人性中软弱的包容,小说中的人物命运牵动读者的心,读来令人扼腕叹息,却又无法抗拒,但是拉斯普京过分关注个体的生命意识,虽然在个体生命与民族情感发生矛盾时,最终选择了偏向民族利益,但是在这之中,他也企图为个体生命的存在正名,在拥抱民族情感之时,并不否认个体情感的合理化,这是小说尤为独到且难能可贵的一点。

注释:

①童盛强.宋词中的生命意识[J].学术论坛,1997(05).

②汉璐璐.人性的冲突——解析拉斯普京的小说活下去,并且要记住[J].文学界(理论版),2012(09).

③瓦·格·拉斯普京.活下去,并且要记住[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20.

④瓦·格·拉斯普京.活下去,并且要记住[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110.

⑤王建斌.论俄罗斯民族集体主义精神的实质[J].黑龙江史志,2009(21).

⑥瓦·格·拉斯普京.活下去,并且要记住[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129.

⑦弗洛伊德.梦的解析[M].北京:九州出版社,2004:18.

⑧孙玉华,王丽丹,刘宏.拉斯普京创作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65.

⑨瓦·格·拉斯普京.活下去,并且要记住[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20,110,129,106,22,22,61,98,111,7,254.

⑩瓦·格·拉斯普京.活下去,并且要记住[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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