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的》界限书评

2019-08-12 01:31张鑫
文艺生活·中旬刊 2019年6期

张鑫

摘要:《自我的界限》是美国学者文以诚研究中国肖像画重要的研究著作,同时也是记录分析晚明至清代非正式肖像画的重要参考文献。此书采取了与国内肖像画研究的不同视角,关注肖像中自我及身份意识的表达,并将肖像画看做是像主与艺术家相遇的一种情境,将此看做是一种社会事件去研究,种种新的研究视角,使《自我的界限》成为研究17世纪到20世纪肖像画的重要参考资料。

关键词:《自我的界限》;个人意识;逼真性肖像;象征型肖像

中图分类号:B8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9)17-0158-01

美国艺术史专家文以诚所著的《自我的》界限是一本将明清肖像作为一种社会事件以研究的著作,通过画作提拔、画论、文献等文本资料予以辅助,分析画像其中艺术家对于社会角色和文化身份的自我建构。文以诚认为肖像画的绘制根植于社会实践,应对公开的纪念礼仪、身份或地位诉求,存在于各种社会与文化语境间。故随着岁月的不断变化,肖像画创作的表现类型和创作目的也随之不断发生变化。文以诚通过梳理各朝肖像画,总结出肖像画可分为两类,“逼真性肖像”和“象征性肖像”。逼真性肖像多以礼仪或纪念为目的进行创作,营造一种“在场”的错觉来弥补缺席。此类肖像对画面追求逼真、写实的描绘,此时所描绘的像主作为一种“个人性躯体”存在,注重的是对像主形象的“酷肖”。而为礼仪所绘制的肖像主要展示的是像主的社会性地位,描绘的是一种“社会性躯体”,具备一定的程式化倾向。在此,艺术创作中像主被强调为家族血统的纽带,或是一个阶层或职业团体的成员,与西方传统写实肖像是类似的。而象征型肖像通常是非正式的,重点在于对像主形似的复制,在此类画中会显示、表达或揭露像主自身的个性、性格、精神等气质。这种肖像是在世的肖像或为在世者而作的肖像,多描绘文人的日常肖像以体现其文化人格的面貌,更注重的是像主身份的表达,是一种对自我的表现。此类肖像积极服务于掩蓋或混淆像主身份,含有暗中破坏传统肖像画的观念基础。如19世纪任伯年所作的《吴昌硕蕉阴纳凉图》就是以强烈的肉感、惬意随性的体态去对抗传统绘画中塑造完美典范的肖像类型。

文以诚以“自我的界限”作为书中标题,自然是以研究肖像画中的自我和自我身份为重点。为避免中西方对“自我”概念理解的混淆与歧义,文以诚阐释了中西方对于自我认知的不同看法。认为西方文化中的个人主义价值与自主性相比中国会得到更多的重视,在绘画中自我的表现非常重要,会充分传达自我个性以完成自我的欣赏。而在中国,由于个人受到家庭关系、社会地位以及政治意识形态的影响,所以,中国肖像画以获得观者的“共情”为目的,这时画像比像主本人更重要。文以诚认为明代以前,肖像画目的在于塑造出一个“完美的自我”,力求通过肖像画将其纳入到某个符合其社会地位与身份的框架中,这样绘制出的形象是缺乏个人色彩的、是社会期许中的肖像。但晚明后,由于哲学中个人主义新潮的兴起,肖像画逐渐变革成为传达自我参与意识与建构自我形象的方法,肖像画成为对自我刻画进行革新的手段。代表画家有陈洪绶、项圣谟等。他们在绘画中进行对自我和身份界限的探索,如陈洪绶,他的画中存在着明显的关于界限的问题,无论现实肖像与虚构类型之间的界限,还是绘画中对于自身身份建构的界限问题,他的经历与人生态度总是会在自身艺术创作中投射出来。陈洪绶的一生跨越了明清交替的分界线,身为汉人却在清朝中作为一名职业画师,所以在他的画中可以看到悔恨与痛惜的情绪,在存世最早的陈洪绶自画像《饮酒图》中,描绘了愁眉不展的陈洪绶瘫坐在芭蕉叶上饮酒消愁,题跋中提及到因蛮族入侵,导致国土沦丧、领土易主的悲哀。在此,陈洪绶借由国家边界的问题引向对自身私人领域入侵的顾虑,歪歪扭扭的人物形象和静物形状表现了其对物质界限和现实秩序的忽视,醉酒的神情状态是某种程度上的自我挪揄,同时也是一种对平庸的自我界限的对抗。

在此书中,文以诚创造性地将肖像画看作是一种社会事件,从个人主义与自我意识这个独特视角出发探求肖像画中有关自我和身份建构的表达。文以诚在《自我的界限》一书中还着重分析了肖像画、赞助人、画家与观者的关系,认为在某些肖像画中可以形成一种类似“剧场”的情景。并以陈洪绶的《乔松仙寿图》解释了肖像画中“观看”与“被看”的关系。这些研究视角都是与其他单纯以肖像画本体作为研究对象进行分析研究著作不同,是一种新的研究视角,但对于此书,也有值得进一步研究讨论的地方,争议最多的一点在于认为此书存在过度阐释的嫌疑。如文以诚在阐释罗聘为老师金农所作的肖像《东心先生蕉阴午睡图》时,因其画者将画中人物安排到中景地段,头部呈现侧面形象,衣纹较简陋,所以文以诚认为这画是缺乏自信的描绘且像主个性的表达在这幅画里也是缺失的。之后还拿罗聘与任伯年多次进行比较,谈到二人在画中表达的自卑感,以及二人皆因功利心导致其成为投机分子,这些说法都是缺乏依据,充满过多个人主观情感的。所以一些问题仍是需要学者们进一步讨论与研究的。