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地区朝鲜族本民族语言学习途径现状调查研究

崔殷珠 崔娟华

【摘 要】本文对大连地区朝鲜族为对象进行调研，力图了解非聚居地朝鲜族裔其本民族语言朝鲜语学习现状，并针对其中问题提出相应对策，旨在避免少数民族语言文化的流失，为我国多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提供一定思路，并对其他非聚居地族裔语言文化的传承起到一定参考作用。

【关键词】大连地区；朝鲜族；民族语言；途径；传承

改革开放及中韩建交后，我国朝鲜族人口开始由聚居地所在的东北三省向关内以及国外流动。1990年后朝鲜族人口向外流动开始加速，所在省内流动逐渐减缓，其中黑龙江省、吉林省成为典型性人口外流地区。辽宁省作为东三省经济最为发达的地区，自然成为朝鲜族人口流入的首选，其中沈阳市、大连市成为主要流入城市。

我们通过资料以及调查了解可知，大连地区的朝鲜族居住形式并非聚集，属散居形式，这也反映为朝鲜族在日常生活中大多采用汉语交流。而在该情况下，汉语词汇相当程度地影响着朝鲜族自身民族语言的使用，也导致日常对话及教学上独特的朝鲜语的出现。

目前大连市有1所朝鲜族学校、1座朝鲜族文化艺术馆、1所回族幼儿园及8个民族社会团体。全市有民族乡5个，分别是普兰店市的乐甲满族乡、瓦房店市的杨家满族乡、三台满族乡、庄河市的太平岭满族乡、桂云花满族乡；享受民族乡待遇的镇、街道有6个，分别是金州新区的七顶山街道、普湾新区的石河街道、瓦房店市的老虎屯镇、庄河市的吴炉镇、仙人洞镇、塔岭镇。

大连是一片兼容并蓄的土地，位于东北地区最南端，地理环境优越，城市沿海且发展迅速，加上与朝鲜半岛相望，与半岛交流便利。良好的地理优势，使大连与韩国的交流频繁，在大连的企业中有着大量的韩国企业。由于绝大多数韩企青睐具有韩中双语能力的人才，具有得天独厚双语优势的朝鲜族自然会选择到大连工作发展。据调查显示，高学历朝鲜族更容易在大中城市就业生活。大连市有着较为广阔的职业发展空间以及较高的经济收入，移居至此的朝鲜族很好地利用其语言优势在此就业生活，并使民族为纽带的社会关系网络的建构与维系得以加强。但相对而言，这一移居族群在新的定居地对自身民族语言的习得与文化保留的现状并不乐观。

下面我们以这一朝鲜族族群为研究对象，了解其在大连地区学习本民族语言的现状以及途径。

一、调查目的

下列数据分析为2018上半年针对现居大连朝鲜族进行的问卷调查结果。调查内容主要为两部分，一为大连地区朝鲜族学习朝鲜语途径调查，二为朝鲜族平时是否使用朝鲜语交流与能否熟练掌握朝鲜语调查。我们尝试通过调查问卷形式来了解分析现居大连朝鲜族学习本民族语言的实际状况。

二、大连地区朝鲜族学习朝鲜语途径调查结果分析

据调查，参与统计共340人，其中男性60人占总人数17.65%，女性280人占总人数82.35%。答卷人群性别比例不均衡，但根据调查实际情况判断，我们认为其对分析结果不会造成影响。答卷人群分为三个年龄段，分别为0～20、20～30、40～50，所占比例分别为67.65%、29.41%、2.94%。各年龄段都有所参与，调查结果应符合判断。

初高中学历40岁左右的中年朝鲜族倾向于向海外流动（韩国、日本、美国），出国劳务为第一选择。大学以上学历的20～30岁左右的青年朝鲜族倾向于国内流动（山东、北京、上海、天津、广东），选择在韩资日资等企业就业。大学生则选择在国内大中城市进入高校学习或选择海外留学。

朝鲜族中小学生父母赴韩比率超过一半，母亲赴韩比率超过父亲。初高中學历父母80%以上劳务赴韩。

结合以上调查结果，60%以上通过上朝鲜族学校的途径学习朝鲜语。据调查可知这一人群体大多父母及亲属均为朝鲜族，其父母以及亲属自觉认为身为朝鲜族应当学习本民族语言，并继承朝鲜族自身的文化，所以这些朝鲜族父母选择送孩子们进入朝鲜族幼儿园、小学及初高中接受教育。由于如同调查显示，朝鲜族子女的父母大多选择赴韩劳务，所以从父母处获得朝鲜语知识比重相对较少，将适龄儿童送入朝鲜族学校是其学习本民族语言的重要途径。

还有部分通过父母在家教授朝鲜语。参与调查的调查者中共有30人，占总调查人数的8.82%。这以人群的父母均为朝鲜族，因家庭语言环境的熏陶，从小与父母用朝鲜语对话而自然具备朝鲜语理解以及会话的能力。而父母教授的一些基础性质的朗读与书写练习则增强了朝鲜语的语言能力。这些儿童的父母大多为了孩子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将其送入汉族学校与汉族儿童一起学习。这样有利于孩子更好地接触和学习汉族文化，更好地融入到中国这个大家庭中。但这些父母同时仍想让孩子能够掌握本民族的语言文化，在没有更好的选择时，本身作为母语使用者的父母便在家教授孩子本民族文化知识以让朝鲜族民族文化得以传承。

除该两种方式外还有一类群体是通过自学的方式学习朝鲜语。参与调查者中有20人，占总人数的5.88%。虽然其所占比重不大，但在大连市应存在相当数量类似群体是通过自学学习朝鲜语。这类群体的父母双方中可能仅一方为朝鲜族，并未刻意强迫下一代学习朝鲜语。相反却是孩子自发学习本民族的语言文字。同时，朝鲜语与韩国语基本相似，所以也有一部分群体是受韩国韩流影响，比如喜欢韩剧韩星，这也会使其具有浓厚兴趣，从而更为积极地去学习朝鲜语。

调查中有60人学习朝鲜语的方式为其他，占总调查人数的17.65%。其中包括在非盈利机构学习朝鲜语的例子。大连市内有一所“小山泉”非盈利学校，共4个校区（中山区、高新园区、泉水、金普新区），共计350多名学生、50多名教师。教师由家庭妇女与大中小学教师组成的，以志愿者方式教授朝鲜语。由于大连市只有一个朝鲜族学校，距离遥远或者培训机构没有朝鲜语课程，加上朝鲜族家长又希望子女能够学习并传承本民族语言文化，朝鲜族企业家与各界人士齐心协力创办了“小山泉”朝鲜语学习班这样一个非盈利机构。为满足更多的朝鲜族学习本民族语言文化，“小山泉”朝鲜语学习班除在周末教授朝鲜语文化课程外，还积极组织课外活动或各种朝鲜语歌唱比赛、故事大赛等活动，努力将朝鲜民族的语言文化传承下去。

三、大连地区朝鲜族掌握本民族语言情况调查分析

据调查，平时用朝鲜语和朝汉语言混搭进行社交的人数共占调查总人数50%以上。这是由于在汉族优势明显的大连生活学习，相较朝鲜语使用机会而言，使用汉语进行交际的机会更多，同时，回到家中与父母亲属之间使用民族语言进行交流的情况则更为常见。在多民族语言共存的我国，汉语普通话为各民族均学习使用的标准语言，标准语言普通话的使用是中国人民在中国生活所必须具备的语言能力。在这一大语言使用背景之下，民族语言的使用在很多表达以及词汇的选择使用上自然会受到汉语的影响。这也是上表中出现朝汉混搭交流方式的原因。最常见的混搭是一句话中融合了汉语词汇，但语序仍按照朝鲜语语序进行表达，形成了独特的中国朝鲜族式的朝鲜语，伴随着这种现象也出现了一些从汉语或朝鲜语两种语言规范层面并不规范，但在口语中仍高频出现的新词。

据调查结果可知仍有20%左右的人群在日常生活中完全不使用朝鲜语进行交流，仅使用汉语交流，这一人群可被视为汉化程度较深的群体。根据调查其中一位被试可知，被试者为朝鲜族，成长于大连地区，身份为大学生，父母一方为朝鲜族另一方为汉族，但其家庭真正掌握朝鲜语的成员只有其奶奶，其余家庭成员大都属于民族归属为朝鲜族，但不了解本民族的语言与文化。平时的学习以及生活习惯上基本与汉族无异，偶尔被戏称为“假朝鲜族”。但该类人群并非故意不掌握本民族语言文化，是由于周围的语言环境以及家庭中熟练使用本民族语言的人数逐渐下降，使其没有浓厚的氛围进行学习了解，从而导致这一群体对汉文化汉语言更为熟悉，使用更为自然。

据本文调查可知，超过60%的人群已熟练掌握朝鲜语。（熟练程度以日常会话、文字识读与书写为标准）其中有20人并非熟练掌握朝鲜语，占总调查人数的5.88%。无法熟练掌握朝鲜语的人群有100人，占总人数的29.42%。虽然只有不到30%的人不能熟练掌握朝鲜语，但此数据放在大连地区来推测，应有更多朝鲜族人群不能使用本民族语言。我们应该看到中国境内居住的少数民族，除了维护各民族之间的和睦友好外，继承和发扬自身民族文化也是其不可抛弃的民族责任。因为只有民族的每一个成员都齐心协力维护并延续民族的文化及其语言文字，中华民族这一群体在世界舞台上才会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强大。

四、研究发现

无论是从历史，还是现在我国一直是一个多民族和睦相处的国家，除特定时期大规模的民族融合外，在各发展时期均存在着民族融合的现象。根据以上调查结果的分析，我们知道居住格局、父母民族成分是否为朝鲜族，以及学校教育、工作环境等各种各样的因素影响着非聚集地居住朝鲜族的融合同化。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影响语言及价值，语言及价值融合同化后更易出现异族通婚行为，异族通婚会加速民族语言之间被强势语言的同化，从而进入一个循环。我们发现大部分朝鲜族处于客观看待自身语言文化以及汉语言文化，并加以整合的状态，大都认为保持自身民族文化与维持当地社会群体的关系（例如使用汉语，尊重当地风俗等）同等重要。往往这一群体的特点显示为朝鲜语、汉语双语精通，社交上与朝鲜族及汉族交流都很频繁。

结合本文调查结果，多数朝鲜族群体了解汉语与本民族语言的同等重要性。根据调查结果我们也可以看到，仍有部分朝鲜族使用单一的语言交流方式。大约30%的朝鲜族只使用本民族语言交流，大约25%的朝鲜族只使用汉语交流且无法使用本民族语言进行交流。本民族的语言是判断该语言使用少数民族的标志之一，语言还会对该語言使用者的交友圈、人生价值观、思维方式和婚姻选择产生一定影响。而语言受家庭和学校教育影响最大，家庭语言和受何种语言教育是能否使用本民族语言进行交流的关键。

人口流动完成后，部分朝鲜族融入了当地社会，通过学习使用新的语言，不断在新的环境中调整自己，并不断获得新的认知，更加开放，流动性也显示为更加快速。另有小部分朝鲜族表现出较强的封闭性，基于对自身语言文化的固有或者固执，仍将自己与外界主流社会进行分别，尽量减少与该环境的联系。此外，据调查显示，多数朝鲜族能够熟练掌握本民族语言，但仍存在少数朝鲜族不能熟练掌握本民族语言。不过结合其他选项调查结果，能够大致了解大部分朝鲜族一般都熟练掌握朝汉两种语言。

五、对大连地区民族教育和风俗文化的传承应该有那些对策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民族独特的文化，民族文化有着与其他文化不同而又独特的价值与丰富的内涵。传承民族文化是每一个民族发展和强大的必然条件。新一轮的基础教育改革提出了教育回归生活的理念，强调在完善民族教育的同时要与生活实际紧密联系，让民族教育更贴近于社会生活的需要。

经过以上一系列调查和研究发现，选择在民族学校学习的民族生属于被语言环境包围并最能熟练掌握本民族语言的群体。但据调查我们发现民族学校生源正在逐年减少，散居地区的许多民族学校也因为生源的减少而被迫倒闭。这一问题对散居地区生活民族儿童有着一定的影响。如果民族学校能具有更为优秀的教师与教学设备，学习环境等条件，散居地区少数民族儿童的家长也无需因为考虑到教学质量等原因而选择将孩子送入当地非少数民族学校学习。让少数民族儿童在能够学习到民族语言与知识的同时，也能享受到与其他非少数民族学校的儿童同等的教学环境与优秀教师资源带来的便利，那么就会有更多的少数民族家长愿意将下一代送进少数民族学校接受教育。这样一来，一方面可以解决民族学校生源减少的大问题，一方面还能让中国散居少数民族能够系统完整地学习继承本民族的语言和文化。

所以我们认为，解决目前这一问题的当务之急是应该整合民族地区民族学校课程，积极开发教学以及教师等资源，根据少数民族的特点编排相应课程。探索可行的教育模式后，将最适合该民族的教育模式放在首位，做到民族特色与保证教学质量兼顾。因此，除了朝鲜族企业家和朝鲜族各界人士外，还需要国家层面的教育机构和政府机构也可以加大力度来支持民族教育。大力开发人力、物力、最大限度地释放人才活力和资源优势，开发能够继承和发展的民族文化，培养新一代的民族人才。

以朝鲜族为例，我们认为需要更加注重教育方式，在使用本民族语言授课的同时也不偏废学习汉语言文化，由此可以培养出大量具有汉朝语言能力的优秀双语人才。加上国家和相关教育机构的支持，一定能够顺利克服目前民族教育中所面临的问题和困难。

我国的现代民族教育一定要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相结合，要在不断创新与发展的同时走可持续发展道路才能获得成功。我们看到国务院已做出《关于加快发展民族教育的决定》的工作指导。该《决定》准确把握新时期民族教育的指导思想、基本原则和发展目标；打牢各族师生中华民族共同体思想基础；全面提升各级各类教育办学水平；切实提高少数民族人才培养质量；重点加强民族教育薄弱环节建设；建立完善教师队伍建设长效机制；落实民族教育发展的条件保障；切实加强对民族教育的组织领导。我们相信在党和政府的宏观规划和具体政策落实下，大连这类少数民族散居地区的民族教育问题会越来越受到重视，从而保障少数民族群众受到良好的教育，提高民族群众科学文化素质，能够更好地传承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维护民族团结和社会稳定，更快地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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