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送外卖也不去工厂” 误读背后是什么

2019-04-29 01:40闫肖锋
中国新闻周刊 2019年9期
关键词:产业工人骑手用工

闫肖锋

“给6500元/月还招不来一个成衣厂普工”,但却有人愿意为这个工资去送外卖。

近日,“年轻人宁愿送外卖也不去工厂”的话题引发了广泛的讨论。中国劳动市场确实正经历一场“大变局”:一方面,劳动力供给不断减少,制造业普遍反映招工难;另一方面,年轻劳工涌入服务业,快递员、外卖员、共享汽车司机等数量迅猛增长。

工厂“招工难”甚至带来了劳资双方谈判能力的变化:过去是工人看老板脸色,现在是老板看工人脸色。年轻人不乐意加班,有的到岗后工作了半天就辞职。有些工厂除了维持工资增长,还得提供多种福利来吸引工人。比如某企业声称的福利甚至包括为职工子女提供作业辅导、报销春节回家车费。

但还是招不够人。原因何在?首先是无职业升迁空间。现在年轻人越来越看重升职空间,工资不再是唯一考量因素。部分工厂开出了高价薪酬,但未必是长期的高薪酬,有时是属于用工荒的状态,或是特殊情况时采取的高价薪酬模式。相对于较高薪酬的服务业,能开出高薪酬的工厂少之又少,除非工厂对员工有专业和从业能力等方面的培训,让员工有长远的职业预期和规划。

其次,五个字“自由最可贵”。年轻人最看重自由。工厂不自由,还有一定的规章制度,一般都是流水线作业,一种事情每天重复做,容易厌烦。而外卖每天遇到的客人都有所不同,一切充满了未知数,弹性更大,接触面广,收入可能也高。

光大证券在最新研报中列举了一组数据:2017届本科毕业生进入制造业的比重仅为19.2%,较2013届下降了6.6个百分点。90后蓝领第一份工作从事服务业的比重为30%,较80后下降了17个百分点。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生活型服务业正在大幅度吸收劳动力。共享汽车、快递和外卖等创造了近2500万左右个就业机会。

仅美团外卖一家,其2400万的日订单带动了360多万家商户和60万外卖骑手,三成骑手的月收入在5000以上,此外2018年還有200多万兼职外卖骑手从平台获得了收入。

月薪6500元招不来工人,反映出在工业生产的劳动力市场上存在着劳动力价值倒挂的问题。新一代劳动力成长在互联网时代,接触的信息远多于父辈,除了追求基本的温饱与物质满足,他们还有更多精神层面的需求,个性也更加鲜明。

中国的人均GDP已经接近1万美元,在这个刻度上,相当一部分产业工人应该步入社会的中产阶层行列。当下产业工人用工荒的现实,说明产业工人的劳动力市场价值被大大压低了。当然,这其中的原因更多是整个市场价格信号体系,以及诸如税收、劳工保护、社会管理等体制性问题。而这也正是中国经济调整和改革的因由所在。

这一代年轻人不一样了,我们的用工市场也应跟着变,“血汗工厂”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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