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绣针

2019-07-30 09:09佩内洛普莱夫利
儿童时代 2019年4期
关键词:玛丽亚哈里油漆

著 【英】佩内洛普·莱夫利

译 孙张静 改编 于一

前情提要:在上一期中,马丁一家邀请玛丽亚去参观近郊的一所古宅。在最后的骑马长矛比武中,马丁四岁的表弟詹姆斯突然冲到激烈打斗的骑手前面,好在骑手及时勒马,避免了悲剧的发生。这件事让玛丽亚感到深深的震撼。马丁和玛丽亚到山德太太那儿看她的化石藏品。山德太太向孩子们展示家庭相册。玛丽亚看到了哈里特10岁时的老照片,但却没有她成人后的照片,她开始怀疑哈里特遭遇了什么不幸。

秋千

大卫叔叔和鲁斯姨妈来了。大卫叔叔给了玛丽亚50便士的零花钱。自从她记事以来,大卫叔叔每次来拜访总是会给她零花钱。

一起享用过午餐后,他们决定出去散散步。他们沿着一条通向悬崖的小路慢慢走着,玛丽亚落在后面,独自想着心事。

“玛丽亚……”

“我来了。”玛丽亚答道,她在小路上慢悠悠地走着,像是没有听到。小路现在已经离开了田野,在树林中蜿蜒前进。她想:这太奇特了,这些土地永远都存在,而这里的人们,还包括恐龙和别的生物,不会永远存在。化石在这里,还有哈里特和我,这就像项链上的珠子一样,是一个接着一个出现的,不是一下子忽然出现的。她脑海中又浮现起刺绣镜框中映出的那张脸。

小路两旁的植物恣意地生长着,一丛丛高大的植物在风中摇摆,蔓生植物匍匐在低矮的岩石上。路越来越陡峭崎岖,他们走下一处陡坡,这里的树木更高大古老,植被也与别处不同,生长着蕨类。四周一片寂静,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和谈话声,就再也没有别的声响了。

可是,突然间传来一阵犬吠。玛丽亚想,不,这不是一般的犬吠,是小狗发出的尖叫,是那种会高兴地围着人转、傻傻的小狗。显然它就在附近,然而,此处草木丛生,怎么也看不见它。突然,她吃惊地发现:这狗叫声和她听到的从度假屋外花园里传来的狗叫声一样。

玛丽亚赶上了大人们。

“附近有只狗迷路了,一直在尖叫呢。”

他们停下来,脚步声停止后,周围异常安静,只有风声和海浪声。还有那只狗的叫声。

“亲爱的,哪儿有狗叫呢?”

“就在这儿附近,可怜的小狗看来处境不妙,叫声有点歇斯底里。”

四个大人看看周围,又看看彼此。大卫叔叔莫名其妙地摇摇头。

“嗯,我想我什么也没听见。”福斯特太太说。

玛丽亚茫然地看着他们,聆听着小狗的叫声。

那只狗的叫声已经变得极度疯狂了。玛丽亚想,它发狂一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却有另外的噪声把叫声淹没了,这是什么东西在奔涌、撕裂和滑动时发出来的,仿佛突然间整个世界都在移动。此时此刻,小狗发出了极度痛苦的叫声,有人在大喊,是孩子的声音。

“哦……”玛丽亚说,噪声灌满了她的两耳,越来越大,将一切淹没,她紧紧地抓着路旁的树干,因为脚下的大地突然间晃动起来。

“玛丽亚,你是怎么回事?”她爸爸生气地问。他刚一说完,噪声就停止了,狗叫声也消失了,脚下的小路又变得平稳了,玛丽亚松开了手中的树干。

“没什么。”她说。

世界又变坚实了,狗叫声没有了,其他奇怪的噪声也随之消失了,可一切仿佛不太真实,就像昨天刺绣镜框里出现的女孩的脸一样,似乎片刻之后就根本不存在了似的。

这时,大家望着前面崎岖陡峭的山路都觉得有点筋疲力尽,于是决定早点往回走。走到街角的时候,玛丽亚想起口袋里的50便士,还有早想买的日历,便走进商店买下来。

“哇,看看玛丽亚把她的钱都花在哪啦?”她爸爸说。

他们惊奇地盯着日历。大卫叔叔说:“非常漂亮,很棒的老式图画。”

她看到了日历上9月的图画,画上是小镇和左侧海岸线的景色。

“我来瞧瞧……”大卫叔叔说,“我们是在那儿吗?”他粗大的手指指着画里的一个点问,“后来小镇变大了,那时候那里只有两三栋房子。”

“其中一栋就是我们住的。”玛丽亚说。

“那边就是我们刚刚走过的地方,从这幅画来看,悬崖后来受到了一些侵蚀。”

她注意到图画下方一角有几个小小的斜体字:“1840”。是1840年以后发生的变化,但苏珊和哈里特当时还没有出生呢。玛丽亚想,是不是……一个念头,令人不安的念头钻进了她的脑子里,就像一片阴云似的不肯散去。

“真是有趣,”大卫叔叔说,“能看到一个地方的变迁,这种事情……”

傍晚时分,来访的客人走了,福斯特一家又恢复了自己的平静生活。玛丽亚把日历挂在她房间里,翻到了8月那张。

马丁和玛丽亚正在灌木丛中玩搭帐篷游戏。

“好的,你去那边再看看还能找到什么可以用的。”马丁说。

玛丽亚趴在地上,匍匐穿过低矮的灌木。她的膝盖忽然碰到了一块硬东西,牛仔裤被撕开一个三角形的裂口。“噢……”她惊呼道。

“怎么了?”

“我的膝盖受伤了。”玛丽亚说着忍住了眼泪,血珠从伤口渗出来。她低下头,想看看自己碰上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片生锈的铁条,上面到处是斑驳的黑色油漆,连着一根粗粗的链子。玛丽亚一拉,铁链从腐烂的落叶中露出来,它系着的是一个长方形铁块,上面还打着洞。

马丁的脸从灌木丛中露出来,他问:“你没事吧?”

“没事。”

“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我们把它拉出来看看吧,也许有用。”

他们费了一番力气,终于把沉甸甸的一大堆全都弄到草地上。马丁若有所思地绕着它们转了一圈。

“这是一架秋千。”玛丽亚说。

马丁不解地望着她。

“那些是秋千的侧面,铁链拴着那根铁条,有洞的铁块是座位。”

“没错,”马丁说,“你说得对。”

我早知道它一定就在附近某个地方,她想,因为它一直在用嘎吱嘎吱的声音告诉我。她知道,这是苏珊和哈里特的秋千,她们把它绣了出来,还有那条黑狗,我都听见了它们的声音。

“快点,”马丁催促道,“我们快行动吧。”

他俩把秋千的架子按照正确的方向放在草地上,把它立起来了,只不过角度有些倾斜,让人看了不舒服。另外,它有很多铁锈。除此之外,它仍是一架漂亮的秋千。

“我们需要螺丝刀,”马丁说,“螺丝,黑色油漆和两把刷子,还有除锈的工具。快去找你妈妈要。”

“我要第一个荡秋千,否则我不去。”玛丽亚坚定地说。

马丁盯着她看了片刻,说:“好吧,但是你得快点。”

“你想要什么?”玛丽亚妈妈问,她惊讶地望着窗外,草地上突然冒出了一架秋千。“天哪,玛丽亚,你怎么能举得起……”

螺丝刀和螺丝弄到手了,但黑色油漆和刷子还没有。玛丽亚妈妈走出房子,惴惴不安地看着马丁用工具安装秋千。

“好了,”马丁说,“现在牢固了……来吧,试试看。”

“不行,”玛丽亚说,“还没有刷油漆。”

“我还有65便士假期零花钱……”

他们在商店里买到了发亮的黑色油漆,还有一些砂纸和两把袖珍刷子。现在总算装备齐全了。

“要先把锈磨掉,”马丁说,“否则的话,油漆就刷不上去。”

铁锈除掉以后,开始刷油漆了。夕阳慢慢落在房子后面,他们都没有说话,在友好的沉默中刷着秋千。“太棒啦……”马丁说,玛丽亚点头表示赞同。她已经发现,刷油漆真的是最有意思的事情了,比游泳或滑冰都有意思。刷漆的时候,要把刷子浸在油漆里面,在油漆桶边缘刮掉多余的油漆。先把刷子放在黯淡无光的秋千上,然后奇妙地来回一刷,锈迹斑斑的表面便变成了油黑闪亮的颜色。然后让座椅的每一处卷曲和花纹重现光彩,最后躺下来给秋千底部上漆……

“干完了。”马丁说。

他们后退一步,审视着秋千,只见它闪闪发亮,仿佛获得了新生。

马丁说:“明天,等它干了……”玛丽亚点点头。“早一点,早饭后就来。”说完,他便穿过树篱,回到旅馆那边,他还得给妈妈解释他全身上下都沾上黑色油漆的原因。

暮色中,玛丽亚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秋千慢慢消失在夜色里,风儿轻轻拍打窗户,还有秋千在悠悠作响。明天,我要第一个去荡秋千,想着想着,她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她走到草坪边等着马丁。

他终于来了。

玛丽亚坐在座椅上,座椅很硬,她隔着牛仔裤都能感受到座椅的图案、孔洞和卷曲,她还能感受到阳光在座椅上留下的温度。

开始荡啦,秋千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每次荡到最高处时,她都会迅速瞥一眼底下的房子和圣栎树,从空中俯瞰,看不到它粗壮的树干,它显得非常细小,就像一棵树苗……度假屋也变了模样,更像刺绣上的褐色房子,而不是白色的,露台上整齐地摆满了开着鲜花的花缸。她用力荡得更高,好让它荡到最高处时停顿片刻,她感觉到一股凉风钻到她两腿之间,她的裤管会鼓鼓地飘起来,往下荡的时候,脑后飘逸的头发被吹到前面来,将她的脸完全遮住……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秋千在草地上方来回画着半圆。玛丽亚心想,我想一直荡秋千,永远不停,我要一直荡啊荡……

她一门心思想着这些,完全没有注意有人在大喊:“该轮到我啦,这不公平,坏蛋!”她假装没有听见,只顾着俯冲下来再冲上去,她的双脚掠过草坪,又飞到了天空上,仿佛下面在等着荡秋千的是苏珊,小狗费多绕着圈子跑来跑去,汪汪叫着……

“该我啦!”马丁说,“该轮到我啦,你都荡了好久了……”

玛丽亚停止了往后靠的动作,秋千的摆动也渐渐慢下来。她坐在秋千上盯着马丁和阴郁的圣栎树,还有度假屋清爽的白色墙壁和露台,露台上杂草丛生,颇有点衰败的感觉,也没有花缸。马丁皱着眉,嘴里嘟囔着。

“到底怎么回事?你看上去好奇怪。”

“你也是。”玛丽亚脱口而出,眼里猛地噙满泪水。她跑进房子,冲回自己的房间。

玛丽亚懊恼地在房间里待了两个小时,她内心充满了负罪感。平心而论,当时的确该轮到马丁了。于是,玛丽亚忐忑不安地躲在树篱旁,准备一直等着马丁。

午饭前,他出现了。

“对不起。”玛丽亚说。

“对不起什么?”

玛丽亚明白了,对于像马丁这样经常要面对吵吵嚷嚷的一大家子的人,几小时前的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对不起,我刚才冲你发火,还不让你荡秋千。”

“没关系的,”马丁高兴地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荡了。感觉不错,对吧?”

“那就太好啦。”玛丽亚回答。

接着,两人便轮流荡起秋千来,一人荡5分钟,一直玩到吃午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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