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下的蚂蚁河畔

2019-05-09 03:29韩玉皓
北方文学 2019年10期
关键词:脱粒机老妈妈赵一曼

韩玉皓

张广才岭已经入冬了,背阴处偶尔能见到一些雪。大片的柞树叶发出金属般“哗哗”的声响,那或许就是向即将到来的寒冬的呐喊。而此时的蚂蚁河却是那样地平静,在奔流了一个夏天之后,开始舒缓下来静静地流淌,几朵白云落在河面上,河水和天空一样地湛蓝、深邃。

蚂蚁河在张广才岭的怀抱里,打一面坡这个历史名镇流过。它流经千年,把这个山里小镇分为南、北两个自然村落,一座小桥把它们连结起来。

已经过了收割的季节。蚂蚁河两岸的田野上偶尔露出些黑土地,那是大地的本色。收割后的水稻码成了垛,横平竖直地隆起在田野上,向人们昭示着今年的丰收。还有几个稻草人,戴着草帽,或头上插着各色的旗帜,站在上面,很有一般模样。留在地里的稻茬儿齐整整地从眼前向远方延展,大都很笔直。只有靠近蚂蚁河边上的田垄顺着河道划出了几道弧线,那黄澄澄的稻茬儿像跑道上的曲线清晰明了,渐渐地交织在了一起。世上哪般能工巧匠,会拨动这金黄的线谱,弹奏出这只有山川、田野和村庄才能听懂的旋律?!

稻田里,脱粒机在忙着。男人们操作机器,妇女们包着红的、蓝色的头巾围着脱粒机和运粮的拖拉机忙前忙后。两只小狗在追逐着,尽情地撒欢。脱粒机过后,便是一堆堆的稻草了,拖拉机腾腾地往村里运着刚打下的稻谷。农家的院落里,乡村的马路上,广阔的田野上,随处都能听到人欢马叫、机器轰鸣的声音,抬头都能看到晾晒的苞米、稻谷、大豆、高粱……

秋收后,大地上有倒下的,也有挺立的。还没有收割的苞米秸秆可能就是这最后的舞者吧。枯黄的叶子在风中飘扬,它们好像没有一点凄凉的感觉,倒是在尽情享受这冬阳下的暖意。田间道路上,不时有马车装满了秸秆运往集中加工的地方。按农时,每当到了这个时节,这些稻茬儿、秸秆是要就地烧掉的。现在不同了,从随处可见的横幅、标语和大喇叭里发出的警示,种种信号告诉人们:秋收后再也不能“烧荒”啦!没有了四面烽火,没有了时时袭来的浓烟,张广才岭下,乾坤朗朗,天高地阔。

村庄炊烟袅袅,缕缕青烟从屋脊上散开。偶尔听到几声鸡鸣狗吠,平添了幾分静谧。村庄连着田野,蚂蚁河里倒映着村后的几棵大榆树的身影。劳力们都下地了,忙着做大雪后猫冬的准备。大门前,只有老人和那只小狗在晒着太阳。

这是一块神奇的土地,历史久远。早在清咸丰初年,直隶人刘禄、山东人李昌盛来到蚂蚁河流域采参。他们被这里的景色所吸引,于是决定安营扎寨,采矿和种地营生。时隔不久,两人的亲戚、朋友陆续赶来,不到一年时间,就聚集了一百多人。他们在这里男耕女织,打猎捕鱼,享受着大自然的恩惠。到了光绪年初,这里已经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小镇。

1903年,中东铁路通车。一面坡因是铁路中心站,交通方便,人口剧增,商家云集,日渐繁荣,一时间成为哈尔滨东部重镇。

这里是革命老区,是抗联曾经战斗过的地方。赵尚志、赵一曼、李延禄等革命英雄都在这里留下过足迹,赵一曼烈士从这里被捕,又在这里英勇就义。抗联密营、联络站、战斗遗址散落在蚂蚁河流域。

从尚志市区开车不到四十分钟,就能来到抗联联络站(吕老妈妈家)的遗址。一个篱笆院,一座泥草房,上面长满了蒿草。1934年至1935年间,赵尚志、冯仲云、李兆麟、赵一曼曾在侯林乡(今一曼村)吕老妈妈家商讨抗日大事,并在这里养伤。赵一曼在养伤期间,称吕老妈妈为干妈,并结下深厚的情谊。抗战期间,吕老妈妈将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大儿媳送上了抗联,儿子和大儿媳都先后牺牲。解放后,她曾多次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是被毛主席称为“八大妈妈”的杰出女性之一。

沿着山路继续往上走,就是“抗联三军二团密营”和“联络窝棚”。连绵的群山,蜿蜒的山路,茂密的森林,便于躲避的山坳,地形极其适合开展游击战争。从中看出,这一带正是抗联宿营和商讨大事的地方,后来被日本人称为“哈东地区的红地盘”。

走出密林,站在这块丰收的土地上,我望着这高天厚土,听蚂蚁河静静地述说,冬阳下身心都是暖暖的。耳边响起的不仅是冬初边塞的风声,还有那首《五月的鲜花》——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鲜花遮盖着志士的鲜血

为了挽救这垂危的民族

他们曾顽强地抗战不歇

……

责任编辑   韦健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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