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爱默生诗歌《个体与整体》中的美学思想

2019-04-29 03:52郑佩伟张景玲
北方文学 2019年11期
关键词:美学思想爱默生

郑佩伟 张景玲

摘要:爱默生是美国19世纪著名的超验主义大师、散文家、诗人。他于1839年发表的《个体与整体》是一首富含哲理的有关美的诗歌,诗中爱默生谈到个体与整体的辩证关系,认为任何个体事物如果游离于整体事物之外,它的美就会消失殆尽。本文从美学的视角较为详尽地剖析诗中所体现的爱默生的美学思想,为更好地把握爱默生的创作思想提供新的视角。

关键词:爱默生;《个体与整体》;美学思想

爱默生的《个体与整体》(Each and All)于1839年发表在《西方信使6》上。在这首诗中爱默生谈到了他对美的看法,讲到了个体与整体的辩证关系。宇宙间的万事万物都是相互联系的,任何个体的存在都离不开其他事物的作用,都是整个生存链上的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尽管爱默生超验主义思想中强调个人在宇宙间和社会中的重要性,但是他并没有否定个人可以完全独立于社会而存在,自然界中美的事物也同样不能从它与其他事物的关系中剥离出来。阳光、蓝天、白云、飞鸟、高山、大海共同构成一个美的画面,其中任何一样东西都不能独立成趣。正如爱默生所说:“我能看到即便是一个树桩与一块泥土的存在背后都有一个因果关系,能让每一辆老旧的马车、木柴堆与石墙出现震动的情况,并有可能倒下去。”[2]288在诗歌《个体与整体》中的开篇部分爱默生写道:

“远处田野里穿红斗篷的乡巴佬/怎会想到你正在山顶上把他瞧;/

在山坡上的农场里,母牛哞哞的叫声/传得很远,它们可不是为了诱你去听;/

敲响正午钟声的教堂司事,/怎会想到伟大的拿破仑正在/

勒住了战马欣然地倾听,/而他的军队正急速地越过阿尔卑斯山峰;/

你也不知道你的人生会给你的邻里的/生活信条里添进怎样的真谛和福祉。/

一些事物总是被另外的一些所需要;/任何孤立的东西都谈不上珍贵和美好。”[1]6

在这里,作者把在田间劳作的农夫跟站在山顶上驻足瞧他劳动的“你”联系起来了;把在山坡上哞哞叫的奶牛和侧耳倾听她叫的“你”联系起来了;把敲响正午钟声的教堂司事和勒住战马欣然倾听的拿破仑联系起来了;把“你”的生活与邻里的生活联系起来了。所以,一事物与他事物如若缺失了联系就真的谈不上“珍贵和美好”。“美像其他事物一样,是不能把它孤立起来去看的,它与其周围的事物之间有一种难以割舍的联系,如果你硬要把它与其他事物隔离开来,从中把它抽取出来,那美就不复存在了。”[1]7

个体事物相对于整体来说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但是任何伟大的事物都是由无数个微小事物组成的。社会是由一个个自然人组成的,社会的好坏取决于组成社会的个人的素养。“除非组成社会的每个人都能以完整的方式参与进来,否则任何人以任何其他方式去拯救社会的努力都将是徒劳无功的。”[2]234爱默生认为真理是整体的、多面的,只强调一个方面便不成其为真理。在对待个体与整体的态度上,爱默生首先强调个体的重要性,这是他反对机构精神的体现,他强调反对个人未经彻底改革而组成的社团。“一个人自身未经革新,却试图去革新周围,社会不会从中受益。”[3]142在爱默生看来,整体美离不开个体美,整体美寓于个体美之中,没有个体美就没有整体美,二者是辩证统一的关系。在《个体与整体》中,爱默生写道:

“情郎望着他美丽的心上人/在一群少女中间嬉戏的倩影,/

他不知道她的容颜和风姿惟有在/这穿白色衣裙的唱诗班中才烘托的最美。/

当她最终嫁到了他的家里,/就像一只鸟被关进了笼子;/

迷人的风韵顿时消失,/她是温柔的妻子,却不再貌若天仙。”[1]7

新郎看着新娘穿着由白衣唱诗班织成的华丽服装,端庄优雅地与一群天真烂漫的少女一起嬉戏。但当姑娘脱离了那群玩伴嫁到杳无人迹的新郎家时,就如同鳥儿从林间被关进笼中,其令人赞赏的魅力便不复存在,她也变成了一个温柔的村妇,不再是人们心目中的仙女。

爱默生认为自然之美与人的情感因素休戚相关,这一点与西方有关美的主观论观点相一致。在西方,关于美的标准历来说法不一。西方从19世纪中叶开始,关于美的标准、美的认知发生了较大的变化,越来越强调人对事物的直观感性认识,人的审美经验得到重视。黑格尔认为美是人的理念的感性表现。托尔斯泰也持这种观点,认为美是情感的显现。这里讲的感性显现实际上强调的是人的情感因素,即美的情感形式。在西方有这样的说法:Beauty is in the eyes of the beholders(美在观者的眼里),中国有“情人眼里出西施”之说,道理是一样的,都是强调美的主观的情感表现。受传统美学思想的影响,爱默生认为对自然界万事万物的感受不尽相同,“自然景观的存在虽然是一种客观现实,但对自然景观的感受却因人而异,同样的大自然,既可看作喜庆场合的陪衬,也同样能衬托悲哀的事件。”[4]36自然之美完全取决于人的情感因素。在该诗中,爱默生写道:

“我觉得清晨桤木枝头上/麻雀的啭鸣宛若仙乐,/

于是傍晚时我把他从巢中带回了家;/他依然歌唱,可这啼声却不再令我心悦,/

因为我未能带回河流和苍穹;/他是唱给我的耳朵,它们则愉悦我的眼睛。”[1]6

“我”把一只栖息在桤木上的啭鸣如仙乐的麻雀从其巢中带回家后,结果小鸟的叫声不再令“我”愉悦,因为,“我”并没有将河流、苍穹连同麻雀一起带回家。麻雀的叫声愉悦的是人的耳朵,而河流、苍穹愉悦的是人的眼睛,缺了任何一方,都是不完美的。1837年12月6日爱默生发表了“眼睛与耳朵”的演说,他说:“眼睛与耳朵构成了人类美感的外在元素。人的身体行为都是受到精神思考的影响,所有的美感都是真理所带来的影响。艺术品在其自身的范围内代表着所有的本性。对美感的感知属于每个人的本性。”[2]442同样的麻雀,同样的声音,同样的河流,同样的苍穹,条件变了,诗人的内心感受也随之发生了变化。麻雀脱离了大自然,其叫声游离于万籁之音是不动听的,河流、苍穹没有麻雀叫声的衬托也是不美的。诗人觉得光听麻雀的叫声只是仅仅满足了耳朵之所需,没有了河流、浪花、苍穹、贝壳、石松、紫罗兰、橡树、冷杉、松果等眼睛所及之物,这个世界是不完美的。所以,诗人在最后写道:

“在我说这话的当儿我脚下的扁叶石松/卷缩起了它可爱的藤蔓,在此之前,/

它本是缠绕着石松的纹理;/我吮吸着紫罗兰芬芳的气息,/

在我的周围有橡树和冷杉耸立,/有松果和橡子洒落在泥土里;/

我的头顶是永远碧蓝的天空,/充满圣洁的光儿的朗朗晴空;/

我又一次看到,又一次听到,/汩汩的流水,啭鸣的晨鸟;/

美偷偷地沁入我的心脾,/我陶醉在浑然一体的造化里。”[1]7

参考文献:

[1][美]爱默生著,王晋华,张慧琴译.爱默生诗歌精选[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15.

[2][美]詹姆斯.埃利奥特.卡伯特著,佘卓桓译.爱默生传:生为自由[M].黑龙江: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17.

[3]钱满素.爱默生和中国—对个人主义的反思[M].北京:东方出版社,2018.

[4]张云岗,陈志新.爱默生的超验主义思想研究[M].石家庄:河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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