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糕里的书香

崔忠华

那年我刚刚参加工作，在一所农村中学任教，工资很低。因为我嗜书如命，每个月工资发下来没多久，就被我“挥霍一空”，所以，当我再看到好书时只有垂涎三尺。

一个周六的上午，我在书店里看到“诺奖”得主，美国作家威廉·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一书，装潢精美，印制清晰，描写生动。虽然我想买下它，可惜衣兜里的十几元钱与书价相差甚远。

由于思书太甚，魂不守舍，回家的路上，我在学校门前差一点被小卖部的货车撞了。小卖部老板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落魄”，问我遇到什么难事了？我直言相告。

老板听后就对我说：“我给你出个主意挣点‘外快’，也好圆了你的买书梦。”原来他让我休息日为他代卖冰糕，每支冰糕他只提成一分钱。为了我心爱的书籍，我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是麦熟时节，热浪滚滚，正值售卖冰糕的好时机。我为自己代卖冰糕置办了“行头”，买了一顶黑色的镂空树脂礼帽。塑料泡沫的冰糕箱里装了三种冰糕：一角钱两支和一角钱一支的，还有两角钱一支的，冰糕上面盖上小棉被，盖好箱盖，把冰糕箱挎在自行车的后架上，我便出发了。

去往麦田的小路上没有人，趁此机会我扯着嗓子叫卖了几句：“卖冰糕，牛奶白糖的大冰糕！”感觉自己还行，好像自己就是天生做买卖的人。

远处一家三口在麦田里割麦，我害怕遇见熟人，便拉低了礼帽帽沿，骑车过去。快要接近他们的时候，我既想叫卖又感觉难为情，情急之中叫卖声变了味。

正在割麦的小姑娘抬起头，指着我对她父母说：“爸妈快听，这个卖冰糕的声音好奇怪啊！”听到小姑娘的话，我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生怕丢了“读书人的荣耀”，猛蹬自行车，快速离开了“是非之地”。

我逃到没人的地方，再次练习叫卖，这次我不停地叫卖着寻找割麦人，终于在另一块麦田里我售出了第一批冰糕。冰糕全部售罄后，我挣得了六元，两个星期后我就买下了那本书。

时隔多年，虽然现在再也不为买书发愁，但我还是感觉卖冰糕买到的书油墨最香，回味最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