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架子的挪威王室接地气

杨扬

挪威地处北欧，实行君主立宪制。挪威王室可能是欧洲古老王室中最接地气的，王室成员的婚姻尤其如此。

挪威王后宋雅是欧洲第一位平民王妃，她家境普通，中学毕业就去了职业学校学裁缝。国王夫妇的长女露易丝公主放弃王室特权、追求真爱，嫁给平民作家贝恩。可惜这位“驸马”粗鄙浪荡，声誉很差，婚姻持续了十几年，两年前以离婚收场。独子哈康娶的“太子妃”背景更复杂：她当过舞女，和前男友有个非婚生子，嫁给王储哈康前是单身妈妈。这段“王子和灰姑娘”的婚姻倒是营造出宽松平和的气氛。挪威媒体曾发过视频，在王室与民众见面的场合，哈康夫妇躲在肃立的国王身后乱跳、搞怪;在观看庆典的阳台上，小王子做鬼脸，王后奶奶看了笑嘻嘻的并不责怪。

挪威王室如此接地气，首先和挪威历史有关。挪威曾是维京人的栖居地。维京人骁勇善战，8世纪晚期横扫欧洲。他们有追求平等的文化基因。据说，当年一群维京武士打进巴黎，当地人要求和维京国王谈谈，维京武士大笑道：“我们都是国王。”其实，维京人有国王，也有农民和奴隶，但这种阶层区分并不严格。在那个依赖武力的年代，必须靠平等协作才能走得更远。如今，维京人留下的军事贵族传统并未消亡。有军功才能获得荣誉，没人能仅靠血缘而天然地获得认可，北欧人至今仍有这种平等意识。

挪威王室接地气也与其本身的坎坷经历有关。挪威国王哈拉尔五世生于二战前夕。纳粹德国入侵挪威后，3岁的哈拉尔随家人流亡美国，母亲不幸早逝。战后，身为王储的他回到祖国，遇到宋雅，一见倾心，但婚事并不顺利。欧洲王室从未迎娶过平民，宋雅被小报攻击为“杂货店出身的女裁缝”，老国王也不同意这门婚事。哈拉尔和宋雅抗争近10年，宋雅还进了高等学府努力学习，最后感动老国王，终成眷属。可以说，哈拉尔五世在当国王前就了解民间疾苦，所以他登基后开启了挪威王室的“平民风”。

挪威民风自由，这也是王室平易近人的原因。挪威是欧洲人口密度最小的国家，每平方公里只有11人，七八成的人口又居住在沿海10英里的范围内，高山大河让挪威人和外界隔绝，养成了不理会别人目光的性格。挪威人一向生活得自由自在，不爱受拘束。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挪威境内发现了石油，又使这个小国一跃进入富国俱樂部。手里有钱的挪威人，自然更容易“放飞自我”。刚到挪威的人可能很难相信，这个面积不足40万平方公里的国家，方言有上千种。在这里，传统婚姻制度趋于式微，49%的人口是非婚生人口，但同样享有各种权利和福利。也正因为如此，挪威人能够接受背景复杂的“太子妃”和一个没有架子的王室。

端不起架子，对挪威王室来说其实也是好事儿。随着历史的发展，“蓝血贵族”的威仪不再，但没有权力也就不必有负累，最起码，不必让自己的婚姻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摘自《环球人物》2018年第2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