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岗的小麂子②

小河丁丁

第三章翻越木芙蓉岭

小黑月春天出生，到如今还是第一次离开蔷薇岗。在过去的日子里，隔开木芙蓉岭和蔷薇岗的那条小溪，对她来说就是不可逾越的界线。今天，一路上小黑月又唱又跳，如同溪中一朵无忧无虑的浪花。每走一步，她的世界都在扩大，可不是吗？

妈妈黑月却昂着头，竖着耳朵，眼睛瞪得圆圆的，机警地观察四周，好像此次出行不是上学，而是一场大冒险。

母女两个来到木芙蓉岭第一道南北向的山脊上，蒿草丛中凸出一块灰色的大石头。小黑月上山时一直被木芙蓉树挡住视线，此时便想登高望远，可她刚向大石头走了两步，妈妈就说：“打眼的地方不要去。”

小黑月撒娇说：“我上去看一看嘛……”

妈妈脸色陡然一变，拉着小黑月闪入草丛，伏下身子，同时转动耳朵，仔细侦听。

小黑月不明所以，也竖起耳朵。

高空传来风声，像是宽大的布匹在剧烈抖动。此时太阳升上东边的群山，先前木芙蓉花似的云絮全变成白色，拉成丝带，飘得更高了。

“妈，没有危险。”

小黑月想要站起来，被妈妈按住了。

“小心，什么東西在靠近……”

小黑月吃了一惊，再听，南边传来脚步声！

小黑月不由得要往妈妈怀里钻，这一次妈妈却推开她说：“不要怕，跟我们一样是有蹄子的。”

小黑月蹿上大石头，惊喜地叫了一声：“大角叔叔！”

从南边树丛中现身的是一头雄梅花鹿，像黑月一样，也在胳膊上挽着一只竹篮，里面装着吃的东西，身后也跟着一个背着书包东张西望的小家伙，一看就是去学堂的。

这头雄梅花鹿就是大角叔叔，小梅花鹿是他的儿子斗斗，他们一家住在栎树岭，离蔷薇岗不太远，在大山之中就算邻居了。

大角块头有爸爸白月两三倍大呢，拥有一对雄伟的头角，一身栗红色的皮毛点缀着美丽的白斑，好似沾着朵朵白梅。大角跟小黑月非常投缘，每次路过蔷薇岗都要去看一看小黑月，还要把小黑月高高举到空中。虽然白月也能把小黑月举起来，可是大角比白月高大好多，比白月家的房屋还要高，当他把小黑月举过头顶，小黑月感觉像是飞上天了。

大角叔叔举起手挥了挥。

小黑月又嚷了一声：“大角叔叔！”

黑月说：“快下来，爱往高处站不是好习惯，大声叫唤更加不好。”

斗斗和小黑月早就听家长说起对方，碰面却是第一次。

到了跟前，二人互相打量着，小黑月先开的口：“你就是斗斗？”

斗斗羞涩地点点头，说：“是角斗的斗，不是豆子的豆。”

小黑月瞧瞧斗斗身上的雪花，又擦擦自己身上的白斑，有些沮丧地说：“我又不是梅花鹿，也长斑，妈妈说这是童年斑，明年春天才会消失。”

斗斗说：“其实你的斑点挺好看的。”

小黑月指着斗斗头顶，说：“你是男孩子，怎么也没有角？”

斗斗摸一下长角的位置，期待地说：“我明年春天会长角。”

大角和黑月交换一下目光，会心地笑了。

大角说：“我就知道，小黑月和斗斗处得来。斗斗像女孩子一样害羞，小黑月却像男孩子一样，他俩性格互补。”

小黑月冲大角扮个鬼脸，说：“谁像男孩子呀，大角叔叔！”

“走吧走吧！一起去上学！”黑月提醒女儿，“到了学堂，不要叫大角叔叔了，要叫大角老师——大角叔叔是你们的老师呢，教的是角斗术。”

小黑月望着大角叔叔，见他背后就是蓝天云朵，真正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双梅角极像树枝，从下往上有三个分杈，末端尖尖的，好不威风。

大角叔叔对儿子说：“小黑月的妈妈也是学堂里的老师，你要叫黑月老师。”

斗斗羞羞地叫了一声：“黑月老师……”

小黑月瞪着妈妈，万分惊讶，声音变得尖尖的：“你也是老师？”

黑月笑着点了点头，略略带着羞涩。

小黑月简直不敢相信：“那你教什么呀？”

黑月眨巴着眼皮，说：“识字——昨天收到通知书，我和爸爸不是教你认识鸟兽文字？”

小黑月不禁暗自失望，但凡是鸟是兽，长大了哪个不识鸟兽文字？妈妈上的这门课，实在太平常了。

大角叔叔说：“斗斗带路，你前天去过一次了。”

斗斗碰一下小黑月，嗖嗖嗖往前跳跃，书包跟着在背上跳跃。小黑月也嗖嗖嗖往前跳跃，很快就跟上了斗斗。

斗斗得意地说：“我爸爸教角斗术，嗨！哈！”

小黑月不能炫耀妈妈教识字，就说：“我的书包是新的！”

斗斗早注意到小黑月的新书包，他说：“可是我的书包比你的书包大。”

斗斗的书包当真好大哦，把小黑月的新书包塞进去还有余呢，里头除了本子和笔，塞满了好吃的东西。

小黑月又给比下去了，就跑到前头去。

斗斗却在后边说：“走这边啦！那边过不去。”

小黑月不服气，心想，反正学堂在山那边，我这个方向也可以翻过山去。可她跑了没多远，脚下出现一条山沟，又宽又深。要不是斗斗及时赶到，从后边拽了一下她的短尾巴，她就掉下去了。

斗斗没有笑话小黑月，而是说：“前天我也往这边跑，差点儿冲下去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