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到得了佩图什基”
——论《从莫斯科到佩图什基》中的虚无主义

2019-07-12 08:17吕天威西安外国语大学俄语学院西安710128
名作欣赏 2019年21期
关键词:虚无主义莫斯科现实

⊙吕天威[西安外国语大学俄语学院, 西安 710128]

一、引言

“虚无主义”源自拉丁文“nihil”,意为“什么都没有”。“虚无主义”一词在文学领域最早出现于屠格涅夫的小说《父与子》中,屠格涅夫把巴扎洛夫的“否定一切”称为“虚无主义”。在哲学上,虚无主义表现为“绝对的否定”,坚信“一切发生的事件都是毫无意义的和徒然的”。尼采将否定历史和传统,以及颠覆最高道德的现象称之为“虚无主义”,虚无主义“没有目标,没有对‘为何之故’的回答……意味着……最高价值的自行贬黜”。

在虚无主义的影响下,众多俄罗斯文学大师开始在创作中塑造带有其色彩的人物形象。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罪与罚》中的拉斯柯尔尼科夫、《地下室手记》中的“地下室人”、《群魔》中的斯塔夫罗金等,都属于带有虚无主义色彩的人物形象。这些形象对社会秩序和社会现实抱有怀疑、否定和批判的态度和立场,生存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他们对世界表现出消极绝望的颓丧情绪。概括来说,文学作品中的虚无主义描述了在信仰缺失之下,人类普遍的生存状态,即人的存在、世界的存在毫无意义可言,所有的传统价值观和社会秩序都处于动荡和质疑之中。

作为俄罗斯后现代主义文学的“开山之作”,韦涅季克特·叶罗费耶夫(Венедикт Ерофеев)的小说《从莫斯科到佩图什基》被当代俄罗斯文学史学家尊为“俄罗斯后现代主义最主要的艺术、哲学宣言和俄罗斯地下文学的一个传奇”。作者在小说中对传统观念进行了嘲弄和解构,使之虚无化。小说中无休止的醉生梦死、虚幻的旅行叙事等文本内容都体现了小说文本对传统观念的背离和否定,可以说,这部作品蕴含着浓厚的虚无主义色彩。

二、无休止的醉生梦死

叶罗费耶夫曾在访谈中表示,如果不喝酒就“读不懂《从莫斯科到佩图什基》,就无法理解韦涅奇卡这个主人公”。的确,酒在《从莫斯科到佩图什基》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作品中“几乎所有的人间万象、逸闻趣事都是通过酒这个三棱镜来审视的”,作者试图以酒为手段对历史和现实进行解构。俄罗斯有批评家指出“酒是作家叶罗费耶夫创作的根本与实质所在”,更有甚者把小说直接称为“一个俄罗斯酗酒者的自白”。

主人公韦涅奇卡一出场就开始胡言乱语,他因醉酒“从北走到南,从西走到东,从这儿跑到那儿,从那儿跑到这儿,跑遍了整个城市——却一次也没有见过克里姆林宫”。正是酒,直接促成了他肉体与精神的游荡,这个游荡的过程可以说是酗酒的过程。当他还没有踏上火车,醉眼蒙眬地在莫斯科城游荡的时候,酒便成了他的执念。缺少了酒精的麻醉,他感叹道:“从天亮等到酒馆开门!这段时间会让无家可归的、牢骚满腹的我们在深色头发上平添几根白发!”在天使的指引下,他游荡到广场餐厅,试图寻找“雪利”酒,因为喋喋不休,他被餐厅工作人员扔了出来,不禁哀叹:“唉,生活张开了獠牙!”

这时,韦涅奇卡的心情是极度郁闷、失落的,由于个人饮酒量图表被错误当作生产进度表上交到管理局,他的突击队长职位刚刚被撤。精神恍惚中,他坐上了去往佩图什基的电气火车。在电气火车上,他发现周围的旅客也都是酒的爱好者,于是他们成了酒友,开始喝酒、论酒。他们无所不谈,话题从蒲宁、库普林、高尔基、契诃夫到席勒,又从果戈理、穆索尔斯基、里姆斯基·柯萨科夫、奥涅金、皮萨列夫、赫尔岑到歌德。在对话中,他们对官方意识进行了调侃。以上所有的历史人物都成为这些醉汉揶揄的对象,所有历史事件在醉汉们的眼里都是跟酒有关系的:契诃夫临终前还想喝香槟酒,喝完香槟他才死去;席勒喝一杯香槟就能写一部悲剧,喝五杯就能写五部;果戈理每次去阿克萨科夫家做客都会用玫瑰色高脚杯喝酒;穆索尔斯基烂醉如猪猡,他是在里姆斯基的逼迫下才将《戈凡斯基党人之乱》写完;乌斯宾斯基、皮亚洛夫斯基“如果不来一杯酒,一行字也写不了”;歌德为了不让自己翘辫子,就转而强迫他笔下的那些人物喝个七荤八素……在酒鬼的解释下,喝酒成了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活动。醉酒与清醒两种状态成为生活的基本存在,“在俄罗斯,只要是个人物,全都喝的,而且还喝得像猪猡一样”,“我们全都像是酒鬼,只不过每人的表现方式不同罢了,有人喝得多,有人喝得少”。在车厢里,以韦涅奇卡为首的醉汉们由于酗酒“取得了普通人在正常情况下所没有的超出常规的、‘胡说八道’的话语权利”,他们用反传统的个性化思维“冒犯”了文化经典,对官方固有的传统话语进行了否定和解构。

作者以酒为手段,在车厢里构建了一个全民酗酒的“狂欢广场”。在广场里,尽是烂醉的酒鬼。在酒的作用下,酒鬼被麻醉的意志已经脱离了现实的束缚与禁锢,他们幻想着要改变世界和现实,试图寻找拯救世界的良方以及精神的自由,然而他们终究是沉醉在梦里。他们在一起谈酒、酗酒,以酒来麻痹灵魂,以酒来消解心中的苦闷和绝望,他们无所顾忌地吐露心声,随心所欲地谈论、评议、咒骂、欢呼、嬉笑,这种狂欢里“充满了对一切神圣物的亵渎和歪曲,充满了不敬和猥亵,充满了同一切人一切事的随意不拘的交往”。车厢里的纵酒狂欢成为酒鬼们“否定理性、颠覆传统、解构现实的一种方式”。韦涅奇卡说:“我一辈子都在做噩梦,在梦里,我的意思不仅被误解,而且恰恰是被反向解释。”由于酒精的作用,他半醉半醒,文本中看似真实存在的事件又显得极为虚幻,通篇的对话似乎只是他醉酒后的梦呓。他与天使、上帝、弱智爷孙、戴贝雷帽的小胡子、“十二月党人”、缺了门牙的女人、谢苗内奇、吉洪诺夫、撒旦、斯芬克斯、公爵夫人、男仆彼得、复仇女神、米特里达梯等各个角色对话,但很难证明这些对话是否真实存在,也许是“他一个人在扮演着所有的角色,调度着全部的故事情节” 。

叶罗费耶夫在小说中塑造了一个醉生梦死、“醉了由他”的主人公形象,并进而扩展为社会群氓大众的酗酒狂欢。在这狂欢里,读者看到的是一个个在黑暗旋涡中挣扎的灵魂。小说中现实和梦幻交织,主人公自始至终都处于一种半醉半醒的梦游状态,作者表现出了对“梦”这种具有浓厚虚无主义色彩的创作形式的偏爱。读者很难分清梦幻和现实,或许梦幻即现实,现实即梦幻,两者无颠倒可言,也没有什么客观判断标准,梦幻和现实是相同的。小说中这种“酗酒后失去理智、梦中状态的狂欢化效应是作为重新认识真理、接近真理的手段保留下来的”。酗酒后的迷醉反而给了韦涅奇卡独处思考的时间,使他更加清醒,更加接近真理。“我比所有人都清醒,我身上就是没发生过酒精的作用”,他甘愿“用酒鬼的眼睛开启世人的双眼,让世人看到真切的现实”。

韦涅奇卡离不开酒,并不是纯粹因为他喜欢并需要酒。酒只是他逃避现实的工具,并没有带给他快乐,是他“灵魂为之受苦的东西”。以韦涅奇卡为首的醉汉们对社会现实感到失望,却又无力改变。他们明白个人努力是无法改变历史进程的,于是只能选择酗酒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屈服于无望的社会现实,沉浸在自己虚构的幻想中,痛苦不堪。醉酒能带来片刻的欢愉,酒醒之后却是无边的黑暗和空虚。极度失望中,他甚至渴望建立一个“全民普遍意志薄弱”的社会:“不要什么积极分子,也不要任何功勋业绩,更不要什么奋不顾身、英勇献身——就让全民普遍意志薄弱好了。假如之前有人告诉我一个勇气永远都用不上的角落,那么我同意在这世上生活到千秋万代。”酒只是叶罗费耶夫解构历史、逃避现实的工具,作者“以醉酒者的疯癫话语表达了对绝对权威、唯一真理以及理性和逻辑的怀疑”。

作品中出现的酗酒、迷醉的社会群体,都已饱尝人生的艰辛和世态炎凉,他们对人生感到迷茫和无奈,充分展示了在特定历史时期下混乱、麻木、空虚的社会中个人生活的无意义。社会群体在无望的现实中只能选择逃避,表达了他们渴望在迷醉的梦中解除尘世烦恼的潜意识,体现了作品蕴含的对现实的虚无主义态度。

三、无法到达的佩图什基

从小说的标题来看,《从莫斯科到佩图什基》是一部以“旅行”为主题的作品。韦涅奇卡要离开莫斯科前往佩图什基,那里有他的理想,有他的情人和他“从天堂来的孩子”,那里“鸟儿从未停止歌唱,不管白天还是黑夜……茉莉花从未停止开放,不管春秋还是冬夏”。在韦涅奇卡看来,莫斯科是他拼命想逃离的地方,佩图什基就是他理想的天国,他的旅行是一次“从痛苦走向光明”的旅行。

小说伊始,韦涅奇卡由于宿醉,早晨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不知什么人家的前门门洞里”,这为小说结尾韦涅奇卡的结局埋下了伏笔。在《萨尔蒂科夫斯卡亚——库奇诺》一节,天使们提醒韦涅奇卡不要喝太多酒,否则有可能“走不到佩图什基”,这是对韦涅奇卡结局的再次暗示。在《铁道车站——乔尔诺耶》一节,韦涅奇卡这样描述自己的情人:“她就是从幸福和香气里泡出来的,她不是用来摸用来打的……你们要呼吸她。”在小说文本中,情人其实是韦涅奇卡个人理想的象征,他把自己的情人描写得如此圣洁,是为了表明自己理想的完美和遥不可及。在《煤电城——43公里》一节,韦涅奇卡强调自己的旅行是“从痛苦走向光明”,在他的理想中,佩图什基的“鸟儿从未停止歌唱……茉莉花从未停止开放”,而自己想逃离的莫斯科则与之相反,莫斯科是一座迷宫一样的“象征着苦难、黑暗、撒旦、斯芬克斯”的城市,只有街道上刺骨的寒风、永远无法到达的克里姆林宫、冷漠的人群、无尽的黑暗以及无休止的醉生梦死。莫斯科和佩图什基对于韦涅奇卡来说,“一个现实,一个虚幻;一个如地狱般黑暗,一个似天堂般光明;一个始终无法逃离,一个却可望而不可即”。

在《沃因诺沃——乌萨德》一节,因为醉酒,韦涅奇卡不知道火车究竟到达哪里,他产生了疑惑:“佩图什基究竟在哪儿呢?”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面前只有黑暗、孤独和茫然。在《105公里——波克罗夫》一节,斯芬克斯给韦涅奇卡出了两个诡异的谜语:英国首相张伯伦在佩图什基滑了一跤,但他需要在库尔斯克火车站赔偿;喝醉的米宁和波扎尔斯基背道而驰,各自前往佩图什基,他们两人无论怎么走都只会到达库尔斯克火车站。这是斯芬克斯对韦涅奇卡旅行终点的暗示:旅行的终点不是佩图什基,而是库尔斯克火车站。猜完谜语,斯芬克斯对绝望的韦涅奇卡直接道明:“没人到得了佩图什基。”这句话预示了韦涅奇卡悲剧般的宿命,他无法“从痛苦走向光明”,无法到达“理想的天国”佩图什基,最终也只能惨死在自己拼命逃离的莫斯科。通过判断站牌的位置,韦涅奇卡终于意识到自己“在离开佩图什基去往莫斯科,而非从莫斯科到佩图什基”,然而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没有到达佩图什基,他喝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到他看到金碧辉煌的克里姆林宫:“这不是佩图什基,不是!克里姆林宫正金碧辉煌地在我面前闪耀。”小说结尾,韦涅奇卡惨死在无名门洞里,一如小说一开始的早晨,他在无名门洞里醒来。

韦涅奇卡坐上了去往佩图什基的火车,列车的终点却是他作为起点的莫斯科;他向往“鸟儿从未停止歌唱……茉莉花从未停止开放”的佩图什基,到达的却是他拼命逃离的莫斯科;他一生从未到过克里姆林宫,最终却倒在它的宫墙下;他幻想着“从痛苦走向光明”,最终却死于那从未体验过的痛苦。韦涅奇卡“从门洞到门洞”的旅行让我们怀疑他“从莫斯科到佩图什基”的旅行是否真的存在,整篇小说似乎只是他醉酒后在门洞里的遐想,他的旅行某种程度上不是指确切的地理位移,而是指精神区域的漫游,所谓的对话也只不过是他的梦呓,所有的故事情节也不是真实存在的。

韦涅奇卡从莫斯科到佩图什基的旅行,一方面是他“从痛苦走向光明”的历程,另一方面也是他寻找个体价值的历程。他并没有成功,他惨遭割喉的结局表达了作者对当时社会的质疑:在集体命运面前,个人的理想和命运已经变得不重要;个人价值在集权制社会环境下,不仅无法实现,还要遭到扼杀。他“从门洞到门洞”的旅行,道出了小说的基本题旨:“社会的无序混乱、人生无有穷尽的苦难是远强于人脆弱的生命的,存在是绝顶荒谬的,主人公渴望新生、自由、幸福的希冀是无法实现的。”

韦涅奇卡从莫斯科到佩图什基的旅行不仅是作者对如何实现个人价值的思考,同时也是作者“对‘俄罗斯的命运’,即‘俄罗斯向何处去’这一重大命题的严肃思考”。作品成书的年代正值国家动荡的历史时期,摆在勃列日涅夫面前的正是苏联究竟要如何改革的问题。叶罗费耶夫笔下的电气火车已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运输和装载的交通工具,它不仅是个人命运的象征,也是国家命运的象征。在这列火车上,人们醉生梦死,沉醉于无法到达的虚幻理想中。火车向着注定悲剧的结局出发,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完成了一个没有起点和终点的圆圈式循环,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一切终将归于虚无。作者利用韦涅奇卡从莫斯科到佩图什基的旅行反思着国家命运,反思着俄罗斯民族究竟要往何处去,而韦涅奇卡永远无法到达佩图什基、惨死街头的结局,也象征着俄罗斯民族在找寻自我道路上的迷失。

叶罗费耶夫通过主人公韦涅奇卡的旅行思考了如何实现个人价值与集体价值的问题,思考的答案就是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个人价值只能被扼杀,集体价值更没有实现的可能。韦涅奇卡酒后梦呓似的对话、无法到达的佩图什基、惨死的结局表明了这次旅行也许只是一次存在于梦中的旅行,这种虚幻的旅行叙事揭示了作品蕴含的虚无主义态度。

四、结语

当代俄罗斯作家维克托·叶罗费耶夫说:“新的俄罗斯文学毫无例外地怀疑一切:爱情、孩子、信仰、教堂、文化、美、高尚、母性、民间智慧,随后是西方。这种怀疑主义与时剧增,其怀疑主义是对野蛮的俄罗斯现实和俄罗斯文化亢进的道德主义的双重反拨。”随着传统信仰价值体系的崩塌、意识形态的颠覆,一部分俄罗斯作家“在实现创作的‘自觉’‘自立’‘呈现多元’的同时,也彻底失去‘自信’而走向了‘虚无’”。韦涅季克特·叶罗费耶夫就属于这样“走向虚无”的俄罗斯作家,小说《从莫斯科到佩图什基》向我们展示了一幅带有浓厚虚无主义色彩的画卷。

① 〔俄〕屠格涅夫:《屠格涅夫全集(第3卷)》,智量、磊然译,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236页。

② 〔德〕尼采:《权力意志(下卷)》,孙周兴译,商务印书馆2007年版,第719页。

③ 〔德〕尼采:《权力意志(上卷)》,孙周兴译,商务印书馆2007年版,第400页。

④ Богданова О.В.: «Постмодернизм в контексте современной русской литературы», 圣彼得堡国立大学,2004:37.

⑤ Лейдерман Н.Л. и Липовецкий М.Н.: «Современная русская литература Книга 2. 1968—1986», Едиториал УРСС,2001:267.

⑥⑪ 余一中:《维涅季克特·叶罗费耶夫和他的小说〈从莫斯科到佩图什基〉》,《当代外国文学》2004年第4期,第154页,第156页。

⑦ 张建华:《新时期俄罗斯小说研究(1985—2015)》,高等教育出版社2016年版,第222页。(本文有关该书引文均出自此版本,不再另注)

⑧ Генис А.: «Благая весть: Венедикт Ерофеев»,«Звезда»,1997(6):228.

⑨ Скоропанова И.С.: «Русская постмодернистская литература», Флинта:Наука,1999:146.

⑩ 〔俄〕韦涅季克特·叶罗费耶夫:《从莫斯科到佩图什基》,张冰译,漓江出版社2014年版,第5页。(本文有关该小说引文均出自此版本,不再另注)

⑫ 〔俄〕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白春仁、顾亚铃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8年版,第184页。

⑬ 温玉霞:《醉酒、疯癫的“圣愚”——论小说〈从莫斯科到彼图什基〉主人公形象的内涵》,《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12年第4期,第119页。

⑭ 傅星寰:《20世纪俄罗斯文学发展进程》,辽宁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342页。

⑮ 李俊学:《后现代视域下的“莫斯科书写”》,辽宁师范大学2017年硕士学位论文,第13页。

⑯ 皮野:《维涅奇卡的旅行神话:从莫斯科到彼图什基》,《长春师范大学学报》2015年第3期,第126页。

⑰ Ерофеев В.: «Русские цветы зла», Подкова,1997: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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